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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文笑了起来,面容苍白而虚无。
无视江玉珩手中那把带血的大刀,她缓缓的朝碧痕走去,她那忽然惊惧地睁大双眼,那未发出完整音节的口型,突兀的如此可怕!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快到一条如此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嘎然的停止在自己的眼前,杀戮声,撕裂声,混乱的叫嚣声,林惜文眼前的一切,全在碧痕四溅的鲜血里失去,静止一样的定格在她的周围。
她身边一切的人和事,仿佛突然变成了幻影!她知道自己在害怕,深刻的害怕!
江玉珩要砍死的人,是她!
躺在地上几乎要活生生被劈成两半的人……该是她!
林惜文的手脚冰凉,甚至都在隐隐打颤,这一刻,她仿佛都凝听到死神在她耳边的啜息——
“林惜文!你在等死吗!”
江玉珩手中钢刀高高举起的时候,宇文珏那清冽的嗓音第一次如此嘶哑和恐惧的向她吼来。
一道银光忽闪而来,林惜文看着碧痕的尸体……她不会让她就这样,枉死!
急切的一个转身,可疼痛依然袭来。
只见那把明晃晃的大刀砍向自己,接着,身子要被撕裂一般,疼痛到欲哭无泪,疼痛到无法呼吸,疼痛到无力思考。
原来,碧痕死的时候,经历的也是这样的疼,这样的痛!
她要记住,记住今日碧痕为保她的命而惨死!记住今日要将她置之死地的是江玉珩!也是宇文睿!记住一个天之骄子在一夜之间成为了阶下囚!
她,不会死!不能死!
倒在地上,她看着江玉珩脸上冷漠的神情,见鬼的,她依然觉得这样正直,正直到她真觉得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阻碍了这錖大周朝的繁荣发展。
江玉珩一句话都没有说,宇文珏被人扣住,长攻分身乏术。
就在他的刀第二次迎着林惜文的脑袋要落下的时候——
一道白色的光迎着江玉珩的刀刃而来,‘啪’的一声尖锐破裂,那被刀刃削断的半块玉璧狠狠的朝他的额头砸了过去。
江玉珩只能收招去挡这半块玉璧。
就是这个空当,一道白色的残影快如闪电的抓起林惜文的手,她只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便被扯进一个温暖怀里——
“走!”
江玉珩提刀一路追上。
林惜文被他裹在怀里,觉得眼皮很重,脑袋很沉,身子像是落在了世界的最底层,压抑着吐不出气来。耳边却有很多声音,来自以前的许多声音,穿插错乱的响在耳边:
“奴婢碧痕。”
“丫头就是丫头,姑娘就是姑娘。”
“跑!江玉珩是不敢杀了爷的!可他会杀你!跑啊!”
第一次,她认识的,熟知的,有感情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直直的倒下,还是因为她。
林惜文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模糊不清,凝思聚拢飘散的意识,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状况。
救她的是他,仍然是一副浑身暴发户的装扮,紫金的衣衫,金银首饰满身,玉坠撞击的声音清脆而干净,眼前的站着持刀而立的江玉珩。
“江公子,若今日她真死在这里,你认为……凭宇文睿的性格,你会活多久?!”
他的声音听起来,难得的冷冽。
江玉珩眼眸微眯。
“陛下口气不小,若当真如此了解局势,那也应该知道,你救下的人,必须死!”
“她死还是活,就要先看看江公子你今日能不能从这树林中走出去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参天大树上便蹭蹭蹭的跳下数十道黑影,其中一人对他说道:“爷,马车就在林外。”
他紧抿的唇牵出一道柔和的弧度,有紧了紧怀里的林惜文,说道:“江公子,后会无期了!”
林惜文被他扣在怀里,看着他脚步轻盈且快捷的一路奔向林外。她始终垂着头,只看到他紫金色的衣摆上,鲜血的痕迹越来越厚重。
“你要杀江玉珩。”
他没有回话。
林惜文也再也没了力气。
又行了片刻,他便看到树林外的小道上停了辆马车,还未出树林,便有人上前迎道:“爷,车上有清水和药,此地不宜久留。”
他略微点头,抱着云初初便跳上了马车。
那人也勒马扬鞭,马车便飞奔起来。
林惜文背部被江玉珩划了一刀,所以只能趴在马车上,好在马车里面地方勾宽敞,也被人铺了厚厚的褥子,尽管马车被赶的飞快,也不至于太过颠簸。
姬漓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却一动不动,眼泪自眼角一滴一滴的流下。
姬漓很少见她哭,上次,还是在大周皇宫的城楼之上,自打她醒过来后,应该,只流过这两次泪水。
他微弯下身子,将杯中温热的水灌入她的口中:“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一些时刻,肝肠寸断,可你必须挨过。”
林惜文抹去眼角的泪:“既然你有能力,为何不管宇文珏。”
姬漓一边审视着她背上的伤,一边道:“我为何要管他!”
