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的亲生父亲

云落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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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震东出狱后,珞蓝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子里,自从林岚去世后,这座住房就一直空置着,现如今夏老出狱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珞蓝领着孟震东参观了那空间不算宽敞但设计雅丽别致的楼房,等到将他安顿在一间卧室时,她开口道:“夏爸,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些日用品。”

    孟震东在监狱内时,寻常除了冥思罪过和参与牢改教育,那便是躺在那幽暗潮湿的牢房内睡觉,久而久之,闭目便成了他悔过的一种方法,现在他既然恢复自由身,实在不愿再被困在小空间内独自度过。

    察觉到主人眼底的迟疑,陪伴在身侧的叶妈恍若知悉了他繁复的心理状态,遂以慈祥的语调向珞蓝提议道:“老爷平时休息得够多,眼下他可算跟不上城市发展的步伐咯!你何不带他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呢?”

    其实父亲纠结的神情珞蓝也已然发觉,此刻听到叶妈的建议,她又开始心如鹿撞,毕竟自己尚未和父亲相处过,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

    为了不让孟震东看出自己的心思而乱想一通,珞蓝淡然一笑问道:“夏爸,叶姨,要不我们一块逛逛吧!今天的晚饭也在外面解决。”

    壁宇生辉的大商场集聚着逍闲娱乐的顾客,珞蓝一边介绍着惊奇百态的超市布局和琳琅满目的产品,一边留意孟震东的反应,唯恐讲得过多他接受不来。

    “与世隔绝不足十年,没想到城市的变化这么大。”孟震东涉身日新月异的新环境内颇为感慨,“回想当年我的生活无人能及,现今却是退居人后。”

    对孟震东的感慨,叶妈深有体会,她轻叹一声道:“老爷,不管以何种方式度日,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虽然往昔风华不再,但你晚年之际也幸得有二小姐相伴在侧。”

    听到此话,孟震东转目静视珞蓝,尔后颤抖嗓音道:“以敏,爸爸习惯叫你这个名字,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改口。”

    珞蓝明白“夏以敏”的称呼是自己被珞家收养前的襁褓姓名,纵然她比较喜欢以现在的名字自居,但这一刻看着孟震东苍老的容貌,她还是面现笑颜道:“夏爸,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呵呵,二小姐为人非常随和,更是个孝顺孩子。”叶妈禁不住夸赞珞蓝道,“老爷,虽然您的人生经历了些不尽如人意的事,但说到底您还是很有福气。”

    “我很惭愧。”孟震东瞅着虽是亲生却从未抚养过的女儿,骤然深深叹了口气,“以敏心地善良我看得真切,相比之下就更觉羞愧难当。”

    珞蓝知道孟震东何故有此感慨,遂劝慰道:“夏爸,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你和夏妈,我就不会来到人世,不会成为妈的女儿,所以千言万语我都简练成一句感谢。”

    女儿的懂事令孟震东感动不已,眼眶内含着热泪,只不过他一味隐忍不使其掉落。

    父亲的情感波动珞蓝看在眼里,她继续诚挚道:“夏妈和妈相继离世,这就是古谚所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老天怜悯让我与夏爸重逢,我内心具备的仍是感谢之情。”

    “好!好!好!”耳听到女儿顺心顺意的说辞,孟震东骤然背对她,口中连声称赞。

    三个人途经一家户外用品店时,突然听到“AES集团与翔艺集团两大董事公堂对峙”的惊天新闻从店铺墙壁上液晶电视处流传出,紧接着珞蓝就奔跑至屏幕前面,定睛观看着新闻内的主角及情节发展。

    眼见女儿神色紧张的样子,孟震东颇觉狐疑,遂问叶妈道:“以敏难道在这两家公司的其中一家任职吗?”

    听清旧主问题的那一刻,叶妈即知他尚不了解珞蓝的生活状况,便耐心说道:“老爷,二小姐不仅是欧氏集团的总经理,更是堂堂正正的楚家少奶奶。”

    “楚家?”在触及楚姓敏感字眼时,孟震东紧紧逼问道,“你不要告诉我,我的二女儿嫁入了楚氏豪门。”

    叶妈清晰地明白主人对楚氏的心结,此下即支吾道:“缘分的事咱普通百姓真的说不准,不管两户人家怎么兜转纠缠,欧少爷终究与孟家千金有扯不断的情缘。纵然大小姐与欧少爷有缘无份,但二小姐却与他喜结连理。”

    见大局已定,孟震东不得不心悦诚服,历经牢狱之灾的他着实看透了世态,他想着如若二女儿真的深爱楚国宇的独苗,他一定不会因为上代人的恩怨而横施于后辈身上,自此他不会加以阻拦而棒打鸳鸯。

    “嘟嘟。”叶妈口袋里的小灵通突然震动欢愉,她拿起一看发觉是女儿的关爱来电,便慈眉善目道:“我们在百洋商城呢,你要是没事也来吧!你好歹没见过夏老爷,见见也是应该!”

