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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落寞的长廊格外寂静,墙壁上不算明亮的灯光拉长两个男人的身影,依稀看得清彼此的表情,两张俊美的雕刻,此刻全然没有笑意。
“你还来干什么?”冷漠的声音透着疏离,却比宋家的两位好太多。
“我来看看她。”他等的很辛苦,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去公司,只是躲在车里,等到他们全都离开,他才敢上来。
“华庭夏,你不配!”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
男人刀削斧刻的俊脸上带着精致的忧伤,透过窗前的月光,如同镀了一层银灰色的寂寞流沙,陌生,而又冷漠。
“风琛,连你也不信我了吗?”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线,带着苦涩的滋味。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太会让嫣儿这么遍体鳞伤。”林风琛狠狠地抓起华庭夏身前衣领,上面一层褶皱。
“为什么这次不信我?”男人平淡,任由他这么放肆。
“我怕她把命搭上。”林风琛别过脸,一把推开华庭夏。
他向后趔趄了几步,浅浅笑着,笑的很难看,但是他知道,林风琛会妥协。“不会的,我不允许她把命丢了,很快了,最多一个月,就什么都结束了。”
林风琛轻笑,一个月太久了,不知道那个时候容嫣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这话他没说。
“就算只有一天,你凭什么保证她能原谅你?你凭什么保证她会回心转意?你这次是真的伤了她。”
不管之前华庭夏做了什么,容嫣都不曾真正的恨过,这次,是真的恨了,孩子是她的底线,不巧,华庭夏碰到了。
“我不敢保证,不过,那时我就有了机会。”凝视着门口,如同凝视着她,冷硬的线条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她睡了,你尽早离开吧。”林风琛下逐客令。
“我再陪她一会。”那双凤眸,狭长却又无情,此刻,竟被一种柔软填得满满的。
“你自便。”
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他一个人,有些清冷,有些孤单,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来到她的身边。
透过纯白的月光,床上的女人静谧如斯,安静的如同一个睡美人,只是眉眼间还有些化不开的缱绻,他颤抖的伸出手,替她抚平。
“你梦到了谁呢?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
望着望着,他笑了,白天他们针锋相对,只有晚上,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属于他。
细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勾勒她的轮廓,生怕他手上的薄茧划伤她的肌肤,动作轻了又轻。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他并不打算离开。
直到很晚,华庭夏才起身,倾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晚安。”
最美的爱情不是互道晚安,而是说了晚安之后还想说早安,只是,那句早安怕是来不及了。
车上,压抑的空间,致命的呼吸,男人毫不察觉。
“公司那边怎么样了?”表情冷峻,比中午容嫣昏倒时还要冷冽。
“如您所愿,两周之后的头条一定是华氏。”杜可也拧着两条眉峰,神色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懈怠。
“嗯。”沉闷的一个单音,似是对这个时间还算满意,一双眸子紧闭着,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老爷子那边呢?”
“本家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一切都顺利进行,而且,董事长的身体看起来只会越来越硬朗。”杜可只差没说回光返照。
“做的不错,还要再过多久?”华庭夏倏然睁开眼睛,压低了嗓音。
“医生说这样的用量,最多两个月就会出现症状,到时无药可救。”杜可也只是实话实说。
“两个月是有点久,不过也不保证会有意外发生。”华庭夏垂眸,眼底闪过一抹银光,长指触碰到一抹凉意,那时他的订婚戒指,容嫣亲手为他带上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换成结婚戒指。
“一切听总裁安排。”
“觉得我狠吗?”突兀的一个问题,车厢内一片寂然。
华庭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只是今天确实有些突然,让人闻之心颤不已。
他轻轻扯动唇角,两片薄唇勾勒成这世间最动情的弧度,妖冶的如同夜幕下的鬼魅。
杜可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开口,“董事长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总裁不希望看到的,而且总裁会一直赡养董事长。”
似是官腔,似是真诚,在商界游走了这么久,难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较真了反而矫情,难得糊涂才是智慧。
“那你觉得,我跟嫣儿还有可能吗?”
静,一片寂静。
等不到回答,他笑了,笑得那么苦涩。
已成惯例,容嫣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一般都是林风琛,毫无例外。
“真巧,我刚拿来早饭,你就醒了。”林风琛邀功似的扬了扬手上的米粥,是她最爱喝的海鲜粥。
容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小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红润,有些不给面子的开口,“不巧,我是被你吵醒的。”
“咳咳……”果然,林风琛抱拳干咳,打算搪塞这个问题,“现在时间不早了,也该起床了,刚刚好,刚刚好……”
小口小口喝粥,举止间隐隐也有了些某人的影子。
似是想到了什么,女人扬起满是疑惑的眸子,“林风琛,昨晚我睡着之后,有谁来过我的病房吗?”
她隐约觉得有人轻轻地舒开她的眉心,有人用手指一遍一遍的抚摸她的脸,有人在她额头上亲吻,跟她说晚安……
如果林风琛说没有,她绝对会以为自己只是一夜春梦。
“没有啊,你睡着了我就离开了,没有人在进过你的病房,怎么了?”林风琛有些心虚,显然,昨晚进病房的那个人,只能是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能是我做梦梦到的吧。”浅浅付之一笑,却在心头留下了无数疑问。
是夜,月如钩,华庭夏又如法炮制,在病房门口坐了很久,等她睡熟了才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证明些什么,更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只是,他想陪着她,就这么不远不近,足矣。
她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手指离开她的脸颊,指尖的余温一点一点冷却,似是有些恋恋不舍。
他像个偷香的贼,小心翼翼,朱唇蠕动着,“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