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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的说,是离文宣镇不远的一个公路上,我下车之后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我觉得用鸟不拉屎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地方都不算过分,周围是大片大片荒废的土地,路旁无精打采的杨树布满了过往车辆带起的灰尘。
我很难想象这就是王雪的老家,但我还是迅速辨别方位之后向文宣镇走去。
在经过大片的荒芜之后,我终于看到了建筑物,这就代表着有人,我快步走过去。
发现是一条破旧衰败的街道,街上有着很多不属于这个年代的老旧房屋,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但我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走走过去一一敲门,在我就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我问到了不同于腐败木质的味道,我循着味道找过去,看到一座祠堂。
这座祠堂可以说是小镇上唯一格格不入的建筑物,它建造在街道的末端,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静静地等待来这里的人。
祠堂上破旧的木牌依稀能辩认出“文宣祠堂”四个大字,我心里唯一的希望伴随着看到这几个大字而破灭,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走进去。
在这里我找到了味道的来源,是祠堂大厅里白色蜡烛燃烧的味道,由于我处在街道的顺风楚,自然能问道从这祠堂里飘出的味道。
这里的地面不似前面我看到那些房子的地板,灰尘很少,好像有人定时会来这里打扫一样,祠堂的供桌上是一排排数不清的灵牌,我一一打量过去,居然无一例外的都是王姓之人,看来这些灵牌的主人应该或多或少的都与王雪有关系。
最老旧的灵牌上面的字是用繁体写的,我靠着我勉强的语文水平吃力地辩认出是个叫“王潜”的人,死的时候是民国十三年。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家族。这不免让人有种沧桑的感觉,我像是经历了这个家族的兴衰存亡一样一一看过来,没有太大的发现。
这座祠堂的打扫说不定就是王雪做的,我又开始不敢肯定起之前的猜想,因为至今我都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但我是个十足的理论控和强迫症患,我遇到心里无法证明的猜测就会强行找证据来证明。
我开始翻找足以证明我猜想的证据,我感觉就在这座祠堂里,供桌一目了然,并不像是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供桌后面有一道木门。
我走过去想都没想就直接踹开,一片灰尘迎面扑来,让我吃了一肚子的灰,我呛了几声,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灰尘。
里面有阶梯,好像是向下的,但是里面很黑,我伸着手在两边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类似开关的东西,收回手来我不禁哑然一笑,这都什么地儿了,就算有灯这里也不像能通电的地方啊。
我坐在祠堂大厅里喝了点水吃了两口随手带来的干粮,定了定心神还是打算下去看个究竟。
人的天性就是惧怕黑暗的环境,但我不想因为我的胆小就与真相失之交臂,我拿了供桌上的供烛就打算下去看看。
这无疑是我这么多天来最大胆的单人行动,但人总归是会成长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想我早就在不经意之间成长为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去考虑、担心和害怕,余下的只有我跟死神赛跑的勇气。
在黑暗中我依靠着蜡烛微弱的灯光缓缓地走下楼梯,下面像是一个地窖,空气略微显得有些沉闷,黑暗中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我相信现在就算是有一丁点不属于我自己的声音都会让我撒腿就往外跑。
毕竟这么些天来该见得不该见得我都见过了,原本只在电影电视剧里看过的东西也出现在了我的生活当中,说不害怕就太假了。
但人如果真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只有两种结果,一就是被刺激得崩溃死掉或者疯了,还有就是敢于玩儿命,很明显,我就是后者。
我深吸一口气强制驱散我脑海里恐怖电影的桥段,继续走下去,走了大概有十几级的样子,我脚下没有了梯子,大概是到底了。
我伸着手尽量让蜡烛的灯光照到更远的地方,让我懊恼的是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一个手电筒之类的照明设备,但随后我又想哪儿来这么多的未卜先知,大多数人都只能临时抱佛脚。
蜡烛的光芒实在有限,我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连这个地窖有多大都不知道,而且由于地窖里的空气质量太差,蜡烛也隐隐有一副我稍微摇晃得厉害一点就会熄灭的态势。
黑暗中我只能沿着地窖的墙走,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我慢慢把蜡烛往下移,看到一个黑乎乎的箱子,毫无疑问箱子被锁上了,一把长满了铜锈的大锁锁住了木箱。
看得出来这里面应该有些重要的东西,要不然就不会存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这么费劲的锁上了。
我把蜡烛放在地上用双手试着掰了几下,大锁看起来残破不堪。
但还是没能让我以双手之力扯断,要是邓超在这里说不定可以试试,我没来由地想到,又想到了袁心勇,捏了捏手指,暂时不管脑子里的想法,继续往前探索。
我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小时候拿着一张屁都不是的藏宝图探险的感觉,这个感觉来得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时候我还有空跟自己开玩笑,也真是够服了我自己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
再次驱逐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跨过箱子往前继续走,我只能这样沿着墙走。
因为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我要是乱走的话很容易迷失方向,到时候万一再碰上什么吓人的玩意儿真是跑都跑不掉了。
走了没两步烛光照到一个东西,我凑近看了看,好像是一个木架子,我摸了一把,跟前面箱子一样,灰尘多得要命,我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举着蜡烛照过去,即使在下来之前心里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我还是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微弱的烛光找到一个人头骨,我吓得几乎手一抖就拿不住蜡烛了,蜡烛本就微弱的烛芯上晃动的火苗忽闪了两下,我赶紧护住蜡烛,害怕它熄了,那我可真就是要吓死在这里了。
