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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俪启开盒子,里头是一把色彩明丽,呈凤嗉式的七弦琴,原红漆,木头隐有丝丝缕缕的香味,隐有金丝可见,又有“桐楠合精”字样,乃是千年难遇的梧桐木与金丝楠木巧妙拼合而成。背面龙池上方刻行书“长相思”,池下刻篆书“长相思,永相忆”六字,左侧刻“唐鹏制于同光三年三月”。
唐鹏乃是本朝的一位乐器大师,以制乐器而闻名,然,要求他制琴却不是易事,少于千金提都不能提,而他每两年只做一把乐器,所制乐器必为名品。
梧桐、楠木融合制琴,这样绝妙的构思也只有唐鹏大师能够想到。
同光三年三月,那时的洛俪还不足两岁。
洛徘垂首道:“爹爹说,弹奏《情劫》,祖母送的‘小绕梁’并不合适,音色远不如‘长相思’音色动人。”
“这是爹爹借我一用的?”
洛徘摇头,“爹爹说,这把琴他已珍藏多年,原是要送给大娘的,与大娘成亲之后就托了唐鹏大师造此琴。可惜唐鹏大师将琴送来之时,大娘已不在了……”
洛康是不愿面对这把琴的,当年看到这琴时他只有无尽的感慨,那时的他已经迎娶吴氏为继室,还是奉梁氏遗愿在梁氏热孝时成的亲。
梁氏有多喜欢一代才女玉玲珑所谱的《情劫》,洛康知晓,他知道妻子精通音律,这才想到要送妻子一件别样的礼物。只是琴成之时,佳人已亡,心间的悲凉也唯他知晓。
用两木融合而制,唐鹏为了寻得最合适的制琴古木,定然是花费了一番工夫。
洛俪想的是:唐鹏与洛康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为甚唐鹏会为洛康制作名器,她依稀听人提及,姜权的两个嫡女,姜祺的玉笛、姜禧的琵琶,全都出自唐鹏之手。制一把已是难得,而制三件更是匪夷所思。
唐鹏两年只出一件名品,这三件就得倾尽他六年的心血。
洛俪想着这是父亲的心意,没送给梁氏,却送给了她,心下激荡,有悲伤,有嗟叹。
有门上的婆子来报:“禀三姑娘,梁姑娘与梁候爷已在大门外等候了。”
洛俪呼了声“走罢!”
素纹对素绻道:“服侍好姑娘!”
洛徘今日也要同去,长姐与李秀妍斗琴,李秀妍还逼着长姐不去不可,更是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
镇国寺外的庙会。
因今日是十五,庙会很热闹,而庙会的戏台周围装饰一番,更有人在周围拉了围帐、搭了帐篷,可以分区观看,而围帐两处入口更有人收门票。
“一两银子,入场有茶水;二两银子一人,提供果点。”围帐门口的人吆喝着,“一人五十纹,只能站立围观。”
洛俪刚过入口处,立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可是洛三娘?”
洛俪答道:“正是。”
“我家姑娘特意替洛三娘的随从家眷预备了东边帐篷。可免票进入!”
洛俪并没有进,问道:“付银进入,这是谁的主意?李秀妍自辱献艺,本姑娘可没这爱好。”
那小厮揖手道:“这不是我们姑娘的本意,可是今儿租了庙会这么大的地方,总得付场地费,这戏台也是从戏班子租来的,也要付租金……”
“告诉李秀妍,要么取消收钱,要么取消对决。既然连一点子钱都出不起,还充什么胖子,可别让我瞧不起她。”
洛俪不进去,就立在那儿。
两个小厮互相对望。
洛俪提高嗓门,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李秀妍在此收取入门银子,她是视我为卖艺者吗?若是欺人,今日洛三娘拒绝应战!而非认输!就李秀妍这等行事作风,我洛三娘还看不入眼,既是挑战,付不起场地费,就别在那儿装?三弟,我们走!”
她不说多话,蒙着面纱的脸露出几分不快,蓦地转身,装出即将离开之态。
走了不到十步,李秀妍带着几名丫头翩然而至,立在不远处唤道:“洛三娘!”
洛俪停下了脚步,“李姑娘,不是要全皇城百姓做见证吗?为何要收银子?你是卖艺的?还是羞辱我是卖艺的?”
李秀妍面露难色,“洛三娘误会了,这绝非我的意思,着实是家母……”
“要么让她取消!要么继续收钱!她要买茶水我没意见,但是来看决赛收人银子,我不同意。”
李秀妍唤过身边的大丫头,低声与她说了几句。
不多会儿,那大丫头回来,笑道:“姑娘,夫人说,这二两银子收的原就是茶水点心钱,备的上等的碧螺春、铁观音,点心也是从皇城六福来定制的,二两银子一个人也只是成本钱。我们夫人还说,若是洛家人要吃茶水、点心,只收半价。”
这李太太还真是见缝插针,莫不是商人出身。
洛三娘与李秀妍比琴技,她居然卖起茶点。
洛俪脱口而出,“不用!我家丫头自带了酸梅汤与果点,把你摆的东西都收走,外头的东西还是少吃的妙,谁晓得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丫头“你……”了一下,不敢与洛俪计较,万一洛俪一走,今儿不是亏大发了,忍了又忍。
李秀妍道:“洛姑娘,请!”
