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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弱已死,吴程却仍在九江地为战。
九江地多山泽,极其利于人隐藏,吴程一行人辗转偷袭,甚至屡次挑衅驻六城之楚兵。
项羽无心追击,衡山一战不仅败了,还是中计自相残杀而败,遭此等羞耻,已严禁部下将战事说出,只是留于城中翻阅着昔日叔父曾说过的兵书苦思冥想。却终是找不到张良之谋出自何种计策。
周殷背了该杀吴程的黑锅,数次追击后,或是为敌军逃至小路中,江中甩脱,或是敌军四散而逃,一时间丢失目标,无奈作罢。
吕臣见项羽未动,身在襄安亦不敢妄动。
异姓统领元气大伤,项伯趁机夺势打压,屡次明争暗斗,项羽亦是看在眼里。
正值吕马童归至吕臣身旁,墨楚领兵而至,项羽终于焚烧掉数卷兵法,将在九江地的诸位将领叫至六城。
营地旁篝火摇曳,项羽命诸臣随意跪坐。然项伯仍是拉着墨楚,项猷刻意靠近项羽,吕臣与周殷无法争取,只得坐于外围之地。
“本霸王研习兵法未果,不知诸位可有所斩获?”项羽环顾众人。
“哈哈...兵法无非是弱国对抗强国之诡计罢了。大楚为强,霸王自是不需翻兵书。”项伯故作憨笑,奉承道。
吕臣,周殷对此言嗤之以鼻,却不敢发作。
项伯探身拱手,继续道,“老臣父子二人坚守寿春,亦有越人偷袭,不过皆为项猷所斩,头颅堆于寿春。”
“有劳叔父。”项羽点头笑道。
“皆是一家人,霸王多礼。”项伯摇头晃脑,瞥向周殷,“不知周统领近来可有所获?”
“吴程乃柱国,行事缜密,未有所得。”周殷拱手对项羽,懒得理会惹人厌的老头。
“越人诡计多端,本霸王亦知,周统领无需自责。”项羽点头回礼。
周殷回之一笑,项伯却心中不悦,目光扫向吕臣周围。
“老夫身在寿春便知吕统领并未发兵对敌,不然周统领亦不会徒劳无功,不知吕统领为何未动?”项伯笑问道。
吕臣正欲开口,项伯挥手指向一旁低头沉闷的吕马童,“此人便是吕统领之弟?曾身在秦地,本可传回些子婴要害之事,偏偏只言布军何地,统领何人,朝中之人升贬...皆是无用之谋。吕统领以此取悦霸王确可,终无大用。今日奔楚,若无秦地大事,便是已为子婴收买,至此为细作!”
“在下非是细作!!出卖王上,已冒生死之危,项伯有何可疑?!”吕马童拍地而起。
项伯顺势躲至项猷身后,“果然一身秦人之风,此刻尚成称婴为主,其中必有古怪。”
项羽虎目圆瞪,吕马童碰巧迎上,只觉被钉在原地,无胆动弹。吕臣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吕马童按在地上,与其同跪。
“霸王恕罪,臣弟愚笨不知礼数。想来子婴亦早早提防臣弟,故无法知其要害!”吕臣面地急道。
“无礼事小,是否为细作事大。吕统领莫要避重就轻。”项伯不依不饶。
项羽不欲惩处外姓之臣,而今此事却不得不论,似是有些骑虎难下。
“罢了。”
沉默已久的墨楚清扫众人开口解围,“吕令尹辅助陈胜之时便忠心无二,不会仍有家眷胡来。即便此人为细作,身处吕令尹身旁,亦是无计可施。”
“多谢项公子!”
吕臣脸近贴地,墨楚起身将其扶起,“我等同为霸王之臣,若论官职亦不该令尹跪无官之人。”
来此半晌,吕臣终于听到中听之言,不由感恩戴德。
项羽淡笑点头,“小庄侠道果真非常,此番相助定可斩吴程,杀吴芮。”
项伯数目墨楚,墨楚早已忍耐半晌,终究拗不过父命。
【“霸王可将九江交于周殷,韩地交于郑昌,绝非是护亲之人!此战若为外人取了大功,项氏亲族岂有立锥之地?”项伯怒睁双目。
“为大楚征战,无需争功,父亲实属多虑。”墨楚不以为意,“诸将皆是忠臣...”
