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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丫头,我知道错了,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向来英挺冷酷的欧少宸,这一刻忽然演变成弱者,显得那样无助与失意。
在众人的眼里,欧少宸的形象无形中竟透着一种孤傲的气息,仿佛黄山半山腰处的迎客松,为了一个目标而坚立不倒。
此时此刻,大家的目光均落到珞蓝身上,他们想知道这位看似娇小羸弱的女人将做出何种抉择。
与此同时,珞蓝也站在人生的交叉口,她原以为时间就是一抔稀释剂,它越长,过往的记忆就会渐逝,谁知现实里她对旧时的回忆却是记忆犹新。
她以为这个叫作欧少宸,有着邪魅坏笑,一脸冷酷的男人在她的心里再无半星地位,孰不知这时见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动、心痛。
我的痛苦岂是你一声对不起就能化解的!珞蓝微阖眼眸叹息道:至少此刻我还无法原谅你!
订婚宴陷入僵局,珞蓝耳听着底下人唏嘘的议论声,深吸口气,冷冷回绝道:“我们之间的婚姻只是靠一纸契约维持的,严格说来我们并不是夫妻,今天我要嫁给江承陌,以后我的丈夫也仅是江承陌。”
说出这一句时,珞蓝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看到欧少宸眼里的失望,她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对我做过的事,我到死也不会忘记,你伤害我时划破的血痕,即便此时已经结痂,但一剥落仍会流下殷红的鲜血。”
她果然没有原谅自己!
暗忖着,欧少宸松开了那只想拴紧珞蓝的右手,心里的某一处在隐隐作着痛。
忽略掉欧少宸星眸中闪烁的绝望,珞蓝别开头,向对着空气那样狠然道:“如果楚总裁今天来此,不是想给我们最诚挚的祝福,那么我和我未婚夫不欢迎你,还望你识趣点自己离开。”
墨黑色的头发挡在欧少宸的前额,令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是他的声音带着绝殇:“你觉得我对你的爱是一种困扰吗?”
听到这一句,珞蓝的身子紧绷,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不敢有丝毫的动弹,更让她呼吸笨重。
欧少宸的双脚如同被人施咒后定在了原地,他缓缓的说着,那苍白的唇宇里饱含着诸多的无奈:“如果是,我便离开,绝不纠缠。”
“是!我早已不爱你了,你这份爱太沉重,我承受不起!”珞蓝望着欧少宸,清澈的眸子泛着水雾,她努力抑制住欲夺眶而出的清泪,逼着自己说出狠话。
深邃的黑眸里泛着浓郁的失望与失落,剑眉紧揪在一起,欧少宸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抹掉的痛楚,使劲吸着气,这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既然如此,我便离开,祝你们白头偕老。”
眼看着欧少宸离开时悲伤绝望的身影,珞蓝的泪早已汇成一条银线滑至下颚,她想追上去,可是手腕却被江承陌紧紧拉住,她的身子犹如被电击中般颤动:这是在订婚宴上,要理智!
暗暗沉下一双愁绪满溢的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扇起后,隐隐闪动的泪光中透露出珞蓝伤痛的一点讯号,抹净泪水,她冲主婚人施以抱歉一笑,随即强打精神,让婚礼继续进行。
然而纵然搅乱浪漫婚礼的男人已经离开,但留下之人的内心早已不在状态。
职业的主婚人面带笑意让婚宴重新进入正轨,只听他用亢丽的嗓音说道:“下面请新人喝交杯酒。”
终于熬到了最后的环节,江承陌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伸向珞蓝,谁料她的神绪已经飘远。
“请新人喝交杯酒。”主持人加强语调,想把新娘拉回现实,可惜徒劳无功。
座下的人聒噪不已,林岚的手心沁满冷汗,她明白女儿内心正受着煎熬,不管蓝儿作何选择,自己都会支持她,只是希望她要坚强挺下去。
“对不起。”珞蓝拾眸,深吸口气,努力微笑,对着江承陌的眼里仅剩深深歉意,“承陌,对不起。”
刹那间,底下的宾客悄然无声,他们明白这场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倒也识趣地保持安静,就如欣赏电影时那样静然。
江承陌瞬间被这句话击溃,他的脸上现出一刻的僵滞,随即又恢复自然,柔声说:“蓝,你胡说什么呢?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我一定可以为了你改变。”
珞蓝触摸到了江承陌神情里的落寞,她知道说出这一句是一种折磨,那种虐心感就像被人用刀子活生生将血淋淋的心脏掏出一样生疼。
可是她并不爱江承陌,她不能为了躲避欧少宸的爱,凡遇到一个避风港就栖居进去,那么做对他太不公平。
江承陌原本深情的眼神瞬间清泠稍许,眼中的光芒一瞬即逝,他看着珞蓝,表情中似是带有几分意外,情绪波动极大:“蓝,你,你……不会的……”
“我会!承陌,我对你只有感激之情!”珞蓝打断江承陌的话,以忏悔的口吻说道,“每当我遇难,你都是第一个出现保护我的男人,我对你一度产生了依赖感。但我不想欺骗你,你我都知道感激不是爱意。”
“蓝!”江承陌强笑着,抿了抿唇瓣,把口气放软,“你说过我是能够给你幸福的男人,即使你现在还不爱我,但感情可以培养。”
见江承陌尽力做出挽留,珞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段三个人涉陷的感情,若是再拖泥带水,必会在彼此的心内留下永远的伤痛,所以这时她必须铁石心肠她咬了咬牙,说:“一段以感激为开头的婚姻不会得到幸福。”
江承陌没有哼声,他的悲伤只有自己才了如明镜,这么些年的守护,三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眼前飞速闪过,可是眼下竟要化为乌有。
“我不希望在和你结婚之后,才始悟,更不想让你的人生留下一段受污的婚史。”珞蓝感觉心已裂碎,鲜血喷洒,痛不可抑,“承陌,再见!”
