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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芸如今跪在地上,直接就把陈后这次宣见萧瑾萱的缘由给讲了出来,这到不是她有意去讨好对方。
主要是等到萧瑾萱去了衍庆宫,陈后也必然会问起薛妃和苏秦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本身就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而且叫萧瑾萱知道陈后震怒下了急令,如此湘芸才能为适才秋喜等人的无礼之举,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以此救下众人。
可是望着说话滴水不漏,更是替秋喜等衍庆宫一应人,先行叩首谢过自己的湘芸。
其实若是寻常之时,萧瑾萱必然也就不会和这些下人计较什么了。
因为萧瑾萱本身也并非矫情的人,更不热衷与以位份压人,动不动就责罚宫人。
可是萧瑾萱今日身体不适,这生了病的人浑身一难受,脾气自然就会特别容易烦躁。
尤其是听闻陈后寻她去的理由,竟然是因为一些谣言,就认定她意图伤害皇家子嗣。
萧瑾萱不禁觉得自打良妃成为西太后以来,也不知是位份高了,无需在像以前那般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所以连脑子都开始不再用了的缘故。
还是说对方年纪果真的大了,已经到了偏听偏信,是非不辨的地步了。
反正无论是哪种原因,因为这么个子虚乌有的事情,陈后竟然就震怒到一早要急宣她过去。
当即萧瑾萱不禁也被这种极度的怀疑和不信任给惹恼了,当即她的脸色也是瞬息间就沉了下来。
“湘芸姑姑请起身吧,你是宫里老人也一向最知分寸,本妃心知这一点所以自然不会难为你的。不过至于殿外适才喧哗吵闹的衍庆宫一众人,既然她们现在身处我昭阳宫内,那就该守着本妃这里的规矩。看来上次春喜的事情本妃就该亲自严办才对。否则外面的这些人又哪里会觉得有西太后撑腰,闹得在凶到了最后也不会受到严惩。不过今日我萧瑾萱就要让这群狗奴才知道知道,这个后宫执掌大权的究竟是谁。”
萧瑾萱这话一说完,在不给焦急的湘芸开口求情的机会,她转而就看向了竹心,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的果决吩咐道:
“去通知文昕将殿外衍庆宫的人都给本妃擒下,宫婢每人掌嘴二十,内侍庭杖三十。真是可笑之极,真当自己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就敢三五成群跑来我昭阳宫放肆不成。尤其是那个领头的秋喜,割了她没有分寸的舌头,庭杖三十若是对方还有命活的话,那以后就去冷宫当差吧。”
其实湘芸姑姑早就听闻萧瑾萱惩处后宫一向不讲私情,可这次到的确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对方下达命令。
那种阴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还有萧瑾萱说话间身上泛起的寒凉之气,都叫湘芸这个久居后宫的老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毕竟在怎么说秋喜她们那也是太后身边的人,萧瑾萱不但说罚就给罚了,而且还要割舌发落去冷宫,这说起来无疑是在打陈后的脸面。
也瞧出事态越发有些严重的湘芸,心知她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当即湘芸不禁撑起一点笑意,得体是告知萧瑾萱一会务必过去衍庆宫一趟后。
紧接着湘芸姑姑就马上离开了昭阳宫,等到她出了宫门,仍旧能听到里面已经开始受刑的衍庆宫内侍宫娥们,那一声声的哀嚎时。
湘芸不禁擦了擦自己额前的冷汗,就赶紧向衍庆宫方向折返回去,准备将这件事赶紧告知给陈后,也好叫对方心里有个准备,知道这位萧妃今个也是被彻底惹怒了。
而等到湘芸姑姑一走,也绝不愿蒙受不白之冤的萧瑾萱,当即便不顾身体的难受,强撑就要下地更衣梳洗,然后去衍庆宫和陈后当面将事情说清楚。
可是双脚才一着地,偶感风寒的萧瑾萱就觉得向踩在了棉花上一样,浑身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当即一个踉跄险些没直接摔倒在地。
也亏得一旁的竹心适才就瞧出萧瑾萱脸色不好,因此心里存着小心下,一直就没离开对方太远。
所以萧瑾萱这边一摔,竹心便眼明手快的即刻就把她给搀扶住了。
而一直站在殿门处眼看着在正院被罚行刑的那些奴才,而有些出神的白术。
在竹心喊了她的名字后,才算注意到萧瑾萱摔倒的白术也连忙跑进殿内,伸手赶紧就要上前来扶。
但是这会明显因生病耐性远没平日好的萧瑾萱,却一把将白术伸来的手给推开了,接着在竹心的独自搀扶下站了起来。
自打白术在乡野村间和沈文卿等人再次相遇,并且二度回到萧瑾萱身边服侍以后。
因为当初文昕的事情,而一直对她心存愧疚的萧瑾萱,可以说对白术是有着一种弥补心态的,所以凡事都极为的迁就对方。
而对于这一点,也同样深有体会的白术,她如今在昭阳宫,可以说一应的宫女内侍,奉承她的程度远在竹心之上。