“英布未称王前,亦是忠臣!”项伯重重拍着墨楚肩膀,凑其耳边,“为大楚是其一,其二,你如今仅是把控齐国,并非齐王。若非为王,如何与子婴相较?想来那墨家之人本是王室,非王岂可下嫁?”
】
“臣弟...此番来此,确为扫清九江地。许是周吕二位统领擅于攻伐,不擅于追敌。二位统领可归楚,此地交于臣弟便可。”墨楚想到某个人,话锋急转。
“这...项冠统领伐衡山,我等灭越人残余。项伯主北,我等主南。岂有归楚之理?”周殷再亦无法忍耐。
吕臣不敢再有异议,吕马童怒瞪墨楚,愤愤直言,“项冠攻衡山亦是不得,你当真以为只有项氏可胜?不若令家兄攻衡山,恐怕吴芮早已身死!”
“不得胡言!”吕臣紧扯其衣袖。
“此为实言!项伯定可刁难我等!”
此间阴谋便是一群心知肚明的人暗地互相算计,何人皆不说破。倘如有人言明,暗斗便成为明斗。有些事反倒会消失,但有些事还有变本加厉,沾染鲜血。
众人表情皆是一愣,随即齐齐松缓下来,倒也没了什么顾忌,一切只等项羽吩咐。
“好!”项羽并未动怒,反倒对吕马童提起几分兴趣,笑道,“昔日伐秦之时,众诸侯皆有此骨,然称王后却一个个守成无胆。今日既如此,阁下以为本霸王该当如何动兵?”
“自然是家兄征战伐国,项伯三人清缴九江地。”吕马童回道,仍是不敢与其对视。
“岂能如此?!”
项伯今有墨楚相助,早已不欲留此地做劳烦功小之事。周殷,吕臣原本轻视衡山,但知晓项羽已败,便再无此念。吕臣更是偷瞪吕马童,弟弟莫非是报复昔日,以让他去送死?!
“便以此而行。”项羽抱臂轻笑,“诸位无需多言,明日周吕二位统领便可调兵遣将伐衡山,此番本霸王欲两方全胜,若有一方不得,皆有惩处。”
众人皆知项羽此举欲他日不生事端,便再无他议。
离去之时,吕马童欲与吕臣商议攻衡山之计,却为其推开。
“滚!若尔当真为子婴细作,莫管本统领杀之!”
吕马童久立原地,心中不是滋味,扭头轻瞥西北,再次跟上。
......
“庄儿真是胡来!竟真让周殷吕臣带走大半数兵马!”
已至襄安的项伯站于城头抱怨,“衡山弱于大楚,只可用奸计为胜。霸王失利乃是兵力不足,急于速胜所致。以周殷吕臣之能,只需缓攻,衡山何以为敌?反倒是吴程极难对付,无众军不可为。他日周吕大胜,我等无功,如何是好?”
“父亲多虑,小庄当比父亲更欲立功。今日已率大军出城,想来必有所获。”项猷与其身后安抚道,却亦不信墨楚可短日平乱。
“莫要为吴程算计所杀便算作他命大。前番还未吕臣之弟开脱,不然老夫足以让其兄弟二人下狱!”
项伯怒骂后,朝城下轻啐,忽见远处烟尘四起,非是楚军战衣的一群百姓身携包裹,背抗麻布袋,拖家带口,一步步朝襄安行来。
“这是九江百姓?还是越人乔装?!”项伯惊忙起身,欲下令守城。
“想必这便是小庄口中的坚壁清野。”项猷看到百姓左右的楚兵顿知其意,“越人游荡于此却仍需衣食所养,将百姓与食粮聚集大城之中,牢牢看守。任由越人在外未乱,终有一日必会饿死。”
“坚壁清野?可正值农时,如此行径九江地必生灵涂炭!”项伯心中惊恐,“若因战乱而无食,九江之人不会恨楚,可若强行收于城内,必定生乱!”
项猷心中亦有此虑,但仅是一瞬,随即便被某些事打消。
“无需担忧,此亦是战事,父亲只需告知乃是越人害的他们无法安生。越人若早现身受死,九江之人便可无恙。此间之人往日未必未收留过越人,早早令其交代越人行踪,亦是好事。”项猷望着陆续入城的狼狈百姓冷笑。
“但愿...庄儿莫要闹出乱子。”
“小庄短日里不会开战,反倒是周殷,吕臣,难保不身死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