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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要求?”宇文睿听了宇文珏的回答似乎松了一口气,可还是问道。
宇文珏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此,便珍重吧。”宇文睿拍了拍宇文珏的肩头:“珏,为兄在帝都等着你。”
“皇兄安心。”
宇文珏一贯的云淡风轻。
宇文睿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宇文珏一眼:“你出宫时,我就不送了。”
说完,转头便去了。
宇文珏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才轻轻的说道:“出来吧。”
林惜文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迎着渐渐的升起的朝阳走了出去。
宇文珏看着她。
林惜文也看着他。
“都听到了?”
林惜文点了点头。
“怕吗?”宇文珏笑着问。
林惜文摇了摇头,也笑了。
宇文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为什么呢?”
“宇文珏,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林惜文才不会相信宇文珏毫无准备的去睢国,虽然偷机密是项很危险的任务,可他一定有了想法才对。
宇文珏摇了摇头。
“我不信。”
宇文珏缓缓道来:“睢国的细作和探子在我父皇在位时便已经深入到了大周朝的王公贵族之中,而大周朝也是在皇兄登记之后才安排了一些细作过去,并且因为地域的差异,大都被识破斩杀了,剩下的一些也不成气候,所以,在睢国,我们,没有丝毫的优势。”
林惜文一听,不禁瞪大了眼睛:“那你刚才让皇上放心?”
“不这样说还能怎样?”宇文珏轻笑一声:“难道告诉皇兄这件事我也全无把握?”
“那你现在不一样办不了,宇文珏,你可知道你给皇上这一句放心是什么意思吗?”林惜文不免有些生气:“你应了他!你应了他你就该做到,若你做不到,是不是你要提着你的脑袋来见你的皇兄呢!”
宇文珏摇了摇头,轻轻的道了一声:“试试吧。”
“试试!”林惜文倒吸了一口冷气:“宇文珏,你知道吗,你这是拿命再试!”
“命啊。”宇文珏轻笑一声:“有关系吗?”
他竟然这样的……不在乎!
林惜文怔在原地,一时间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怎么能……这么不在乎呢!
宇文珏转过身去,迎着朝阳认真的看着。
晨辉落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温暖,还有……希望吧。
他,还是有希望的吧?
林惜文看得出来,宇文珏不是那样不在乎的人,可他在乎的并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他在乎的是太多事。不是自己的,是大周的!他希望活着,好好的活着。
可就是他,刚才在说那‘有关系吗’的时候,竟然有一种飘零而落之感。
宇文珏不该是这样的。
林惜文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宇文珏回头看她。
林惜文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就没办法吧,到了在说,伺机而动呗。”
如今,她也只能这样说。毕竟,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年代,她也在学,学他想让她做的事。她不愿意他死,最少,不该是现在死。她还要知道谁是无忧,她要求他放了他。宇文珏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
想到这儿,林惜文握着宇文珏的手不免紧了又紧,像是怕失去他一般。
宇文珏感受到的林惜文的异常,他偏过头看她,而她的眼睛……那里面所闪烁的光芒,却是比他还要坚定的,无形之中,她握住他的那只手,像是传递了某种力量。
“你不怕丢命吗?”宇文珏笑侃。
林惜文耸耸肩:“谁说不怕,当然怕!不过,有个王爷陪葬,好多了。”
宇文珏笑了:“惜文,此次去睢国,你不会死的。”
林惜文诧异的看着宇文珏。
不是没办法吗?