    挂掉电话,叶妈发现孟震东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向珞蓝靠拢,随后便连忙跟了上去。

    谁知未等孟震东开口,珞蓝回眸流盼间,强作欢笑道:“夏爸,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那一秒,孟震东误以为女儿隐瞒真实感情是碍于自己的缘故,即深明大义道:“爸知道你担心公司,更关心你丈夫的境遇,以敏,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赶紧回去吧,现在没有比陪伴在他旁边更有效的疗慰和支持方式了。”

    父亲的话让珞蓝一阵痴愣,当她将目光投向叶妈温和的表情时,立马明白她已将自己的事大略告知了孟震东,只不过细节问题言不符实而已。

    她微微垂下眼睑,朱唇牵扯起一抹凄婉的笑意说:“爸,他的事我管不得,亦不想管。”

    “你这是什么话啦?”孟震东丝毫没有意识到女儿措辞里的伤惘,“傻孩子,你们是夫妻,互相帮扶是理所当然。”

    说着说着,孟震东猛然意识到珞蓝神情里的落寞,遂急切道:“你们是不是感情上遇到了困难?”

    “我不确定应不应该说。”被父亲询问着,珞蓝难免有些踟蹰,“夏爸你重获新生,我不想令你陷于烦恼之中。”

    时值此刻,孟震东使起了激将招数:“人要生活肯定得接触烦琐事,你不与爸讲,便是拿我当外人。”

    “没有啊!”生怕父亲多疑,珞蓝赶紧澄清道,“只要夏爸愿意听,我绝不会欺瞒你半句。”

    见势,叶妈忽然朗声笑道:“你们这对父女,明明互相关心,非得装酷生疑。无论老爷你要不要听小姐的事,也不管二小姐你肯不肯叙述自己的近况,我倒认为咱应该找个落脚的地方坐下来慢慢闲聊。”

    叶妈的话就像一语点醒梦中人般使得珞蓝粲然展露笑颜,她吐了吐舌俏皮的说道:“突然就糊涂得很,幸亏叶姨在旁提醒。”

    珞蓝伸出手臂,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接着就领着父亲和叶妈越过一间间店铺,走入一家中式餐馆。

    不消多久,叶蓓琪穿着轻巧布鞋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她将手提包搁在珞蓝身侧,人即坐在了空闲的椅子上,随即端起饮料杯就喝下数口。

    鲜少见到叶蓓琪急躁模样的珞蓝恍若发掘到新大陆般新奇,她凝眸望着咕噜饮水的叶律师问道:“你这是渴了多少年哪?再者也少见你穿着布鞋就外出哪!”

    “唉,今天在公司和律所之间来回奔波忙碌,都抽不出时间解渴;还有我天天踩着高跟为官司的事忙活,孰料最后还是落败而归。”想起起诉一事因莫翔以耍心眼而败得一败涂地,叶蓓琪就恨得牙直痒痒。

    转眼叶蓓琪发觉珞蓝无动于衷,缓缓放下杯子,拍着心口说道:“近期集团风云诡谲,外有豺狼,内有虎豹,你没去公司倒也乐得畅快。”

    “我已经辞了职,公司的事我就算想上心也无济于事。”叶蓓琪的话并无恶意,但珞蓝听着还是放在了心底,俏脸上涌起丝许伤惋。

    与叶蓓琪对视而坐的叶妈瞧出女儿大有追问到底的姿态,立马制止道:“诶,吃饭的空隙不要说旁外话嘛,饭得好好吃,免得咯了胃。”

    借着母亲的提示,叶蓓琪敛回好奇心,当她看到孟震东时,一脸感激道:“这就是夏伯父吧?我小时候就一直对您的名字如雷贯耳,今儿这么一见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启口了。”

    孟震东从叶蓓琪话语里品味出了热烈的感恩,他淡淡笑着说:“只要你把我当寻常人看待,打开话匣子对做律师的你而言就不是难事。”

    “若不是夏伯父当年的支助,我不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眼望着犹如恩公一样的孟震东,向来伶牙俐齿的叶蓓琪陡然语塞,“我,我是万万,做不到将您视为平常人对待的。”

    “虽然我为你的教育出了资金,但你的成果还是因你自己努力而得,此功我当然不能占据。”孟震东睁着一双浑浊却不失精神的瞳仁看着叶蓓琪,尔后意味深长地说,“仔细讲来该道声谢的也应是我,毕竟你没有让我的投资打水漂嘛!”

    听到恩人直爽的言谈,叶蓓琪蓦地站起身,双手托杯恭敬道:“夏伯父,其它恭维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以茶代酒,暂行感谢你昔日的所作所为。”

    捕捉到叶蓓琪表情里的诚挚,孟震东知晓盛情不应推却,遂将面前的杯皿添满茶水,慢慢站起,任她的杯子轻撞自己的杯壁,继而仰头便饮,以示纵然礼节简便却情深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