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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声音,苏墨染听过无数次,即使没见到人也能听声辨人,尤其是夏侯驰,她死都不会忘记。
苏墨染低头,轻轻一笑,伸出手来细细的打量着指甲上,仿若不曾听见夏侯驰的讽刺,但她眼神中浮现出的些许恨意,表明她确实听到了那句话。“子灏,男宾已经进园,里面应该有你认识的吧,你先去找他们玩一下,我与三殿下有事要谈。”
“可是……”得知说这话的人是夏侯驰,苏子灏更是不愿离去,他可清楚的记得,上次在相府时,夏侯驰帮助过苏扶摇为难苏墨染,所以下意识就如要被夺食的狼崽,怀着敌对的心态。
“没有可是,按照我说的去办就行了,初雪在这里,没关系。”苏墨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深藏起来的锐利这刻开始点点透露,变得深沉,变得有些吓人。
苏子灏难得从苏墨染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有一瞬的惊愕,最终无奈的退开了。
听见苏墨染准确的说出名字,夏侯驰也不躲藏了,自松树后面走出,迈着健稳的脚步走向亭子,他身着华丽的锦缎,上绣着老虎扑食,透着一股子冷情,让人难以靠近,他的眼神一直盯着端坐在石凳上的苏墨染。
她今日一身淡蓝色长裙,上面绣着点点玫瑰,外罩玫瑰红柔纱,腰上系着一条纯净色腰带,上面镶着细碎的水晶,挽着简简单单的发髻,插着一直碧玉银琅簪,垂下好看的吊饰,白净的脸上镶嵌着似水美目,两片薄唇翘着美丽的弧度,这样清清浅浅的装束,皮塑却不失华美,清新又不失大雅,似有倾国倾城胜莫愁的味道。
如此一位美人,美目薄凉,望向他时带着初见时对他产生过的恨意,然而下一刻,那份恨意就完全从眼眸中消失,苏墨染眉毛弯弯,笑如邻家妹妹,乖巧可亲。
踏上台阶,身后想起议论声,夏侯驰径直走向苏墨染。“许久不见,苏大小姐别来无恙。”
苏墨染起身行礼,随后站直,面庞带笑的回答:“回三殿下,不足一月,不算太久。”得体的微笑,疏离的语气,都表现出对待夏侯驰时,苏墨染的不同,不等夏侯驰继续说话,苏墨染就立马反问。“若是没事的话,臣女先行告退。”
“苏大小姐莫不是很怕本殿下?”夏侯驰意味深长的将尾音拖长,在苏墨染对面坐下,刀削般的脸庞有着兴味,故意刺激苏墨染。
“难不成三殿下是洪水猛兽,臣女何须畏惧与殿下您呢?”苏墨染并未畏惧,她初始不离去,只是不愿逃避,现在既已见过,以她目前实力,还不足够与夏侯驰正式较量,所以惹不起她躲开就是了。
“那为何见到本殿下就要走?”夏侯驰声线变得平缓,表情也柔和不少,满面温柔的注视着苏墨染,柔声说道:“还是说,苏大小姐担心爱上我,所以不敢久待。”
苏墨染以袖掩唇,嗤笑一声,眉目间更是笑意盈盈,直视夏侯驰望过来的眼神,颇为调侃的回答。“女子做做白日梦便可,三殿下若是也做白日梦,臣女可就要为难了。”这时苏墨染起身,走到亭子栏杆前,望着周围盛开的鲜花,如低喃般轻轻说道:“三殿下何必装温柔和善之人呢,比起心狠手辣,这满园之人皆是比不过你,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夏侯驰神色一凛,抬头注视着苏墨染的背,那双稍显锐利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芒,直直射向苏墨染后背,而在那样的注视下,他清楚的看到,苏墨染行礼走前朝他微微一笑,如琼花绽放于眼,等他想看清时,她已然融入了花园中。
大家的眼神纷纷注意着苏墨染,前不久苏家二小姐还与三殿下同游,不足月余功夫,又是如此与苏墨染交谈,其中意味,众人更是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生在苏家。
红袖跟在苏墨染身后,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最后那句话,红袖都做好了随时保护主子的准备了,就怕三殿下突然要对苏墨染下手。“小姐,那样的话,你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再说了,三殿下要是生气,我们三人的头都不够他砍的。”
苏墨染并未答话,站在一株菊花面前,看着蜜蜂在花蕊处采集着花粉,猛地盯着瞧,丝毫不顾及红袖的劝解与投来的眼神。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蓝罗衫裙,广袖飘飘。
“我说那药有用吧,瞧这都可以出来见人了。”轻快愉悦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夏侯宸就如一阵香风,潇洒的出现在苏墨染身侧,慵懒的摇着手中紫檀香折扇,风流倜傥,俊魅不凡,再加上他眉眼中流转的光芒,引得园内女子纷纷观望,更有女子倾慕的直视过来。
苏墨染轻轻揉揉眉心,为此刻后背火热的注目感到无奈,身侧伴随着檀香与浓浓的胭脂味的夏侯宸,明显是为她带来了一件恼人的事情,便是风流皇子,他始终乃圣上之子,更是俊美异常,惹眼万分,女子的爱慕是无可避免的,而他却是与苏墨染站在一起,怎能让喜好清净的苏墨染欢喜得起来?
