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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挪用财政拨款意味着什么,更让我们吃惊的是周汉滨的大胆,因为他是仕途上不得意才来到南岙的,来了以后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和大家的关系处得都不错,是我们公认的好好先生,没想到如此出格的主意能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对于周汉滨的提议,我记得第一个反应的人是李长喜,他强烈表示反对,高贵来副书记是第二个表态的,他没有明说反对和支持,只是说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其实这等同于支持周汉滨的提议,我虽然没有表态,但我向来是跟着高副书记走的,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邱玉田书记最后表态,他对周汉滨说,如果操作得当,当然可以一试,但前提是安全,在安全的基础上赚钱,少赚一点也行,他还说,他和老高马上要退居二线了,不想晚节不保,周汉滨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出不了问题,于是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我记得,当时南岙公社每月能得到七到八千的县财政拨款,除了小部分是办公经费外,大部分是公职人员的工资和非公职人员的补贴,特别是教师和民办教师,周汉滨是出纳,他最清楚,由他去操作也是最合适的。”
“可当时的会计方兰,她那一关不好过,别看方兰柔弱文秀,其实是个刚烈女子,她刚来南岙工作时,邱玉田和高贵来及乡民政助理员赵玉富三个人,都曾打过他的主意,半夜三更去撬门扒窗,但方兰做得很绝,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刀和一瓶流酸,公开的亮给大家看,从此便谁也不敢接近她了。”
“所以周汉滨决定直接绕过方兰,从理论和规章制度上讲,每一次去县财务局领取财政拨款,需要会计和出纳一起到场,共同签字,县财务局把应拨的款额打到公社设在信用社的帐户上,会计和出纳带着县财务局的相关手续和汇票,回到南岙去乡信用社,财政拨款就可以支取使用了。”
“可那时候方兰的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为了照顾她,连驻村的任务都免了,更要紧的是,她那时候与婆婆和老公闹矛盾,县城都不敢去,所以每月去县财务局的公差,都是由高贵来代她去的,相关的票据和财务专用章也在高贵来的手里,这就为绕过和瞒着方兰创造了条件。”
“周汉滨和高贵来第一次出手,是截留了半个月大约四千元的财政拨款,对外的理由是县财政紧张,暂发半个月的钱,余下的延后发放,这次做得干干净净,没有人怀疑,下面也没有人闹事,因为拖欠财政拨款的事以前也曾有过。”
“四千元钱借给了郭大龙,大约二十天以后,郭大龙来还钱了,不但还了四千元的本钱,还带来了一千五百元的利润,我们五个人每人分得三百元,可谓一炮打响,大获成功,大家更加来劲了。”
“接着就是今年春节前的三个月了,周汉滨和高贵来有点变本加厉,竟然连续三个月截留县财政拨款,他们的如意算盘是,乘着春节到来之前大干一票,他们跟郭大龙约好,这三月的财政拨款当作合伙的本钱,但每一趟生意的利润要及时的划过来,他们拿着利润去填补财政拨款的窟窿。”
“可就在春节前,李长喜说不干了,这怎么行呀,邱玉田那时候已基本上不来上班了,他托人借了辆拖拉机,把我们四个拉过去商量,不管我们怎么劝,李长喜就是不干了,问他为什么,他却又死活不肯说出来。”
“最后,李长喜说,为了让你们放心,我原来分的钱我不退,以后你们要干就继续干,反正我是绝对不干了的,说完,李长喜就一个人先走了。”
“我们四个觉得不妙,李长喜一定听到了什么风声,但三个月的财政拨款还在郭大龙那里,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骑到了马背上了,由不得我们收手了呀。”
“我和周汉滨回来后,立即去找郭大龙,想跟他说,这个生意过了春节就不做了,让他早作准备,春节以后我们要收回本钱,可没想到郭大龙出远门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听他老婆说,可能要过了春节才能回家。”
“不过,我们也听到了不好的消息,郭大龙根本不是在做什么海鲜海货的长途贩运生意,而是在做海上走私生意,他和几个朋友合伙,通过渔船从公海上买来走私品,运到咱们南岙附近的海域上,再通过锅底河运到内陆地区,在黑市上出售从而获得高额暴利。”
“可以说,今年的这个春节,我们是在忐忑中渡过的,因为我们知道过了春节,南岙就要搞政社分设了,原来以为新的书记会是周汉滨,那样的话,我们的事还能勉强遮掩,可没有想到书记兼乡长是你夏天同志,更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你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冲我们的致命之处。”
“更要命的是,春节后郭大龙人回来了,我们的本钱却没能跟着回来,据郭大龙说,他们的货在路上被人给抢了,搞得他们这一趟血本无归,损失惨重,但郭大龙还算是有良心重情义,信守原来的承诺,答应凑钱还我们的本钱,最后,他用他的积蓄和春节前三个月我们应得的利润,还向朋友借了一点,把我们的本钱还上了,让我们渡过了一场危机。”
“夏书记,这事的以后你都知道了,说实在的,你要是深挖严究,穷追倒底,事情肯定会败露,我们五个肯定都得完蛋,在这里,我要衷心的谢谢的,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夏天嘿嘿一笑,“臭娘们,你也不用谢我,我放过你们是因为我没有直接证据,是因为我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此同时,我以前放过你们,并不代表现在我会放过你们,更不代表我以后会放过你们。”
郭香菱咯咯笑道:“反正事实上你已经放过了我们,所以感谢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