所以久而久之,如今也习惯了萧瑾萱包容迁就的白术,对于自己这位主子推开她的举动,心里可顿时就觉得极为的不是滋味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当奴婢下人的,哪有没受过主子气的。
也就是萧瑾萱自小生活的坏境太过困苦,让她少了那世家千金的骄纵性子。
并且在她的眼里向来没有贵贱之分,所以在她身边当差的人才能获得一份尊严和关护。
但这种对于奴才来将,极为难得珍贵的东西,或许白术开始的时候也是感恩戴德的。
可是人有个可怕的陋习,那就是当别人对你的好,渐渐让你觉得是一种习惯之后。
往日的那种珍惜感就会淡淡消失,反倒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白术对于萧瑾萱的包容和迁就,现如今就是这种坦然接受,忘了感恩的心态。
因此只是一次推搡,萧瑾萱甚至都没有责骂或者是动手去碰白术一下。
但是在瞧这会的白术,却已经眼显泪意,神情极为无辜委屈的凄苦说道:
“主子你这是何意,其实白术就算不说也早就感觉出来了。自打这次我从回到您身边伺候以来,您明显不如原本那么重视信任白术了。一应事情不但只和文昕商量,去哪也都将竹心带在身边。明明当初是我们三个人陪着您一起从扬州千里迢迢来到的京师,可难道就因为奴婢往日的一时糊涂,您到现在都仍旧不肯原谅白术吗。适才主子伸手的那一推,真是仿佛一把刀子般刺进了奴婢的心窝里。可白术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才惹得主子您这般的不快。”
白术这话说到最后,近乎是泪流满面,极度委屈哭喊出来的。
所以就连在殿外负责指挥处罚的文昕,都听得真真切切,并被惊动的即刻赶进殿来。
毕竟白术昔日是差点被文昕娶过门的未婚妻子,两人更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虽然他们彼此分开这么久,可往日的那丝情分自然还是在的。
只不过是因为文昕伤了身子,自知今生无法人道,因此不想拖累白术叫对方嫁给他这个废人,所以才主动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斩断的。
但是望着这会明显出言不逊,情绪极为激动的白术,文昕是真的打心里疼惜对方。
另外他也清楚白术的话实在有失本分,简直是对萧瑾萱的大不敬,为了叫对方别在继续口不择言下去。
因此文昕赶紧上前一把扯住白术的手腕,接着希望对方冷静下来的赶紧怒斥说道:
“张白术你太放肆了,你不过是瑾萱的婢女,向来你可听过哪家的奴才向你这般质问主子的吗。瑾萱怜惜你年幼丧父,孤苦无依当初才将你收留在了身边。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瑾萱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白术你适才的话真是叫我听了都只觉得寒心不已。我萧文昕真不知道以前那个温顺善良你究竟去了哪里,现在的你简直是面目可憎,都叫我觉得极为的陌生了。”
其实文昕这会这么不留情面的出言斥责,除了的确觉得白术做的有些过分以外,更多的也是想叫萧瑾萱消消气,别因此责罚对方。
可是文昕这片隐晦维护的深意,以白术这会激动的情绪来讲,她是丝毫都没察觉出来的。
而一心一意喜欢着文昕的她,眼见心爱之人这会竟然一句安慰缓和的话没说,开口就是严厉的斥责,白术一时间不禁哭的更加伤心了。
其实白术听不出文昕的维护之意,萧瑾萱又哪里会瞧不出来。
若是白术这会知趣的别再哭闹下去,就此直接离开,看在文昕的面子上萧瑾萱的确也不会和对方在计较什么了。
可这会已经更衣穿戴好,正因为要去衍庆宫解释子虚乌有的事情,而颇为觉得无奈气愤的萧瑾萱。
如今耳边在听着白术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别说是萧瑾萱了,就是耐性在好的人这会恐怕也绝难忍受得下去了。
因此就见得正将无忧簪对着铜镜要挽进发间的萧瑾萱,身体因风寒倍感酸疼不适的她,当即就一下将簪子重重的拍在了梳妆台上,接着她满脸厉色的怒斥道:
“够了,本妃还没死呢,并且现在仍旧活得好好的,白术你要是想哭丧便给我滚出寝殿,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够了在回来。说我如今只器重竹心,那是因为对方的眼里心里也装着我这个做主子的。反观在瞧瞧你白术呢,你可还记得数月前,我赶赴帅府奔丧时,千叮咛万嘱咐,叫你留在宫内务必盯住凤翔宫的一切动向。但是那藤原修前去与薛后会见多时,连沈姐姐都知道要出宫去寻我。可你张白术又做了什么,竟然事后我问起时,你却说对此浑然不知,我如今对你真是失望之极。我萧瑾萱身边可以养着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闲人废物,但重用你然后坏我大事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我的话你应该听得清楚了吧,若是都明白了那就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本妃现在不想在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