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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雨,一下,就是足足半个多月。
因此,长安城的百姓们,大都闭门而出,躲在家里,小声抱怨着。
可却有着这么一个怪人,每天在长安路上穿过,打着赤脚,也不打伞,形如枯槁,失魂落魄一般,往外面走去。
附近的百姓开始还指指点点,以为是脑子不正常的流浪汉。
可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董太师的义子,吕布吕将军。
只是,他怎么变成这个德行了?
这,他们就不知道了。
也无从得知。
因为,董卓在那日回来之后,就把一些目睹当日情况的百姓,通通杀了个干净。
至此,这些事,就慢慢被压了下来。
只是,事能压下去,那人心呢?
董卓不知道,也懒的去想。
他知道吕布肯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可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之所以留着他,还不是因为他那万人莫敌的本事。
所以,这段时间,董卓虽然没有管吕布的事,但是,也给吕布的家臣下了死规定,不管他怎么样,要是死了,就拿你们问罪。
所以,每到傍晚,吕布的家臣们,就会到长安城外的那处悬崖边,把吕布给找回来。
*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复生。
生者不可于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尽也。
书房内。
王允屏退了左右,孤身一人,脑海中却不知何故掠过这番话来。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这显得很是奇怪。
按理说,眼前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这一切,不正是他的计划吗?
和那些不知道实情的人不同,他是最明白的。
因为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虽然吕布和董卓没有拔刀相向,但之间的关系,却是如履薄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融洽。
显然,他的计划成功了。
可是,王允却提不起丝毫开心的心思。
也许是因为那日跳下悬崖香消玉损的傻丫头?
也许是因为如今仿佛一个废人般的吕布?
王允心头没有答案。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自己想的这个计划,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这个道理,他依旧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他知道,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于是,看了眼外面的大雨,差人送了伞来,他这才收起手中的那封信,放进怀中,走了出去。
走出家门,走出长安城。
接着,又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迎着那如瓢泼般的大雨,不知不觉之间,王允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似乎想到了那个叫李铁蛋的丫头。
想到此,王允的脚步更坚定了。
缓缓,他就来到了那个悬崖边,看到了那道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生气的身影,坐在地上,时而发笑时而啼哭。
微微叹气,王允这才走了过去,高举着手,为他遮挡着。
* *
“没错,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沙县小吃,沙县,是我的复姓不假。”
“孤儿怎么了?孤儿就不是人吗?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但这些年来,我还是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唔,我想要什么?很多呢,不过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吃山珍海味。”
……
悬崖边,吕布就像入了痴一般,任由雨水淋湿全身,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连王允站在他身后他都不知,可脑海之中,那记忆深处的话语却是不断的掠过。
想起那些话,吕布那干涩的嘴角上,却多出了一分笑意。
可很快,他却是又想起那一日。
他因为担心貂蝉,不管不顾冲到太师府。
在听到貂蝉说的话后,他却起了放弃的念头,想着转身离开。
可就是在那个时候,貂蝉的那句话,却是让他的心随着震颤。
“吕布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了?难道,你也要像我父母当初那样,抛弃我了吗?”
想到这里,吕布摇了摇头,哭着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然而,就在他这番说的时候,脑海中的画面却是再次变化。
变成董卓问他喜不喜欢貂蝉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迟疑了。
因为当时的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对貂蝉,到底是为了弥补更多些,还是感情更多一些。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到了貂蝉那瞬间绝望下来的神色。
看到了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也听到了那宛如诛心一般的话。
“小女貂蝉,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容,但也绝对不会要一份施舍来的感情,至于你,吕将军,我想对你说的是,我貂蝉,从来都不是谁的代替品,感谢你把我当你妹妹看,也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但是,我貂蝉,从始至终,就不是你的妹妹。”
“以前不是!”
“现在不是!”
“以后更不是!”
“所以希望,你下次看到我时,千万别认错了!”
想到此处,吕布的心传来了如窒息般的疼痛,可就当他快承受不住时,恍惚之间,在他眼前,又出现了那道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那道身影就站在他面前,仿佛能触碰般真实。
而吕布,也仿佛回到了那终身难忘的一天。
““吕布,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貂蝉,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在董卓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回答,我当时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我甚至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不理你这个讨厌鬼了——”
“可是,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哭的像个孩子时我却突然明白,爱情这个东西没有对错,不分早晚——”
“谢谢你,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滋味——”
“也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虽然,那个未来,我也许没有机会看见了——”
“最后——”
“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
话音刚落,那道身影再次转身,跳下悬崖。
而就是这个时刻,吕布仿佛入了魔症一般,死死的冲了过去。
双眼,已经被泪水充斥。
他紧紧咬着牙齿,语气之中也充满了坚毅。
“貂蝉,千千万万,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