扔下这句话,珞蓝忍着泪,冲出了酒店的大门,身后是被弃新郎心碎的声音。
眼睁睁看着珞蓝离开,江承陌没有多说一句,他在她面前扮了那么多年的好好先生,这一次,即便自己的心作着痛,他仍要保持一贯的作风,尊重她的决定。
逃出婚礼的珞蓝,边跑边哭泣:对不起,承陌,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不能爱,也无法爱,因为我的心已经被欧少宸填满了,若是我结识你在先,我的人生会明朗轻松很多,只是命运还是安排我和他相遇在前,情感的宿命,不是你我可以驳转的。
皇源酒店大堂里,宾客们尚未离去,江承陌望着极富讽刺的婚宴布局,还是忍着悲痛收拾残局,他翕动着惨白的嘴唇:“今天让各位见笑了,谢谢你们来捧场,订婚礼已经不存在,我也就不挽留大家了。各自拿好备好的礼,请回吧!”
环视着叹气连连散去的客人们,林岚慢慢站起身,来到江承陌身边,内心深觉不安道:“唉,好孩子,苦了你啦!蓝儿不懂事,我这做妈的也不知道该怎么为她辩白,你就当我们珞家欠你一份大情吧!”
“伯母,没关系的,我不怪蓝。”江承陌脸色很难看,但在林岚眼前,还是强作欢笑。
无奈的林岚在杜秋意的搀扶下,带着一丝惋伤和叶妈刘玫一起离开了酒店。
在门口,杜秋意回首看着压抑情感的江承陌,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放弃了陪同林岚回去的念头。
重回酒店大堂,杜秋意却没有看到江承陌的身影,不免困惑道:“咦,他走了吗?没道理啊!”
她的眼睛四处搜索,终于在幽暗的角落里,看到了正一杯接一杯向嘴巴里灌酒的江承陌。
杜秋意从自助餐台端起一杯醇酒,走到江承陌身边,细声说了一句:“有些人口里说不介意,却在一杯杯买醉。”
江承陌忽略掉杜秋意的话,猛然举起杯子一口饮尽,醇香的酒精火辣辣的烧灼他的喉咙,呛得他直咳嗽。
“清清口吧!”杜秋意递给江承陌一杯清水,等到他接过后,又开口道,“很少看你这么不顾形象。”
“呵哼,你见过我几回,我的形象再好,也败得一塌糊涂。”江承陌为自己的境况自嘲不已。
你不用怀疑,我见过你多次,只不过这么近距离与你见面的机会却是寥寥数几!杜秋意暗想着,随即按着江承陌的话茬极力劝慰着他,“你这怎么能算失败呢,只是有些情场失意而已,何况依你在金融界的作为,这么点挫折应该不成问题。”
“你倒对我有信心。唉,纵使我赢了世界又如何,我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人。”江承陌努力想站起身,可是身子重心不稳,摔在杜秋意面前,手指微松时,酒杯应势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诶,你小心点。”杜秋意眼疾手快扶住歪歪倒倒的江承陌,关切道,“你想去哪呀?我扶着你就是了。”
“去厕所,你要跟着吗?”江承陌兀自咝笑着,那憔悴的面容,因酒精熏染得通红的额头和双颊,早把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吞噬殆尽。
杜秋意一听,脸颊潮红,连忙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纤指,讷讷道:“这个还真帮不了你。”
此时,酒店里的人已经离去的差不多了,杜秋意一边饮着酒,一边注视着江承陌的动静,可是过了好久,仍不见他归来。
心里感到莫名慌乱的杜秋意急急找寻过去,却发现阳台上似有动静,就跟了过去,从被风吹起的窗帘处,她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正跨在阳台栏杆上。
天哪!一声惊呼,杜秋意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一个箭步冲上前,抱紧江承陌,使劲全身力气便把他往安全地面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