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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蛋吓得立马缩回手,动作太大,手肘顶到墙壁,疼得直咧嘴。
连庆、陆明水夫妇都是过来人,一听张莲花的叫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各自忍住不出声音。又都竖起耳朵,等着听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陈蛋以为所有人都已入睡,越发大胆,结结实实地握住张莲花的两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
张莲花初经人事,瘙痒难忍,难免呼吸急促。整个山洞装满暧昧气息。
张秀娥、李琴都是三十出头的少妇,正值狼虎之年,见此阵仗,怎能不春心荡漾?张莲花压抑而张扬的呼吸声早就把她俩逗得方寸大乱。
张秀娥紧紧贴着连庆,李琴死死搂着陆明水,黑暗中各自忙活各自的。
毕竟同在一个山洞,三对夫妻尽都不敢太过放肆,亲摸扣挖全都用上,最终只能隔靴搔痒。
翌日,天刚蒙蒙亮。
张莲花把陈蛋拉出洞口,轻声道:“阿蛋,人太多,咱家的食物已经快吃完了。怎么办?”
陈蛋惊道:“怎么这么快?”
张莲花委屈道:“我已经很节省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有几个人在吃饭?”
陈蛋道:“你先别急。我没怪你什么。不行就把那些种子拿出来吃了。”
张莲花道:“怎么行啊?吃了我们以后靠什么?”
二人正争执,张秀娥出来解手。
陈蛋见边上有人,故意大声道:“莲花,还不快去给大家准备早饭?一会儿孩子们就该饿了。”
张秀娥耳尖,早就听到了陈蛋夫妇的议论,进洞悄悄和连庆说了。
连庆眉头紧锁,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陆明水协商。陆明水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四个人围在洞内商议。
陈蛋走了进来,看到四个人头顶着头,笑道:“四个人围得那么近,打牌呢?”
连庆干笑两声,道:“没啥。互相认识认识,熟络熟络。”
陈蛋道:“你们也别躲藏了。既然都是石头村的村民。我想,本村长还是有责任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你们的。一起斟酌斟酌,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往哪里走。”
连庆、陆明水见陈蛋开诚布公,放下心中包袱,等陈蛋发话。
陈蛋道:“连庆兄弟,明水兄弟,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吧。但有一条必须先表个态。就是,你们是不是死了心要留在石头村?”
连庆抢道:“我一家无路可走,经高人指点来到这里,绝无再走他处的道理。我连庆生是石头村的人,死是石头村的鬼。”
陆明水道:“陈村长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能跟村长住在一起,是无上光荣之事。我陆明水一家誓死留在石头村。”
陈蛋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都是石头村的一份子,都有责任为石头村作出自己的贡献。连庆兄弟,你见多识广,说说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连庆道:“我知道,村长家的粮食不多。很快就会被我们这么多人吃个精光。蛇肉虽然还能吃上几天,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等开春播种,粮食收割,那还要大半年。那时,我们早就饿死了。”
陈蛋道:“这些我都知道,现在要的是办法。”
陆明水道:“我们手头上都还有些钱,不如进城去买一些粮食,顺道置办一些生活用具?”
陈蛋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连庆道:“现在大清朝刚刚覆灭,县城太乱。我估计粮店根本不会开门。就算有开门,米价肯定极高。再说,这里距离县城路途遥远,一个来回就得三四天,运来的粮食又少,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陈蛋问道:“大清朝真的没了?”
连庆道:“是啊,听说宣统皇帝都被赶出紫禁城了。”
陈蛋道:“那其他事情先放放。现在,就现在。咱们先干一件事情。”
连庆、陆明水齐问:“啥事?”
陈蛋笑道:“我在县城的时候,就见到一些假洋鬼子,把自己的辫子剪了。现在想来,那些人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这大清朝要没了。我们作为一个村庄的开山鼻祖,应该带个好头,树个好风气,都把辫子剪了吧?”
陆明水急道:“不行。不行不行。我这辫子精心打理,都留了十好几年了,怎么能剪?”
连庆也道:“是不能剪啊。这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要是剪了,我们以后如何给后代做楷模?”
陈蛋笑道:“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开始和结束,对吧?这辫子是我们宗族就有的,没错。但我们祖宗的祖宗呢?他们有吗?再说,以后县城里大家都没有辫子,就我们村的人有。要是万一出去办点事,被当做复辟的乱党抓起来咔嚓了,怎么办?”
