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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才对于自己的调查能力看上去还是相当满意的,见我和杨洪军看完录像后有点面面相觑,于是他很是得意。打开了一个专门的文件夹对我们说道:“二位请看看,这里头一共有六段录像资料,分别都是我这几天不断收集的之前的几个死者死亡前后距离最近的监控画面。这个凶手尽管行踪隐秘,但我们之前也都曾经猜测过,再隐秘的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溜走,一时之间没被监控发现,很有可能是此人提前进入了凶案现场,或者延迟很久才从现场离开。所以我调来的饰品资料,基本上都是稍微靠前或者是靠后的。”
马天才把脑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猜,我找到什么了?”我顺口回答道:“是不是找到刚刚那段录像里面,那个兜帽长衫的人?”马天才一拍巴掌说道:“瞧瞧,就还只有咱凯爷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这智慧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
“打住!打住!”没等马天才说完,杨洪军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看样子杨洪军也早就受不了马天才这副阿谀奉承的嘴脸了,他对马天才说道:“你把这些录像都调出来给我们看看。”
马天才开始寻找录像给我们播放,他按照顺序从最早的那次,也就是那个被烧死的女死者开始。一遍播放一遍给我们解释说道:“二位,你们可要知道,既然第一次案件当中凶手刻意使用了火灾的方式,那说明他是在下意识地去营造一个意外失火的现场。所以他应当是不可能在火烧起来之后才离开现场,所以我当时推测,此人肯定是在被人发现火情之前,就早已经离开。于是我调取了火灾发生前一个小时内的监控画面,你们看,就这里。”
说罢马天才朝着视频画面中一指,只见从监控画面的左下角,在那一刻突然有半个人影一闪而过。马天才又倒退了几秒钟,然后等到此人再度穿过画面的时候,他迅速按下了暂停键。我和杨洪军仔细观察,这个人好像的确是穿着一件兜帽衫,但是由于这个画面只拍到了一个角,也实在不能就这么确定这个人真的就是凶手,谁规定只有凶手才能穿兜帽衫呢?
尽管马天才非常确信,但这区区一个镜头实际上还是难以说服我和杨洪军的。于是他又播放了下一段录像,这次是第三名被渣土车埋死的那位死者,画面的角度是建筑工地的大门不远处。马天才按下播放之后,画面里出现了很多民工从大门口熙熙攘攘地出来的画面,很快马天才也按下了暂停键,他指着画面中的一个人告诉我们:“你们看这个人,此人从一开始就一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看上去好像是在抠眉毛什么的,但是恰好就是这个动作,让监控完全拍不到他的容貌。这就是说,此人在进入这个工地之前,就已经知道这里有个监控,早就做好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准备。”
我和杨洪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是有一个人遮住了脸,穿着一身兜帽长衫,和我们先前看到的第一段录像里的穿着基本上一样,起码风格是一样的。而此人周围的其他民工有好几个都在看着这个人,这说明这些民工似乎是不认识这个人,如果都是熟悉的工友的话,干嘛偏偏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我和杨洪军都不说话了,因为马天才的这个发现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这还不够,我们只能确定此人是重大的行凶嫌疑人,但是却无法查明对方的身份,没办法抓捕破案也就无从谈起了。
杨洪军问马天才道:“还有没有其他角度的监控画面,看看这家伙是朝着哪个方向走的?”马天才且摇摇头说:“这就是困难的地方,说来很奇怪,这个罪犯反侦察能力非常之强,这工地附近还有别的监控,但他偏偏找到一个死角,然后从这个死角处消失了。所以其他画面里都没有这个人,我也就没有吧这些录像留存下来。”
我们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在下一个死者出现之前就必须抓获凶手,虽然我们现在有了凶手的影像画面,但是基本上遮住了全部身体,根本无从判断身份。时间已经相当紧迫,杨洪军对我们说:“现在已经是夏季,这身打扮显然不符合季节,我现在基本上确定了此人就是凶手,否则断然不可能那么巧合地出现在每个凶案现场的附近。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去打听一下,明天就去。”
