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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殿下可是有甚打算了么?”
见得李恪心态已彻底失衡,陈子明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但却并未浪费口舌去说甚劝谏之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父皇既是打算朝议时解决此事,那便战好了,依小王看来,着下头诸般人等一体上本弹劾小八,看其还能猖獗到何时!”
这些日子以来,许敬宗可是没少在李恪面前诉苦,说是礼部多名官吏或是被贬或是遭冷遇,如今礼部根基已伤云云,听得李恪当真是心惊肉跳不已,早想着发动一场猛烈反击了的,只是一直被陈子明压着,没敢轻易妄动罢了,而今,陈子明既是自己都已上了弹劾李贞的奏本,在李恪看来,动手的时机应是成熟了的,趁此机会,大闹上一场,似无不可之说。
“然后呢?”
饶是李恪说得个慷慨激昂,然则陈子明却根本不为所动,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吭哧了一声了事。
“然后?唔……,子明莫非以为有甚不妥么?”
陈子明这等淡然的态度一出,李恪不由地便是一愣,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紧着出言追问道。
“呵,殿下莫非真打算逼宫么?”
陈子明依旧不曾给李恪甚明确的答复,但见其淡然一笑,意有所指地又反问了一句道。
“小王,小王……”
李恪还真就是想逼宫,只是这话明显不好说出口来,面对着陈子明炯然的目光之凝视,也就只能是支吾以对了的。
“殿下莫要忘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能给予殿下,也自能收了回去!”
如今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陈子明自是不敢任由李恪任性而为,这一见其兀自不曾放弃全力出击的想法,不得不一横心,给了其一记当头棒喝。
“呼……,子明教训得是,小王知错了,只是这等又将等到何时,万一有变,那……”
尽管被陈子明的棒喝打得稍清醒了些,可李恪到底还是不免担心夜长梦多,毕竟如今在京的皇子实在是太多了些,哪怕他有着监国之权,却也不敢完全肯定太宗最后一定会将皇位交到他李恪的手中。
“那也只能等,陛下乃圣明之君也,会知道应该如何安排的。”
陈子明虽是很清楚太宗的矛盾心理,可也无法判断出太宗到底何时才会真正下定决心,只是在陈子明想来,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才对。
“也罢,那就先等等看好了,唔,小王听闻今日父皇将太史令李淳风召了去,密议了良久,这其中会不会有甚蹊跷来着。”
陈子明既是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李恪自是不好再固持己见,勉强同意之余,紧着便又转开了话题,显见心中的不安并不曾稍减半分。
“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殿下行得正,坐得直,又何须担忧过甚。”
对于李淳风这个大名鼎鼎的相士,陈子明自是不会不知晓,不过么,要说有多熟稔,那也当真谈不上,此无他,概因李淳风在朝中一向很是低调,从来不肯轻易为人卜卦,加之陈子明对风水相面一说也不甚感兴趣,还真就不曾跟李淳风打过甚交道的,尽管早前便已得知了其与太宗曾有过密议的消息,却也不曾往心里头去,这会儿听得李恪提起,自也就不甚在意,随口便给出了个解释。
“嗯,那就先如此好了。”
李恪本人就风水相面之类的事儿还是颇为相信的,只是为了避嫌故,却是从来不敢轻易跟这类人交往,正因为此,哪怕听得陈子明提到了圣人之言,他心中还是有着不小的疑虑,却又不好直说,也就只能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了事。
“殿下英明。”
陈子明多精明的个人,只一看李恪的神色,便知其还在担心着李淳风密见太宗一事,但却并未出言揭破,没旁的,概因陈子明要的只是李恪能冷静面对眼前的危局,却并不在意其对风水的信与否,毕竟时下风气如此,并非靠一通分说,便真能改变其之看法的,既如此,多说不如少说来得强……
“舅父,陈曦那杀胚还真动手了,据闻那厮跟小八吵了一通之后,便去父皇处告了御状,嘿,此番可是真要大闹上一回了,您看接下来这场戏该如何唱了去?”
陈子明怒而告御状乃是大事一桩,李泰自是不能不关切,就在陈子明与李恪商议对策之际,他也紧着去了长孙府,同样在与长孙无忌探讨着局势之演化。
“嗯,殿下可能探听到李淳风那厮都在陛下处说了些甚么?”