连庆、陆明水觉得陈蛋说得在理,沉默不答。
陈蛋坚定道:“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连庆、陆明水还是不答话。
正犹豫着,张莲花叫吃饭。
饭后,陈蛋叫张莲花取来朴刀,让她帮自己把辫子割了。张莲花对这辫子倒没什么感觉。她父亲张云生曾经跟她说过,以后的男人都不会再有辫子。现在陈蛋主动要求割辫子,倒是一件好事。要是他不肯,九头牛都难拉动他。
陈蛋割辫子不只是简单的割辫子。他心里打着另外一个算盘。辫子对每一个大清朝成年男子来说,就是第二条生命。谁都不能说割就割。通过割辫子这件事,可以考验连庆、陆明水的忠诚度。如果连割辫子都能听陈蛋的,那以后任何事都会听。
陈蛋把九个人都叫出来,先焚香拜了祖宗,朗声道:“今天,我就当着祖宗的面把辫子割了。我希望在场的男人跟我一样,拿出勇气,拿出信心,跟过去道个别。”
张莲花见陈蛋正儿八经,心里反倒紧张起来,拿着朴刀的手开始有点颤抖。
陈蛋扭头喝道:“快割啊。”
张莲花一手抓住陈蛋的辫子,一手握紧朴刀。手起刀落,一条长长的辫子断了。陈蛋一甩头,摸了摸半长不短的头发,哈哈大笑起来。
连庆、陆明水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陈蛋对着连庆道:“连庆兄弟,该你了。”
连庆后退了几步,不敢搭腔。张秀娥道:“陈蛋,你要割辫子侮辱你的先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能强迫我们家的也那样做啊。”
李琴见张秀娥帮腔,泼辣之气恢复了一大半,嚷道:“是啊,是啊。你要割辫子那是你的事,凭什么要我们家的也跟着割呢?”
两个女人说完,都拉着各自的丈夫躲进山洞。
陈蛋站在洞口,手足无措。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村长,说到底还是原来那个点头哈腰天天被耍着玩的小衙役。
张莲花见陈蛋垂头丧气,对着陈蛋使了个眼色,道:“我有办法。”然后,在陈蛋的耳朵旁嘀咕了几句。
陈蛋突然啊地一声,倒在地上直抽搐。张莲花焦急大喊:“阿蛋。阿蛋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啊。救命啊。来人啊。”
洞内的人全都冲出来,见陈蛋全身痉挛,口吐白沫,不知所措。
陈蛋突然直挺挺坐了起来,两眼反白,唾液横流,嘴里念着:“陈蛋弟子,速来听教。陈蛋弟子,速来听教。”
张莲花上前搂住陈蛋,不停摇晃,问道:“阿蛋。阿蛋你醒醒啊。你怎么啦?别吓我啊?”
陈蛋念道:“休得无礼。我乃陈蛋曾祖父陈圭贤,速叫陈蛋上前听命。”
张莲花吓得放开陈蛋,磕头拜道:“太公,我是陈蛋的妻子张莲花。陈蛋现在昏迷了,不省人事,求求你救救他吧。”
陈圭贤道:“陈蛋弟子,大逆不道,私剪辫子,其罪当诛。”
张莲花吓得手脚发抖。
连庆、陆明水两家人都被陈圭贤镇住,不敢说话。连、陆二人伸手摸了摸辫子,庆幸没有轻易剪掉。
陈圭贤又道:“陈蛋虽有罪,但祖宗念其聪慧,是定世之才,暂且饶过他。如今天地变色,祖命亦可违。我有几句保命真言,你必须谨记在心。如今时局,不复大清,空留辫子,贻笑后人,不如早去,唯留慧根。切记。切记。”
说完这几句,陈蛋又啊地一声,昏倒在地。
张莲花扑过去,不停哭喊,无济于事。倒是连母,见多识广,上前掐了几下陈蛋的人中,陈蛋便悠悠醒过来。
陈蛋迷糊道:“怎么啦?你们怎么都围着我?莲花,你哭什么呢?”
张莲花道:“你吓死我了。”
陈蛋不明就里。
连母坚定道:“陈蛋,你刚才中邪了。”
陈蛋疑惑道:“你骗鬼吧。中什么邪?”
连母道:“小孩子,别乱说话。你曾祖父是不是叫陈圭贤?”
陈蛋道:“你怎么知道?”
连母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刚才上了你的身,跟你说了一些话。”
连母道:“我人老记不住了。好像是几句古话。”
张莲花道:“我记得。如今时局,不复大清,空留辫子,贻笑后人,不如早去,唯留慧根。”
陈蛋道:“这四个字四个字的,什么意思啊?”
连庆、陆明水齐问:“你不懂?”
陈蛋道:“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怎么能懂这些?要是懂我就不是当衙役了,直接当知县得了。”
连庆、陆明水对视了一阵,齐说:“剪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