“那你又为何要管我!”
姬漓抿唇一笑,抓着她衣领的手忽然大力一扯,林惜文只觉得自己脊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的衣衫连同肚兜在内全都被他扯了下来,抛在车外。
“你好像说过,你喜欢我,对你,我又怎么忍心?!”
浑身赤.裸林惜文脸上一热,怒骂道:“禽.兽!”
姬漓的眉头深锁,拿着干净的锦帕用净水开始替她清洗伤口,道:“作为一只禽兽,我感到的压力很大。”
林惜文背部的伤很重,这江玉珩下刀简直快很准,若不是一开始林惜文只是呆愣的忘记一切动作,在临危时刻忽然闪避,就凭江玉珩的刀法,她若一开始就闪避,那么现在已然是尸体一具了。
丝绢刚接触到伤口便被涌出的鲜血迅速染红。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扔给林惜文:“吃两粒。”
伤口疼到她整个脊背都开始发木,颤抖着双手,将玉瓶中的药丸倒出了两粒,张口服下,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但……所感受到的疼痛,也多了许多。
随着他游走在伤口上的动作,她额上的冷汗也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的频繁。
拉开抽屉,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瓶子,他拿出最里角的一枚小瓶,正要撒药的时候,林惜文忽然开口:“我要这道疤!”
“什么?”他的手上的动作停顿,温柔的笑道:“你够丑了,还想再丑一点?!”
林惜文捏紧了手中的玉瓶:“我只是,想留住这道疤!”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手上的药粉均匀的撒在伤口处:“我曾要求我带你离开,你没有答应,如果我现在再次要求带你离开呢?!”
林惜文说:“我依然不会答应。”
她的眼前蒙着血色——鲜血,疼痛,挣扎,反抗,自愈,坚强,强大,报复……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宇文睿如此,所以他杀父,坐了这大周的帝王。宇文珏如此,所以他要听了宇文睿的话去给唐傲雪送了毒药。
顾十四如此,但她要走的路,并未走完。她本不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可世事难料,她认识了宇文珏——
所以,她要回都城!
最后,爱也好,放也罢,那是给自己的交代,与他人无关。
马车在颠簸中驶进了凤来城,这是离都城不远的一座繁荣城镇,如果说,都城是大周的政治中心及商业城市外,那么,凤来便是大周所有城镇中一个典型的工业城市。
凤来有三宝——金,磷铁,还有便是媒。
林惜文也不知道这样一座三面环山,凤来河穿流其间的地方为何矿产如此丰富,但凤来是全大周最富饶的城市,却是真的。
仅仅看这街面的宽广还有两侧林立的楼阁,在看着街上行人的装扮与出手的阔绰,就可见一般。
行驶在大街上,马车的速度慢了不少,显然,他进凤来,是有目的地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都城。”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姬漓只是拿了一条白色的被单裹着林惜文便准备跳下马车。
林惜文在他的怀里抬头,冷不防的问着。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说:“先养好伤。”
傍晚的天,夕阳困难地钻出厚重云层,洒出点点金光。也将这栋楼阁前挂的招牌照耀的熠熠生辉,‘凤来阁’三个烫金大字现如今看来,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眼前这‘凤来阁’说穿了就是男人们掏钱享乐子的地方,可它也不是个妓院,因为这里面的姑娘个个才艺傍身,且卖艺不卖身。
‘凤来阁’里养的人还真是个个貌美天仙,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们的心,可这里从未出过一个姑娘跟男人回去当妾或者做小。
据说‘凤来阁’的老板是个顶顶美貌和才智的男人,这里所有的姑娘全都钟情于他,可他却一视同仁。
他抱着由被单裹着的林惜文,大踏步的走进,迎头便走来了两名清丽的少女,虽然这两位少女的容貌只能称作秀丽,可浑身一股灵气却叫人看了甚为欢喜。
“爷,您又带姑娘回来了。”
左边的那名少女娇俏的笑道。
窝在他怀中的林惜文眼角的余光从头到尾将这女子打量了一番,衣裙罗衫的别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她的腰间,应该说这里所有姑娘的腰间全都悬着一枚羊脂玉雕刻的玉璧,这似乎是这‘凤来阁’的标志。
林惜文背上一寒,难道姬漓就是这‘凤来阁’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