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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从浴室出来，穿着浴袍，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
雨泽将她扶到梳妆台前，说：“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了，这样湿哒哒的，多难受啊！”
他找来吹风机，插好插头，试了试吹出的温度，然后开始给云朵吹头发。云朵显得特别安静，乖乖地坐着，偶尔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雨泽修长挺拔的身材，在镜子中显得更加长身玉立。她看见自己的头发在风中舞动着，慢慢缠绕在他指间，千丝万缕，就这么温柔得缚住了两人的心。水珠子变得越来越小，慢慢发梢被吹干了，他的手爬上她头顶，轻轻戳起一缕头发，温暖的风吹在头皮上，整个人似乎都暖和起来。
云朵开始说话的时候，雨泽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等他关掉吹风机的时候，那声音清晰温柔，分明是从云朵嘴里说出来的。
她说：“那天夜里，我和哥哥躲在爸爸的书房里，我们整理所有家中能变卖的东西，希望能还清债务。半夜，听到有撞门的声音，我和哥哥都被吓醒了。我们拿着爸爸的高尔夫球棒慢慢移到门口，听到那几个要债的人嘴里说着不三不四的话。我心里害怕急了，我和哥哥心里都清楚，门要真被他们撞开了，我和哥哥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在哪里呢？我多么希望你能突然出现，让我有个依靠。”
雨泽手里还拿着吹风机，可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云朵继续说：“哥哥说，明天你去医院吧，去了就不要回来了。那时候，我还想，只要我们凑够了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是没大房子住，没漂亮的衣服而已。早上，我要给爸爸送手术费，那几个要债的突然堵在了门口。他们每个人的胳膊粗的像树桩子，上面要么刺着龙，要么画着虎。他们说，要给你爸爸送手术费可以，但我必须留下。我们争执了起来，哥哥拿起水果刀，不知道怎么的，就插进了那个人的胸膛。血流出来，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倒在地上，我看着他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然后就死了。”
云朵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不堪回首的早晨，一直以来她极力逃避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雨泽蹲下身，抱住云朵。
云朵说：“我没想到一个人的血会有这么多，不知不觉我和哥哥就坐在了血泊之中。哥哥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我知道他害怕，我安慰他，我们是自卫，这不是我们的错！我没有别的选择，这时候我必须比哥哥坚强。可是，我心里也害怕啊！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啊，可是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
云朵抓着雨泽的双臂，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一审判决的时候，哥哥被判了无期。爸爸还在医院躺着，妈妈在出租屋里抱着我哭，说哥哥要在监狱了呆一辈子了，怎么办呢？我想我不能让哥哥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救他的。可是怎么救他呢？我一点头绪都没有。那时候我想，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或许能有办法的。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你！在给哥哥上诉期间的那些日日夜夜，不管心里有多无助，都逼着自己乐观起来。因为如果连我都绝望了，就没人救哥哥了！可是，我多么希望有一个肩膀能让我依靠，能容我脆弱一会儿！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即使有一天你回来了，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