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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虚言狡辩,尔若是真忠心耿耿,本宫既是将仁儿交托给尔,就不能诚心栽培其成才么?你陈曦不是号称文武全才,先帝在时可是没少夸尔为社稷干臣,莫非依尔之能,也不能辅佐仁儿?本宫却是不信了。”
饶是陈子明都已将密匣传位的由来解说得个分明无比了,奈何女人执拗起来,却是有些个不可理喻,这不,从杨太后的口中说出来的话语明显就是在胡搅蛮缠,当真令陈子明很有些个哭笑不得。
“太后娘娘明鉴,非是微臣矫情,也不是仁皇子不聪慧,实是成材与否取决之因素极多,谁能敢轻言成功,比干何尝不贤,却有纣王之暴虐,终古、关龙逄又何尝不是大能之辈,却有夏桀之残暴,此皆古之教训也,就今而论,陆德明、孔颖达、李纲等皆一代大儒也,于志宁、张玄素也皆正人君子,先帝以诸般贤能教李承乾,结果又如何哉?”
哪怕明知道跟女人说理是件极其艰难之事,奈何陈子明也实在是没得选择,只能是苦笑着解说了一番,言明了无法保证李仁成材的根源之所在。
“哼!”
杨太后虽执拗,却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之人,自不会听不懂陈子明所言的道理,只是心中的不甘与不爽却依旧没见减少半分,尽管不曾再纠缠于陈子明不肯为李仁座师一事,可也不曾认错,仅仅只是满脸阴沉地冷哼了一声了事。
“太后娘娘既是不想解决废后一事,那微臣也就不打算再插手其间了,微臣告退!”
这都纠缠了如此之久了,却愣是一直无法切入正题,陈子明心中的虚火也自不可遏制地翻涌了上来,索性便玩上了一手以退为进的把戏,但见其冲着杨太后深深一躬,丢下句交待,转身便要往外行了去。
“你……,给本宫站住了!”
这一见陈子明要走,杨太后先是一怒,接着便是一慌,没旁的,真要是陈子明对废后一事袖手旁观的话,指不定萧皇后还真就要被废掉,而这,显然不是杨太后所能承受之重。
“太后娘娘可还有甚要交待的么,微臣听着便是了。”
陈子明其实何尝愿走,左右不过是诈唬一下杨太后,免得其始终在那儿纠缠不休罢了,当然了,这等心思,他却是不会表露在脸上的,也就只是作出了副恭谦之模样,明知故问地耍了把花腔。
“罢了,本宫也懒得跟尔计较那么许多,春娘素来贤惠孝顺,又明事理,本宫断不容有小人中伤了其,废后一事,绝不可行,哼,恪儿若是敢妄为,那就从本宫的尸体上踏过去好了。”
见得根本无法压服得了陈子明,杨太后虽是不甘得很,却也不敢再胡搅蛮缠,怒气冲冲地便表明了绝对不会同意废后之决绝态度。
“太后娘娘,请恕微臣直言,根源问题不解决,废后之议题便难有平息之时,纵使此番太后娘娘能强压得陛下退让,却难保将来不再起波折。”
尽管杨太后的态度依旧谈不上友好,可能开始谈正事,那便是个不小的进步,当然了,该说的话语,陈子明依旧不会有甚含糊,一上来就为谈话定了个调子,那便是必须先解决了拥立储君一事,方才有接着往下磋商之必要。
“嗯……,子明素来多智,此一条,本宫可是心中有数的,如今这么个局面若是闹腾开了,于社稷实非好事,卿若有甚良策,且就说好了,本宫自会有所决断。”
杨太后一辈子都在宫中厮混,观言察色之能自是极强,这一见陈子明之态度如此坚决,便知不答应陈子明的前提条件,双方间怕是再难有往下谈之可能性了的,无奈之下,也只能是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放缓了语调地捧了陈子明一把。
“太后娘娘明鉴,常言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番风波本就因拥立一事而起,要想平息下去,还须得先抚平了拥立一事所造成之影响,此一条,微臣实无着力之处,终归须得皇后娘娘出面与陛下开诚布公地谈过,方才能消解陛下心中之疙瘩。”
这一听杨太后虽是好话说了一堆,却愣是不曾就先决条件有所表示,陈子明自是不愿再跟杨太后多兜圈子,索性便将话题挑明了来说。
“还有呢?”