我问杨洪军打听什么?上哪儿去打听?杨洪军指了指第二段监控画面里的那些正在朝着这个嫌疑人疑惑张望的民工说道:“咱们明天就去这个工地,向这些工友打听一下,咱们把录像带上,这短短十几秒内起码有七八个人张望了此人一眼,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印象吧。”
我点点头,眼下看来,这似乎是唯一的调查方向。而我起初测得的第一个卦象是“小吉”,如此看来,还真的只是“小”吉而已,给了我们一个重大突破,同时也带给我们一个极大的瓶颈。
当天夜里我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父母睡得早,也就省去了拉着我问长问短。跟杨洪军约好了第二天早上他来接我,而马天才住的地方距离东区的工地相对比较近,他就直接赶过去跟我们会合。
到了工地后,杨洪军直接向负责人表明了身份,因为他觉得此刻也无需隐藏了,毕竟最后一个死者的死法太过惨烈,凶手自己也一定知道,这次警方不会在把这个死者的死当成是一起意外事故了。工地负责人得知杨洪军是来调查自己单位那个死去监理的事件的时候,非常配合,迅速按照杨洪军提供的监控画面,找来了那七八个工友。
为了以防互相的说辞影响对方的判断,杨洪军对这七八个人单独问话,问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你当时为什么要看这个人”、“这个人你曾经见到过没有”、“描述一下这个人的外貌特征”之类的。
大多数工友的回答都是当时看这个人是因为好奇,因为从来没在工地上见过此人。这里的民工身上都比较大的灰尘,而且一番劳动之后,许多人甚至热得打着光膀子,但这个人却穿得比较厚实,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不过几个民工的供词当中,我们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在我们问起此人相貌特征的时候,工友们纷纷都说,身材比较瘦弱,感觉好像是个女的。
于是我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绝大多数都男性,即便有女性也只是比较糙的那种女人的工地上,这群民工一个个也都会有些饥渴,看到女人的时候,自然忍不住会多望几眼,这才会这么深刻地区分出对方的性别是女人。即便说得模棱两可,但我们三个依旧觉得这个消息太有价值了,至少把凶手身份的范围缩小了一半,我们调查嫌疑人的时候,会直接就从女性当中重点寻找了。
但此刻依旧有个严峻的问题,我们还是没能够找出这些案件当中的必然关联,以及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有为什么作案的时间,偏偏是七天为一次间隔期。
当天从工地回来之后,我们三人就直接去了酒吧,一直待到深夜,不断讨论,不断推翻我们的构思。而马天才也一刻不停地打着电话,询问更多的消息,看得出他想要破案的心情也是非常急切的,马天才这人虽然庸俗,虽然市侩,但还算是个有正义感和良知的人。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我们仍旧没有新的突破,大家也都饿了,心情也不怎么好。于是杨洪军提议咱们去外头吃点东西继续奋战,马天才却立马一副累坏的的样子摊在包房的椅子上说:“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也去报名参加个什么教会组织算了,这几天我心里装了太多的罪孽了,我要倾诉,我要告解。”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逗乐了,于是我笑着说:“马爷,你如果去告解,恐怕得找个大一点的教堂才行。”马天才问我为什么,我嬉笑着告诉他:“因为你的罪孽太多,这教堂小了个装不下啊哈哈哈。”马天才摇摇头苦笑着,然后双手十指交叉互握,装模作样地一副虔诚祷告状:“啊~我的主啊~请你宽恕我老马那滔天的罪行吧~”
苦中作乐,我和马天才都哈哈大笑起来,而这时候杨洪军却突然绷着脸对马天才说道:“老马,你刚才说什么?”马天才一愣说:“没说什么啊,就跟凯爷闹着玩的。”杨洪军摆摆手说:“你刚刚在祷告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马天才错愕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说...让主宽恕我…滔天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