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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凡从来都没有料想过,这只不过是在村里抓到了一个小偷而已,何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他所在的幸福村位于本市的西南角,本来就是一个穷乡僻壤,经常有外地人逃到这里来,有的是来投奔亲戚却不被接收的,有的是出来打工但是城里又找不到工作的。
这几类人没办法,在城市里混不下去了,自然而然只能到这种地方来,可是这里的人也容不下他们啊,本来就穷,只能靠自己家里种的一亩三分地吃饭,要是把地儿腾出来给他们用了,自己干什么吃呢?
于是乎,只能去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在幸福村这样的地方,小偷已经是屡见不鲜了的,每隔几天都会被光顾,有时候甚至一个小偷要一次性要投上十几户人家才肯罢休。有的小偷抓到了,已经被送到了公安局,有的很侥幸没有被抓住,仅此而已。
就像现在的这个小偷,他被抓住了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辽省是中国北方很有名的一个工业城市,据说全国最大的乞丐组织“丐帮”的本部就在这里,这个组织中,有人是以乞讨为生,当乞讨不够维持生计的时候,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这次不过是抓了其中的一个,以前的小偷没有被翻查得这么彻底而已。
尽管在这个小偷被抓到之前,李一凡就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并不是偷这么简单。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偷,那么他一定会在偷东西之前先打听清楚在这个幸福村里,哪一户人家是全村最有钱的,肯定会在实行自己的偷窃计划之前现在村子里暗暗观察几天,看看是不是真的就像是村里人说的那样,如果他看到的情况和村里说的情况不一致,他就会放弃,寻找下一个他认为最有可能的目标。
假若他真的是为了偷,到了室内之后肯定会翻箱倒柜地找各种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个小偷并没有这么做,可见,这个小偷并不是为了钱而来的,当然,这也只是李一凡本人最初的一点想法罢了。
后来被公安局的人这么一查,果然就是这么一回事。
要是小偷真的是冲着李一凡家的钱来的,为什么偏偏去的是隔壁最穷的王二麻子家,要是小偷真的是为了钱来的,为什么要躲在王二麻子家的卫生间里呢,并且事实上,王二麻子家里并没有一点儿财务损失。
真正算得上是损失的,就是隔壁李一凡家里的那盆波斯婆婆纳被偷走了,连着花盆儿都一起不翼而飞了。
此外,根据当时在家的李天栓的说法,当天下午,他只有在听到大门外面有激烈的争吵声和打架声的时候才把自己家里的大门打开过一段时间,仅仅只是探头张望了一下,并没有把门打开,因此,李一凡家里是绝对不可能有小偷进去的。
再后来,警察去看了一下李一凡家以及隔壁王二麻子家的后院,才知道,原来隔壁王二麻子家的后院上面还有一个靠北侧的阳台,警察问过王二麻子家的儿子傻根,傻根的说法是这里的阳台不是用来晾衣服,而是用来做风干肉、鱼干以及香肠一类的腌制品的。
警察经过仔细的勘察和测量才发现,从王二麻子家阳台的底部到李王两家相隔开的那栏高墙顶端的距离只有八十厘米。
才八十厘米而已,一个成年人随随便便就能够跨过去的,有时候就连小孩子壮壮胆子也就跨过去了。
李王两家的后院由一堵高达两米的水泥墙相隔开来,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可以翻越过去的,因此,基于这一点,警方也就更加肯定了这个小偷是通过隔壁王二麻子家的后阳台进去的。
要是没有帮手的话,真实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小偷第一次去的时候,果然已经找到了李一凡家里,但是在李一凡家附近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要直接从李一凡家里下手是有点儿困难的,更何况李一凡家的后院三面都有高达两米的围墙护围起来。
小偷肯定也想过从围墙上方进去的,但是李一凡家的后院只用于种植那些稀有的中草药为用,经过多天的打听,整个幸福村村民们种的药草都是有讲究的,最最普通的药材都是村里人用他们共同的土地种植的,赚到的钱都是自己的。
第二个等级的药草相比于刚才的那个等级稍稍好一点,可以向李一凡购买中药材的种子或者幼苗,自己培育,种植出来成熟之后卖出来的价钱就是归自己所有。最珍贵的药草都是李一凡一个人亲自种植的。
而这些最珍贵的药草全部都在李一凡家的后院里。李一凡家的后院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有一次,李一凡的大姐夫郭伟河说想去李一凡家的后院看看他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就被李一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可见,有时候就连自己家的人都进不去、看不到啊。李一凡家的后院里都有哪些花花草草,只有李一凡和他的家人,以及把幼苗或者种子卖给他的人才知道,而且李家人对自己家里有什么药材都是严格保密的。