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我拿着蜡烛一一照过去,发现架子上排列着全是密密麻麻的头骨,头骨下面还有像是标签一样的名字,名字当然不是王姓人,我看着一个个陌生人的名字和他们的主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但出于对真相的渴求,我还是坚持下去了。
这排头骨大概有十多个,越往后面走头骨的质量越好,也就是说越后面,头骨就越新,我实在很难想象这家地窖的主人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恶趣味,竟然喜欢收藏人的头骨。
我想想都头皮发麻,但很快我又想这地窖的主人就是王姓家族,整个一家族的变态,我脑海里自动脑补出王雪拿着一个头骨阴笑的画面,打了一个寒颤。
我越往后面看就越觉得害怕,怕我看到一个还没腐烂完的人头摆在架子上。
但还好我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后面几个位子都是空的,架子那边就是地窖的另一堵墙,我大致摸清了这个地窖的规模。
我拿住蜡烛仔细看空着的架子标签位置的名字,竟然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但这个发现令我更加胆寒,因为我在上面看到还有文成的名字,甚至还有我和袁心勇的名字。
但并不是死了的人都有,至少我没有发现殷红梅的名字,我们宿舍的也就只有我和袁心勇的名字,就这三个位子是空的。
我想了想,文成已经死了,而袁心勇下落不明,我就更简单了,直接自投罗网了。
这是个阴谋,我强压住内心的颤抖,我知道我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我没办法平静,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以为我完全可以面对任何惊心动魄的大场面。
但看到这个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是个阴谋,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让我逃不掉的阴谋。
我额头上满是冷汗,强迫自己不去看写着我名字的标签,后退两步,脚跟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咚”一声轻响,我下意识地护住蜡烛,想起身后还有东西,就蹲下身来,看到跟之前一样的箱子。
我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里过来的距离大概有三个箱子,我跨过箱子,看到上面跟之前同样款式的大锁,心里越发想要弄开它。
我感觉真正揭示这个阴谋的东西就在箱子里,我没有时间去细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雪的家族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冤仇,为什么我们的名字会在架子上面。
而前面那些头骨的主人到底又是谁?而这些又与死亡审判有着怎样的联系?这些谜团在我脑子里放大,王雪?你到底是谁!
我没办法弄开那些箱子,只能退回到大厅里,瘫坐在地上,我的大脑还无力消化这些信息量,而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叮叮”我兜里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又是那个名为“我的坟前有wifi”的冤死鬼的消息,我点开看,他发了一段视频,上面正是我走进文宣镇的画面,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手机扔了,我差点忘了自己还身处死亡审判的诅咒中,我回了条消息:“你到底是谁?!”
却显示没有发送出去,一看发现我手机信号栏显示的是“无服务”三个字。
我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浓烈的恐惧,我好像觉得我刚在地窖里的时候一直有个人跟在我身后,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头皮一炸,吓得一个哆嗦。
死神的镰刀仿佛已经架在了我的脑袋上,我马上点开“死亡审判”,上面的天数显示为“3天”,我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显示日期的方式,我不知道文成他们死之前是否也会有“3”天的显示字样,我更不敢想象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而下面的任务是“走出文宣镇”。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外面有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像是恶鬼的哭号,顿时让这个寂静的小镇炸了锅。我走到门口一看,街道上涌满了“人”,或许他们不应该被称之为“人”了,他们狰狞着爬向我现在的位置。
我想起了之前的活死人,但我又马上想到了任务,我不能离开文宣镇,而不离开就会被活死人撕碎,好一个死亡审判,不给人留任何一个机会。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现在还想着能不能给我个愿望,不是说完成任务都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吗?但没有人回答我,手机上那个血淋林的头像还是没有跳动的痕迹。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最后的真相,哪怕就让我知道真相之后再死,我也毫无怨言。
活死人们仿佛是在玩弄我一般,行动本来迅猛的他们曼吞吞地向我涌来,仿佛是在给我留下一个回忆的时间。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样结束我的一生,在我的幻想中,我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会有一个贤惠漂亮的妻子,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来不及跟我的亲人道别。
我甚至还没有享受到床笫之欢,我还没有真正的谈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即使是在大学,我也还没有过够那种本该属于我的颓废荒诞的生活,为什么偏偏是我?
活死人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气息,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眼中对生命对活力的渴望,我马上就要沦为他们手中的碎肉。
在这一刻,我的思绪也停止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向我移过来,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倒数,5,4,3,2,1。我选择放弃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