“多谢十三殿下。”苏墨染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
“称呼又变回来了。”夏侯宸听见苏墨染客气的话语,不满的朝她抱怨,好似这个称呼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事后看看苏墨染,又看看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夏侯驰,折扇一合有些为难的询问。“难道三哥惹你不开心了,所以连带着对我的待遇也变差了?”
“十三殿下真会说笑。”苏墨染婷婷袅袅站在花丛旁,抬头轻笑,在外人眼中,两人相言甚欢的模样,但她说完这句话,莲步一转,沿着花园内的小径慢慢走去,偏生夏侯宸就打算缠着苏墨染,苏墨染刚走,他就立马迈动步伐跟上。
钱府花宴,说起来举办并不算大,竟是来了两名皇子,自然也比之前更为重视了些,所以这时能看见穿梭在花园中的伺候的奴婢也多了。
苏墨染觉得这些位置都太吵闹了,有意要寻一处清净之地,可夏侯宸的紧跟,让声源也不断紧跟着移动,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与夏侯宸说清楚。“殿下!你跟着我可是有事?”
“没事,就单纯的觉得跟在你身边好玩。”夏侯宸无辜背手而立,瞳眸中更是透着无尽的兴趣。
“殿下要是想玩,园内那些小姐都会乐意奉陪,没必要找我。”苏墨染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她不过就是闲庭信步于这逍遥园中,既不说话,也不陪笑,到底哪里好玩了?
“今日,可是听闻你参加了钱府花宴,我才特意来此,若是去找其他小姐太说不过去了。”眼神在园内小姐身上扫视一圈,最终夏侯宸还是将视线停留在了苏墨染身上,她站在那里清新淡雅,风华绝代,淡静如水,顾盼生辉,婷婷袅袅,气若幽兰,身上那份淡薄,与眼神中时刻都藏着的睿智,认他如何都忽视不了。
“没人会介意!”苏墨染语气更为坚定。
夏侯宸完全是与苏墨染杠上了,处处与她唱反调。“我会介意。”
深呼吸一口气,苏墨染纤手轻理妆容,妆容理毕,勾唇,浅笑尽然,淡漠如水,轻移莲步,继续往前走,踏步无声。
园内,夏侯驰依旧紧盯着那两个身影,夏侯宸偏头望着苏墨染时,笑得洒脱淋漓,偶尔做出些风流行为,得到苏墨染回望一眼,轻声回复,那两人站在一起,竟是如此和谐,和谐到让夏侯驰心生不快。
“十三殿下可是看上你大姐了?”只见说话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穿带绿色衫子,一张瓜子脸,秀丽眉眼,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夏侯宸,嘴角边微含笑容,这人乃刑部尚书之女王淼。“扶蕴,你们苏家真是厉害,两位皇子都看中了苏家的小姐,你说三殿下会选你大姐还是二姐?”
“我也不知道。”苏扶摇略心不在焉的回答,宽袖下,她的手悄悄握紧,嫉妒的眼神盯着苏墨染,接连有幸与两位皇子交谈,钱府这场花宴风头都被苏墨染给占尽了!
转头,见夏侯驰正独自一人落座于亭子内赏花,苏扶摇抿抿嘴唇,竟是往那处走去,然而苏扶蕴还未走近亭子,就见一名秀丽的女孩跑向了夏侯驰方向,举止亲昵搂着夏侯驰胳膊,更是端起夏侯驰的茶杯饮了一杯茶,而夏侯驰看向那名女孩时的眼神又是温柔至极,让苏扶蕴停住了脚步,痴痴望着那个方向。
“我道这钱府有何珍稀花朵,只是寻常小姐举办个花宴而已,也能吸引我北辰两名皇子前来,原来不是来赏花,而是来赏人来了。”女孩顺着夏侯驰的眼神望去,看到并肩而走的男女,立刻一副了然的说出这样的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