李一凡心疼他的那些花花草草,这些中药材经过他的培育,已经从幼苗和种子变成了植株了,有的甚至已经变成了无价之宝。李一凡找了一个玻璃匠,在他们家的后院上空坐了一个玻璃顶棚,这样一来,他心爱的小花小草就再也不用受到狂风暴雨的打击了。
有机玻璃,无色透明的那一种,这样不仅可以透光,还可以达到一定程度上的保温作用,更重要的是,有机玻璃硬度高,不会随随便便就破坏掉。
可见李一凡对他的这些花花草草也是用尽了心思。光是在这些花花草草上的投资,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但是这个有机玻璃做成的顶棚并不是完全可以把整个后院遮蔽住的,下面还有一个狭窄的过道,而这条过道上就是不安装有机玻璃的。
一方面,要是全部都装上有机玻璃,就会导致整个后院里温度太高,虽然说温室的环境有助于植物的生长,但是气温太高就会影响植物的叶片开合。
另外,植物的呼吸作用会消耗氧气产生过量的二氧化碳,而叶片的蒸腾作用恰恰相反,白天蒸腾作用产生的氧气大于呼吸作用消耗掉的氧气,可是到了晚上,蒸腾作用就不再进行,只剩下来呼吸作用,这样就很容易导致二氧化碳浓度太高,把植物闷死。
更加巧合的是,李一凡家的过道恰恰就设置在靠近王二麻子家阳台的这一侧,小偷如果从王二麻子家的阳台上跳下来,直接就可以站在李一凡家后院的过道上。
只要进去了,想要偷李一凡种植的那些花花草草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这里几乎什么样珍稀的中药材都有,只有一点不好,上面都没有标签的。
估计李一凡在摆放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故意不在花盆上面贴标签,也是为了防止这些珍贵的中药材被偷走的一种表现。
这下小偷算是没辙了,能怎么办呢,随便拿一个盆子就好了,至少也算是偷到手了,也算是有收获的,也可以去交差,跟自己的老板邀功了。
于是小偷就顺手牵羊地拿走了李一凡家后院里的那盆波斯婆婆纳,也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小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他老板叫他偷的那个,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只好拿走了李一凡家里开得最漂亮的那一盆。
至于为什么这个小偷又会潜藏在隔壁王二麻子家的卫生间里,他们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
当时小偷已经得手了,成功地将李一凡家里的那盆波斯婆婆纳偷了出来,并且小偷的另外一个帮凶,他的同伙已经在幸福村出现了,两个小偷在幸福村成功接应,前来偷窃的小偷把从李一凡家里偷出来的那盆波斯婆婆纳交接给了来接应他的那位。
小偷以为自己的认为已经完成了,可是那个前来接应他的同伙却说只偷走了一盆,怕是不够,还要让这个小偷继续潜藏起来。
接应他的同伴到了城市之后,把小偷从李一凡家里偷出来的这盆波斯婆婆纳给自己的大老板看,结果大老板却说这一盆花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并且把他想要的那一盆花描述了一遍,叫小偷继续去李一凡家偷。
就在等待自己同伙的这段时间里,小偷在幸福村没地方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干脆就潜藏在了隔壁的王二麻子家里。王二麻子时不时就要开门进进出出,一会儿是出去打麻将,一会儿是出去买菜,他们家里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是很容易逃出去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王二麻子家里的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就连冰箱都没有,饭菜往往是吃过一顿,到了下一顿还要煮一煮重新吃,根本就不需要烧新菜的,而且只要一吃完,王二麻子就会把这些盛放饭菜的碗、盘子放在他们家的木头柜子里。
农村人把那个木头柜子称作“粮橱”,意思就是专门用来放剩菜剩饭的柜子。
于是这个小偷每天趁人不在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地打开王二麻子家里的粮橱,偷一点儿东西吃。
王二麻子家自己家庭困难就不用说了,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东西吃,所以每次他偷吃的东西只是偷偷地取下来一点点,他每次都是需要小心翼翼的,要是吃得多了,就要被王二麻子怀疑。
又一次他躲在王二麻子家的卫生间,就听到门外王二麻子和他的傻儿子王根在争吵,王二麻子怒斥他这个傻儿子又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吃红烧肉了,毕竟他们家太穷了,难得吃上一次红烧肉。
儿王二麻子的傻儿子坚持说自己压根儿连红烧肉都没有看到,怎么可能就去偷吃红烧肉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王二麻子本人一下子坐在地上,对着他儿子大喊:“天啊,你不吃那就一定是那个婆娘吃的!”
而傻根儿也毫不示弱地说:“是俺娘吃的又咋样,你还不让俺娘吃一次红烧肉啊!”
这情景,直把躲在王二麻子家卫生间里的小偷逗得哈哈哈大笑,差点儿就要憋不住破门而出看个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