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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呼延赞闯过了由韩昌、乌铁背把守的幽州南门,满心欢喜,他纵马如飞,直奔代州,把一座座高山一道道河流俱都扔在了脑后。
这一天,值守代州的又轮到了七郎杨延嗣,他带着一队士兵正在城外巡逻,忽见一骑黑马如箭一般驰来。他望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人是爹爹的老相识呼延赞,忙迎上前去问候:“呼延王叔,真的是您呀?可想死小侄了。您这是从哪儿来?怎么穿这身衣服?我娘她身体可好?”
呼延赞勒住乌骓马,定了定神:“我从幽州来,奉旨找你爹……”
七郎解释道:“我爹和六位兄长他们都在雁门关。您从幽州来,幽州的战局怎么样?是不是打了好多个大胜仗?”
呼延赞摇了摇头道:“不,仗打的非常不顺!辽军元帅韩昌和大将乌铁背、韩广、苏天保、苏天佑都十分了得。为叔是搬兵来了……”
七郎一愣:“潘太师和其他几位王爷都不是对手吗?”
呼延赞满是沮丧的口气:“潘元帅黔驴技穷,东平王爷被乌铁背铜锤砸死,平东王爷被苏天保砍下头颅,其他几位王爷……”
七郎一听大惊:“您说什么?高怀德高王爷……他战死了?”他略一沉思,双腿紧磕马肚,那坐骑乌龙马便如离弦之箭向东跑去:“烦您给我爹招呼一声,我先走一步,为高王爷报仇去了!”
呼延赞望着七郎渐离渐远的背影夸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他知道杨业父子都在雁门关值守,自己祖居代州小李庄,自是熟门熟路,便打起他的踢雪乌骓马一溜小跑地向雁门关驰去。
这个时候,老令公杨业正在雁门关城头给七个儿子讲兵书战策,忽听人报金鞭王呼延赞来了,忙带着儿子们出去迎接。
双方见面,互相寒暄,请入楼台坐定,老令公便开口问道:“听说圣上御驾亲征,带着九家王爷征北去了。也不知战况如何?”
呼延赞叹了口气,把太宗被困幽州、高怀德兄弟战死、自己闯营来代州搬兵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辽军有三十万,为首的将帅一个个武艺高强,而我军的粮草却仅够四五天之用,如稍有耽搁,圣上及众大臣必然凶
多吉少。因此,七郎贤侄二话不说就单枪匹马杀往幽州去了……”
五郎延德激动地大叫:“呼延王叔!之前,圣上为了潘豹立擂之事险乎斩了我七弟的性命,这次他就知道我七弟是好是歹了。”
大郎延平也像秋后算账一般:“臣子舍命救君王乃天经地义。但陛下在太平年间将我们一脚蹬开,遭了难又来相求,这……”
大哥不敢说,二郎延定却接过去:“这是不是陛下的过错?”
三郎延安附和着:“是不是偏袒他的太师国丈潘仁美?”
杨业见孩子们纷纷指责皇上,而且是平时最少言寡语的老大、老二和老三,急忙拦阻道:“尔等都给我住口!潘杨不和是私怨,保国救主是公义,臣子是臣子,君王是君王,哪有做臣子的妄议君王的道理?”
延平、延定和延安等众兄弟俱都鸦雀无声了。
呼延赞听了杨令公父子这番言论,越发地胸有成竹:“诸位贤侄!太宗陛下已传下口谕,恢复了老令公的火山王爵位。他也承认了自己以往的过错,你们看,这是他咬破手指写下的……”他从怀里取出黄绫圣旨,面向众人,“唰”地一声打开,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
困军幽州,痛思令公,朕已知悔,盼卿发兵。赵光义血书为诏。
杨业父子大为感动,急忙跪下:“万岁!臣父子定当竭死报国。”
救兵如救火,何况七郎延嗣已单枪匹马杀往幽州?杨业速派六郎延昭带兵五千先去接应;又委托呼延赞在后队押送粮草,自己则带着延平、延定、延安、延辉、延德、延顺及三万精兵连夜赶往幽州。
回头再说杨七郎单枪匹马赶往幽州,心急只嫌马步慢,快马加鞭,赶了两日,七月二十五一大早便赶到了幽州城南的卢沟大木桥。
这个卢沟大木桥可不是后来发生过“七七事变”的卢沟石桥。
幽州城南有一条永定河,又名卢沟河。早在战国时代,这卢沟河渡口便是燕蓟一带的交通要道;至隋唐年间,幽州官府在此渡口处建了一座大木桥,这里更成为南方各省进京的必由之路和幽州的重要门户。
此次大辽元帅韩昌定下的“关门打狗计”中,当然是把卢沟大木桥视作兵家必争之地的,为防止赵光义派人求援或南宋发来勤王救驾之师,韩昌还专门派了大辽第二猛将乌铁头来值守这座大木桥。
永定河水波涛汹涌,河两岸均扎有辽军的大营。乌铁头从北营跨马驰出,走上大桥,忽听南营一片大乱,有人喊道:“宋南蛮闯营了!”他寻声
望过去,只见一员宋将单枪匹马,东挑西刺,辽军已经死伤一片。
乌铁头拍马迎上:“宋南蛮休要逞狂,快快报名送死!”