此番拥立一事真正的主事者其实不是萧皇后,恰恰就是杨太后本人,正因为此,要萧皇后去向李恪认错,明显就是要杨太后自己打自己的脸,对此,杨太后自是不爽得很,虽不曾出言呵斥陈子明的无礼,可也没答应陈子明的提议,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若是能消解了胸中块垒,对废后的心思自也就会淡了许多,然,光凭此,依旧难以彻底解决问题,还须得太后娘娘出面为萧皇后缓颊上一番,而后再由微臣从旁关说一二,此事也就算是可以真正揭了过去。”
该说的道理,都已是说得个通透了的,至于杨太后听还是不听,陈子明也自没法顾忌那么许多了的,左右真要出现了废后的事儿,陈子明也只能是竭力去维持朝局之稳定,以求将破坏性的影响降低到可接受之程度,正是出自此等考虑,陈子明也就没再强求杨太后的配合,这便将所谋之策坦然地道了出来。
“嗯,子明打算如何处置那个妄图幸进的狐媚子?”
杨太后依旧不曾表态,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转而又抛出了个尖锐无比的问题来。
“太后娘娘明鉴,此内禁之事也,实非身为臣下者可以置喙者,然,窃以为宫中嫔妃者,无一不是太后娘娘之媳妇,所诞之子息,也皆是太后娘娘之孙,但消能各安其位,不单是您之福,也是社稷之福,天下苍生之福也。”
杨太后所问的这么个问题可不简单,一不留神就会栽到沟里去,然则对于陈子明来说,应付起来却也不算难事,张口便有。
“子明所言,本宫皆已知晓了,若无旁的事,且就先到此处好了,卿且自去罢。”
对于陈子明所言诸事,杨太后虽不曾明确表态,然则在下逐客之令时,无论脸色还是语调,都已是相对平和,足可见心中其实已然是同意了陈子明的提议,只是碍于面子,不愿当面下个决断罢了。
“太后娘娘圣明,微臣告退。”
该说的,能说的,都已是说尽了,陈子明自也不想再在此处多留,这便紧着称颂了一声,就此退出了泰福殿,赶去承庆殿,接了汝南公主与陈舒,一家三口分乘两辆马车便往自家府上赶了去……
“夫君,跟母后谈得如何了?”
汝南公主到底是心思重,宫中人多,她不好刨根问底,可待得马车缓缓启动之际,汝南公主终于是忍不住了,但见其满面愁容地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开口发问了一句道。
“还好罢。”
此番跟杨太后一番长谈下来,简直比朝议之激辩还有更累人上几分,个中之转折颇多,远谈不上一帆风顺,饶是陈子明生性坚韧过人,到了此时,也已是颇觉心力憔悴了去,自是不愿多言,仅仅只给出了个颇为敷衍的答案。
“夫君,兹事体大,须开不得玩笑,情形究竟如何了?”
汝南公主与萧皇后之间相处一向融洽,自是不愿见其有难,对陈子明这等敷衍的答案,自也就相当之不满,没好气地便刨根问底了起来。
“放心好了,为夫出马,断不致有差的,母后虽不曾明确表态,然,心已是意动了的,至迟三五日内便可见分晓。”
尽管心力已是有些不济,然则陈子明又如何舍得让汝南公主忧心,虽不曾详述与杨太后交涉之经过,可却是笑着给出了个肯定的保证。
“嗯,若能如此便好,只是妾身却是担心三哥知晓了实情之后,会迁怒于夫君,若如此,那……”
此番陈子明插手废后一事,虽是出于大局之考虑,可毕竟是坏了李恪的好事,汝南公主自不免又为自家夫君担上了几分心思。
“馨儿无须过虑,为夫自有分寸,陛下即便要怪,为夫也自有应付之道,误不了事的,倒是为舒儿定日子的事儿须得抓紧了,早些给萧家送了过去,也算是了了桩心事罢。”
李恪会迁怒么?答案是肯定会,对此,陈子明自是早就预料到了的,不过么,也并不怎么在意,没旁的,在陈子明看来,要抚平李恪的怒气并不算甚难事儿,再说了,他都已是打算归隐林下了的,左右不过就是再熬几年的事儿罢了,就算李恪怨气真的难消,那又能如何呢?总不致于将他陈子明往死里逼了去罢。
“日子妾身倒是前两日便着人算好了的,只是萧家刚遭了罪,妾身就没急着送了去,如今事情既是已有定策,回头妾身便去萧家走上一趟好了。”
于汝南公主来说,最挂心的当然还是自家儿子的婚事,此乃为人父母之天性,哪怕贵为公主,也自不会例外,正因为此,一听陈子明说到了儿子的婚事,汝南公主的注意力立马便被转移了开去,而陈子明么,自也乐得借此放松上一下,这便就着儿子的婚事,与汝南公主好生商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