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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八月底,阮棉再也没见过陆沉渊。她白天在陆家接受训练,晚上被郑国送回阮家。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阮家,看到脸色难看的赵芳菲坐在哪儿,皱了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阮棉开口说话,赵芳菲一个耳光甩了上去,恨恨的说到:“当初让送你过去不是让你享清福的,教你笼络住陆先生,没想到屁事不顶!”
阮棉皮肤薄,被赵芳菲这么一打,脸上很快的就出了印子。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老话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她这个有妈的孩子却连一根草都不如。
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的阮娇幸灾乐祸的说到:“妈,我早跟您说过,她不顶用。要是她真的能讨陆先生欢心的话,上次在酒店陆先生怎么会不管她。”
赵芳菲也是气的不得了,她出国玩儿了一个月,一回家就听到阮娇跟她说那件事情。原本想着送阮棉过去履行那桩婚约陆先生能够给阮家一点面子,没想到这个货色一点作用都没起。
赵芳菲揪住阮棉的胳膊,硬生生的把她拖到角落里,低声问她,“你明天在陆家进进出出的?见不到陆先生吗?”
阮棉摇了摇头,但是没开口说话。
赵芳菲看着她这个沉默寡言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她掐着手,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沉下心来仔细的打量着阮棉,才十八岁,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纪。垂着眼帘站在这儿,清远又安静的模样,像是深秋的一滴露珠子。
不过在陆家打磨了一个月,当初的那点小家子气全都不见了,陆家不愧是陆家。但是阮棉要嫁的却是一个活死人,讲来一点忙都帮不上。
赵芳菲若有所思的想着,多少女人费尽心思都沾不到陆沉渊的一片衣袖,偏偏阮棉轻轻松松的就能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原先是她想错了,站着一个二少奶奶的位置算什么,重要的是爬上陆沉渊的床。
这么一想,赵芳菲心里有了计较。
她抬手轻轻的挽了一下阮棉耳边的碎发,柔声说道:“说起来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明天要上学了,状态怎么样。”
阮棉捏紧了拳头,猛地抬头看着赵芳菲,澄澈的眼眸中竟然带着一点冷意,“还有呢?”
“瞧瞧这眼底的恨意。”赵芳菲的手划过她的脸颊,笑着说道:“恨我玩弄你的命运,就应该想办法爬的高一点。抓住陆先生的手臂,死死的抱住他别放开。你父亲的病是个无底洞,今天我给又给了李巧梅十万块。你的学费我也准备好了,阮棉,这些都是债,你得还的。”
阮棉缓缓的推开她的手,安静的说道:“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赵芳菲十分欣赏她的乖巧懂事,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道:“你爸爸最近在谈一个合作,陆先生要是肯松松手的话,能缓解一下公司的危机。”
富不过三代,当年的阮家还能跟陆家攀上关系,到了这一代渐渐没落了。赵芳菲如今在外面的太太样子,不过是应承下来的。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乡下去找阮棉。
陆家再怎么样,总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儿嫁给陆二少爷,她又舍不得娇娇。
阮棉满心苦涩,她那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左右陆沉渊的决定。一想到自己一个月前在酒店受到的侮辱,心里就难受。恐怕赵芳菲太把她当回事了。
“你要明白,女人天生是有那个资本的。”赵芳菲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阮棉看着她,眼底的光支离破碎,低声呐呐的说道:“我就那么下贱吗?”
赵芳菲没有说话,拉着她出去,喊了司机把她送出去。
外面刮风下雨的,就算是盛夏的季节,也冻得阮棉哆嗦了一下。
赵芳菲讥讽的看着她,“我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你想高贵到哪里去。今天办不成这件事情,就别回来了。”
想到当年自己所受到的白眼与侮辱,再看看阮棉那副干净又无辜的模样,就想让人将她推进泥潭。赵芳菲握着手,看着车子远去,她就不信阮棉能远离北城这个肮脏的圈子,谁都逃不过被蹂躏的命运。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响着,一道闪电照亮了车子,车窗上印出阮棉苍白的脸色。
她闭着眼睛,睫毛不停的颤动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阮棉,这一天不过是提前了对吗?
她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你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阮棉满脑子都是爸爸病弱的面容,还有妈妈哀求的眼神。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屈从。早晚有一天,她能变得足够强大,挣脱这个泥潭。
“小姐,我上不去了。”司机在前面低声说道。
再往前是陆家的私人领地,没有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阮棉下了车,一开门冰冷的雨水就扑到了身上。她单薄的衣裙一瞬间被打湿,阮棉抱紧自己迎着风雨往前走。
陆沉渊接到约瑟夫报告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约瑟夫惆怅了半晌,还是没多说。他以为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先生会对这个小姑娘有那么一丝的心软,没想到一把伞都不给她松。
半个小时后,阮棉出现在了陆沉渊的视线中。
鹅黄色的长裙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涩的曲线。她的脸那样的苍白,在风雨中有种莫名的清冷动人。
陆沉渊可有可无的想着,这张脸再过两年,只怕能教人惊艳了。
他抚摸着右手的手腕,垂下了眼眸,遮盖了一瞬间涌现的yu望。
“打扰了。”阮棉浑身淌着水站在门口,说话的时候牙关都在打颤。
约瑟夫叹了口气,“上去吧,先生在卧室。”
这么晚冒着风雨而来,必定是有急事的。想从先生哪里得到什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约瑟夫毕竟跟阮棉相处了一个月,多多少少有点感情。
他忍不住拉住了阮棉,提醒她,“小姐,月余前记得先生给你的提醒吗?”
阮棉轻轻点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陆先生要她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一无所有的低贱身份。
她挣脱开约瑟夫的手,往前走。在地板上留下的水渍,蜿蜒的像是阮棉难以掌控的命运。
今晚过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