长孙无忌的消息同样灵通得很,自不会不知晓宫中发生的诸般事情,相较于陈子明的告御状,他更关切的则是李淳风与太宗之间的密谈。
“这……,怕是难啊,李老道口风素严,甥儿与其并无交情,只能姑且一试,成与不成却是难说了。”
李淳风实在是太过低调了些,跟诸般臣工们几乎都不来往,李泰这些年来,倒是没少央人找其卜卦,可惜从来不曾得到过李淳风的回应,这会儿一听长孙无忌如此问法,也自没得奈何。
“罢了,那就不必去试了。”
长孙无忌的头脑可是清晰得很,他虽是很想知道李淳风到底会跟太宗说些甚事,可更清楚的是此乃禁忌之事,没有一定的把握便去胡乱打听的话,那可是要遭来圣忌的,尤其在这等敏感时分,更是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也好,那陈曦与小八之间的争端一事又当何如之哉?”
长孙无忌虽说不必去试了,可李泰心中却并不以为然,当然了,当着长孙无忌的面,他却是不会将要着人去查此事的心思道将出来,也就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即将话题又扯到了御状之事上。
“陛下不是说了么,要在朝议上见分晓,那就这么去安排也就是了。”
长孙无忌当初之所以鼓动李贞去跟李恪闹别扭,根本目的在于渔利,近两个月下来,收获可谓是颇丰,然则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于他而论,李贞已然是枚弃子了,随时都可以放弃,当然了,在放弃之前,还是须得好生利用上一番的,若是能在朝议时折腾上一把,纵使不能将李恪的监国之权拿下,能趁机在工部多捞点实惠,那也是好的。
“舅父之意可是说要在朝议时力挺小八么?”
李泰显然没真的搞懂长孙无忌此言的真实用意之所在,紧着便问出了个愚蠢到家的问题来。
“糊涂!陈曦那厮既是敢去告御状,又岂会没凭据,就越王殿下所做的那些狗屁勾当,真能拿到朝议上去过么?”
这一听李泰完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长孙无忌的心火当即便起了,毫不容情地便训斥了李泰一番,直骂得李泰面红耳赤不已。
“舅父息怒,甥儿鲁钝,还请舅父为甥儿指点迷津则个。”
尽管被骂得极为的不爽,可李泰却愣是不敢跟长孙无忌叫劲,纵使心中愤闷已极,却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出言求教,心里头的憋闷就别提有多歪腻了的。
“哼,就陛下那龙体状况,三五日内怕是根本难有上朝之可能,趁此机会,着令越王殿下在工部里多闹闹,逼陈曦那厮与之争斗不休,倘若能将吴王殿下也卷了进来,方算是上之上者。”
长孙无忌虽是恼火于李泰的鲁钝,奈何事关大局,他也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耐着性子地为李泰分说了一番。
“乱中取势?此策大佳!甥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听得长孙无忌这般说法,李泰方才猛醒了过来,紧着便表了态。
“嗯,着人多写些弹章,弹劾陈曦不分尊卑,顶撞督办部务之亲王,实属大逆不道,如此,自可先将水搅浑了,回头再找些工部人等的错处,一并弹劾了去,能拿下几个算几个好了。”
对于李泰的政治智商,长孙无忌根本就没半点的信心,也不信其真能知晓该如何做,虽不曾再出言呵斥于其,可仔细叮嘱本身就已表明了对李泰的能力根本不看好。
“善,甥儿回去后便着手安排。”
听得长孙无忌这般吩咐,李泰尽自心中极其的不爽,但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也就只能是怏怏地应承了一句道。
“此事的关键还在越王殿下的身上,殿下回去后,务必要求其顶住压力,断不可稍有退缩,事若成,该给的甜头,不妨多给些也就是了。”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想了想,对李泰的办事能力,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便再次叮嘱了其一番。
“诺,舅父若是没旁的交待,那甥儿便先行告退了。”
被长孙无忌一训再训之下,李泰当真如坐针毡般地难受着,自是一刻都不想再多呆,这便紧着起了身,丢下句场面话,就此匆匆走了人。
“哼,废物!”
长孙无忌并未去送李泰,而是老神在在地端坐着不动,直到李泰已去,方才撇了下嘴,不屑地低声骂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