胤笠篇:红唇落处是桃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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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笠脸不禁通红,他没想到自己动情之时,是这幅模样,更未想到小胤他……他竟然将自己画了下来……

    “你……”

    谢胤将他抱到自己怀里,笔放到他手里,握住他的手掌握着笔,在画卷空白的地方勾勒起来。先用细笔勾勒出锋利的眉,狭长的眼,再勾出端凝的下颚,以及与那水唇相贴的,略显冷硬却性感无比的唇。

    谢笠脸色如烧,手掌被他握着,汗顺着笔杆滑下。他侧眼望了望小胤,依旧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却好似又透着点邪魅。

    谢胤握着他的手,三两笔便勾勒出他自己的样子,也与谢笠一般未着多少衣裳。两人厮缠在一起,姿势暧昧而露骨,那美好的肉体令谢笠喉结不住地滑动。

    沉稳内敛端谨的小胤,在画春|宫图,他们两人的春宫图。这个念头在心底轻轻漾过,谢笠便觉得无法自持。他碰到小胤的脸颊,亦是烫得惊人。

    “你以前……是不是便想过我?”

    谢胤的笔顿了顿。说到不肖想,又怎么可能?重逢那个早晨,他推开窗户时,漏夜的风鼓起他的衣衫,被雨打湿的桃花瓣沾在他的锁骨上。那时候,他心底便有绮念一闪而过,却很快被他掐灭了。他的阿笠神仙似的人物,怎能被俗世凡情所亵渎,既便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我把你供在心里,任何人都不容亵渎,包括我自己。”

    谢笠似乎有些失落,抚摸着他的脸庞,“我却是很早的时候,便想过你啊,我的小胤。”

    谢胤惊讶地望着他。

    “很早……早到第一次……梦|遗,第一次……知道情|欲为何物。”

    “阿笠……”

    谢笠掩住了他的唇,似乎有些愧疚,“我这一生都逃不出谢家的牢笼,便处心积虑地把你也困到里面来。我想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都肯给你。”

    他眼瞳被痛楚覆盖,“可小胤你什么都不要,你只要云若。”

    “阿笠……”

    谢笠似乎怕他说出什么来,摇了摇头,“我这一生洒脱大方,只忌妒过一个女子,只自私过那么一回,拆散你们……”

    谢胤打断他的话,“我从未喜欢过她!”他亲吻着谢笠的眼瞳,“我也不想要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我与她没有半分牵连,那孩子更与我毫无关联。”

    “那你为何同意娶她?”

    “因为她是你的妻,我不娶她,她便是你的。”他不敢肖想的人,也不想让任何人染指。他一生光明磊落,唯有这件事情做的不光彩。

    谢笠叹息道:“原来果然是我们亏欠了她。”

    “阿笠……”

    “罢了,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便无需再亏欠了。”

    当年谢胤虽娶了云若,却将他冷置于闺中,云若因爱生恨,挑起瓜州东亓驻军对沬邑发动进攻。她料定谢笠不会袖手旁观,想借刀杀人。谢笠重伤回来之后,她又与瑟兰子篆联手杀谢笠,想扶谢胤上位。谢笠最终保住一命,瑟兰子篆被囚禁,云若王女自杀。

    往事一晃而过,每每想来总是难免伤怀。不过此时却是不必的,已经抛弃前尘,一切都不必再介怀。

    谢笠问,“那现在呢?小胤可是想我?”

    他抬起谢笠的下颚,唇轻轻地点着谢笠的唇,“现在才知道,把你拥入怀中,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才是我最最渴望的。”

    “我亦如是。”

    与君厮磨至死,方是极致风流。

    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这大抵就是两人现下的日子,晨起谢胤去山间松针上的露水,或采撷三两束野花,由谢笠插在土陶罐里,便是一番野趣。他那双手总段灵巧,随随便便一摆弄,便有如一番画卷。

    午后慵慵的从阳光下醒来,用早起取来澄清的露水为谢笠煮一壶茶,配三五碟点心。两人便能这样消磨一下午的时光,或作一卷画,或吟一首诗,或下一盘棋,时光总是不经意间流走。

    傍晚谢胤会推着他去漫步,从夕帘暮卷,走到朗月东升,看夕岚升起于山涧之中,清泉出于山石之间,山风卷起松花簌簌飘落,岁月总是如斯的简约而贞静。

    兴趣之时到村老家中讨一杯村酒喝,虽不若京中美酒清冽,却自带一种香醇。他们亦会提一筐野果草药与之交换,或是替村民们写几份家书,或是教孩子们认识几个字,山村之中人淳朴,总是先生先生的叫着,带着十分的恭敬。家家做了好吃的,自己先不吃,总是让孩子们先送上碗过来,谢胤的“好厨艺”竟然没了用武之地。

    亦有热情的婶婶老奶奶上门来给小胤提亲,小胤总会含笑地望着他,——我有阿笠就够了,不再需要任何人。

    村里人便感叹,“这对兄弟感情好的哟,真叫人羡慕。真是个好后生啊,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还是兄弟。不知道前世修了多久,才生在这样的家,有这样的好兄弟,真是好福气啊。”

    谢笠便笑吟吟地望着他,“遇到小胤,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谢胤抱起谢笠回到房间里,放他到床|上,“阿笠才是我一生的福气。但有阿笠,别无所求。”

    “真像梦一样呢。”谢笠捧着他的脸庞,“这样的日子,真像梦一样。小胤,我都有些惶恐了。”

    “惶恐什么?”

    谢笠目色如水,“惶恐这并不是真的,某天一睁开眼来,又回到栖霞山上,只剩无止禁的困寂。”

    谢胤亲吻着他的额头,“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阿笠。”

    谢笠拥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小胤,抱抱我吧。”我的小胤,我怕的是这样与你厮磨下去,会越来越念恋这温柔,失去了面对死亡的勇气。

    谢胤唇落在他的唇上,缠绵悱恻,极尽温柔。身心合一之时,他想:阿笠,嬴得生前身后名,不若嬴得与君一世欢乐,耳鬓厮磨。白首相见,情谊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