来人正是七郎延嗣。他二话不说,挺枪就刺。乌铁头用枪一架,心中猛地一惊。二人只斗了三合,七郎反手一枪,砸在乌铁头背上。
乌铁头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伏鞍逃走。
七郎双腿一夹马肚,从吓呆了的辽兵群中冲过木桥。
过了木桥,前行十余里便是乌铁背的大营。营中兵将围过来拦阻,杨七郎是逢敌便刺,见人就杀,他接连挑死三个辽将和无数个军兵,吓得敌人惊魂不定,撒腿就溜……忽听一声炮响,辽军中涌出了乌铁背来。
七郎听过呼延赞的简单介绍,见他大脸络腮胡,熊腰虎背,手持两柄紫铜锤,就猜测道:“对面来者可是辽军大将乌铁背吗?”
乌铁背狂妄地大笑道:“你还晓得爷爷大名?小娃娃,胎毛未退,乳臭未干,也敢闯我的幽州南门?没听说我锤砸高怀德之事吗?”
七郎蔑视地一笑:“当然听说过,你锤砸高怀德,打的宋太宗高挂免战牌,不敢应战,那是因为没有遇上我……小子!我今天专门冲你来,就是为高王爷报仇的!”话未说完,夹马肚,挺长枪,就刺了过来。
乌铁背用锤架住,感觉挺沉:“你……你叫什么名字?”
七郎高声回道:“你家七爷!杨家将杨延嗣!”
这几年,七郎杨延嗣的大名在辽兵心目中如同鬼魅,提到杨七郎皆恐怖变脸,心惊胆颤,乌铁背也不可能不受影响。但他想起自己是大辽第一猛将,绝不能那么草鸡,便抡起双锤奋力来战杨七郎。
然而在战场上厮杀凭的是真本事,兵器熟,力气大是虎将良将的必备条件,论枪法、论力气、论年轻,杨七郎当然要比高怀德强许多。跟乌铁背相比,七郎虽然嫩力抵不得年壮,但生就力大无穷,自幼学艺练武,受尽家庭熏陶,深得父兄帮助,这些都是乌铁背望尘莫及的。
二人战了百十个回合,乌铁背便渐渐感觉有点儿招架不住,他回马想要走开,七郎马快,用力一枪,便将乌铁背挑于马下。
乌铁背一死,辽兵顿时大乱。七郎冲进辽营,如同切瓜砍菜一般,转眼间从南营杀到北营,来到幽州开阳门外。他立马在护城河边,冲着城头高喊:“守城的兄弟们听着!快往里边送信儿,俺杨七郎解围来了!”
守城军兵被围多日,正为连吃败仗感到苦恼,一听说杨七郎来到,当然是人人振奋,连忙派人将消息报告给元帅潘仁美。
潘仁美闻听杨家将来救驾,想着幽州之围立时可解,也很高兴。但他听到是杨七郎独自一人先行赶来,不由得立时变脸。心想:这个冤家打死我儿潘豹,此仇至今未报,如今正是我报仇泄恨的大好时机。我何不略施小计,累死这个杨七郎?于是他便和两个儿子耳语起来。
潘虎一听吃惊道:“爹!这可太缺德了,若让陛下知道了……”
潘龙伸手捣了他一拳,骂道:“你吃里扒外呀!什么叫缺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懂不懂?杨七崽子若解开幽州之围,功劳都成了杨家的,我们潘家的位置往哪儿摆?陛下面前,父帅自有办法去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