宇文珏反握住了她的手,肯定道:“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林惜文却微微动了动两个相握的手,改为了十指相扣。
宇文珏第一次被人这样牵着手,他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他。
朦胧的朝阳印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稍稍有了几许血色,但那颜色似乎是虚的一般,像是层单薄轻纱,随时可以揭了去,依旧露出底下的苍白,她才十五。
可就是这张羸弱的脸上,却有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眸光如凝的这天地间冉冉的朝阳,温暖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宇文珏,我们一起去睢国。”林惜文笑着说。
听了这话,宇文珏扣着林惜文的手突然松了几分,他转开脸去,淡淡的说:“一起去睢国。”
两人并未在此地多做逗留,宇文珏带着林惜文到了毓麟宫没多久,宫中的仪仗便已经准备妥当。
早些日子,皇帝将安州赐给宇文珏为封地时便已经昭告天下,宇文珏今日从宫中出发上路,自然是排场十足的,宫中的大队人马执礼大臣,上百名的宫女太监拥护着,一路浩浩荡荡,鸣鼓齐放。
林惜文上马车前换了身衣服,不如泣血绣那样招摇繁复。
是一袭樱色的窄窄春宫装,可能因为太过瘦弱的关系,穿在她的身上也显得有些宽大,领口和袖口都绣着一小朵小朵的浅绯色花瓣堆堆簇簇精绣繁巧,仿佛呵口气,便会是落英缤纷,繁乱如雨零落衣裾。
宇文珏也是换了一身衣服,是明黄色的绣龙官袍,头上的紫金冠闪闪发光,正中镶着一颗明晃晃的东珠,看起来玉树临风,好不威严。
林惜文明白,这是样子,做给大家看的。
当硕大的鎏金马车缓缓的驶出宫门的时候,林惜文看到,原本端坐的宇文珏突然伸手挑了车帘的一角回头看去。
林惜文微微侧了侧身,顺着宇文珏的目光看了一眼。
高高的宫墙上,明显有道纤长的影子,依稀中,能辨别出他的目光是深深注视着这辆马车的。
林惜文虽然看不真切,但从衣着和形态看来,该是宇文睿不错。他还是穿着来见宇文珏时那身衣服,他说,他不送了。
可他还是来了,远远的看着。
这一日的天真的很好,碧蓝一泓,万里无云。初夏上午的阳光带着温暖的意味明晃晃如金子一般澄亮。
从她这个角度去看大周皇宫,尽是飞檐卷翘,金黄水绿两色的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
宇文珏只是看了这一眼,便放下了帘子。
林惜文悄然的观察着宇文珏的神色,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疲倦,微微的垂了眼在休息。
当下,林惜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默默:此去安州出行便如此张扬,恐怕这每日走多少力路,途中经过那个驿站,下面的人都已经打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安州算是大周边远之地,如果按照宫中这样的计划走过去,途中各路官员的献媚与讨好,几时才能到达安州。
更何况,此去最重要的事虽然是在睢国的那份名单上,但是安州与睢国仅仅一海之隔,当真就那么平静吗?
林惜文微微叹了一口气。
宇文珏睁开眸子,看着林惜文一眼,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些倦了?”
林惜文看了宇文珏一眼,她倒是不觉得,倒是他,方才看只是略显倦色,现如今再看,明显是有些憔悴了。
“我倒是不累,你怎么看起来一副很累的样子?”林惜文问道。
宇文珏摸了把自己的脸:“是吗?本王,是真的有些累了。”
话语间,眼睛又闭上了。
林惜文只当是他昨晚一夜未睡导致的结果,也不多问,瞧他闭眼的样子,恐怕是不仅是没睡更是因为想的太多也给累着了,所以便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好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也许是因为马车行驶的太过平缓,也许林惜文昨晚也没睡好,晃晃悠悠的,宇文珏没睡着,她倒是靠着车窗睡过去了。
宇文珏掀了掀眼皮,看到林惜文睡着了,轻笑一声:“惜文,你知道吗?昨夜颜玉回去之后身上奇痒无比,他自己给自己配了好几方的药都不管用,都快把自己给抓破一层皮了,今天早上才转好。”
“是吗?”林惜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或许是吃什么过敏吧。”
她心里呢?早就笑疯了!可惜啊可惜,她是不能亲眼看到那个死孩子是如何的奇痒难耐了!不过听听就解恨!林惜文别过脸,忍不住窃笑。
宇文珏看了,唇角溢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他摇了摇头,从一侧抽出了一袭狐裘盖在了自己身上,微微向后仰着,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枚鎏金的暖炉。
而现在,正是初夏时节,草长莺飞。
迷迷糊糊的,林惜文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一个太监传膳的声音给惊醒的。
睁开眼之后,林惜文第一眼看的便是宇文珏,也不知道刚才他睡了没有,只是还是那副样子坐着,脸上的倦色并非缓和多少。
“请王爷示下。”
马车外,该是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太监的声音,估计是想问宇文珏是否要下车用膳吧。
宇文珏抬了抬眼,声音平静如水:“饭菜传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有一双手只推开了半扇的车门,太监一律是低着头的,将托盘里的吃食递进来之后便关了车门下去了。
饭菜还算丰盛,林惜文自然是饿了,端起自己那份便吃了起来。
而宇文珏,依旧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林惜文见了,轻声的问道:“这么累?连饭都不吃吗?”
宇文珏并没有回答。
林惜文自讨个没趣干脆闭嘴不管,自己吃了饭也没出声。
宇文珏看她吃完,才说道:“对外面说一声,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