洛俪率先进入围帐,在东边的帐篷里坐下。
李家的丫头将帐篷里两张桌子上的茶点尽数收走,立有翠丝、翠纱提着食盒,拧着一大茶壶放到桌上。
洛徘、洛仪等洛家人坐了一桌,另一桌坐了梁娥眉、梁俊兄弟,梁娥眉又让白芷到外头候着,“若见到郁姑娘、林姑娘几人行领回来。”
前儿散的时候,她们就说今日要来观战,今日几位贵女齐齐聚到报国寺庙会外头的戏台,有瞧热闹的,有给洛俪鼓劲的,亦有想赏洛三娘琴曲的。
梁俊主动起身,移去与洛徘一桌。
不多时,卢淮安、纪玄均几人陆续到了,自觉与梁俊坐了一桌。
姑娘们在梁娥眉那一桌,饮着自家的酸梅汤,吃着从洛府带来的点心,再有配好的瓜籽,坐在帐篷倒还自在。
辰时一到,几顶帐篷坐满了人,后面还有站着围观的百姓,更有人爬在周围的树上瞧热闹。
一行由皇城书院琴艺先生、宫中琴师组成的评师团一共六人上了戏台,逐一在中央评师位置上落座,立有李家的丫头上去奉茶水。
一个中年男子起身道:“在下是皇城书院的琴艺先生钟阳,今日由我与另三位皇城书院的琴艺先生、宫中乐坊的两位琴师共同组成评师团。现在有请守擂者洛三娘,挑战者李元娘上台!”
洛俪站起身来,勾唇道:“钟先生,李元娘下战书,我就一定要应战?”
立时,周围全都是轰然议论之音。
李秀妍面容一沉,“洛三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挑战我就证明你的实力。李姑娘若能赢了郑国候府梁姑娘,我可以与你一战,若你不能胜过她,很抱歉,我没兴趣恃强凌弱。”
她的琴技比李秀妍更高?
周围又是嗡嗡议论,发蜜蜂,似感叹,更多的人还是瞧热闹。
洛俪信心满满,一句“没兴趣恃强凌弱”,骄傲的,目中无人的,那一丝浅笑也显得格外刺眼。
梁娥眉面蒙轻纱,随之起身,“洛三娘是名动天下、当之无愧的真才女。李姑娘要直接挑战她,确实说不过去,不过小女今日倒愿意与你切磋琴技。”
李秀妍没想会是这样!
她为了逼洛俪迎战,故意在战书写了那种“不应战请认输”的话,就是为了激洛俪。
洛俪来了,却也给她出了一个难题。
让她先与梁娥眉对决。
无论她是输是赢,这赢的都会是梁娥眉。
她想踩洛俪,借机扬名,而梁娥眉何偿又不是如此?
梁娥眉身边的白芷大叫起来,“李姑娘,你不会怕输给我们姑娘吧!”
李秀妍倒吸一口寒气。
钟阳朗声道:“李姑娘,你应不应梁姑娘的挑战?”
拒绝,就是怕输。
这不是李秀妍的语调。
她还真不知道梁娥眉的琴技如何。
洛俪微微一笑,“李姑娘,应还是不应?今日我可以更公平、公正的法子哦?不分先后,同时弹琴,一坐在台东,一个在台西,各弹各的,若是有人错音、琴韵欠缺,立时一见高低。”
顺天府当年斗琴,李秀妍就占了大便宜,若非洛俪弹奏在前,她肯定要输在琴韵上,最后,江南的评师们还是给予了公正的裁决。
素缱大声道:“李姑娘,要不现在就认输吧?认输!认输!”
立时,卢淮安、洛徘几人跟着起哄,“李秀妍认输!李秀妍认输!”
这样的比赛规矩打乱了李秀妍的计划。
她早就打听好了,洛俪已经一个月没怎么碰琴,就算是练琴,也是近日才开始的。
钟阳抬了抬手。
李秀妍朗声道:“我应下梁姑娘的挑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梁娥眉道:“说来听听!”
“由我来选对战曲目。”
洛俪提出同时弹奏,是避免当年在江南琴技对决的不公。
那一场比赛,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打了平手,洛俪当时体弱,且是先弹。琴才女李秀妍后弹亦占了优势,若非洛俪在前在听琴曲时,她未必会弹出三分琴韵。
梁娥眉答得干脆,“我同意!”
高手对决,为了显示高超的琴技,定会挑选最难的曲目。
李秀妍道:“应赛曲目为玉玲珑所创《情劫》。”她顿了一下,笑得暧/昧,“包括梁夫人续的第十章《传说》。”
梁娥眉与洛俪二人最熟悉的便是《传说》,对这琴曲,她们姐妹皆有极深的感情,这是她们共同的亲人所谱。
洛俪低声问道:“姐姐用我的‘长相思’罢?”
“不,我已经习惯用自己的琴。”
梁娥眉提着裙子上了戏台,她有信心,就算不会赢,也不会输。
白芷紧随其后。
洛俪让素绻跟上戏台,“保护梁姑娘。”
素绻点头。
李秀妍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由侍女服侍着饮了几口茶水,白芨提了个小巧的茶壶上去,给梁娥眉倒了一盏酸梅汤,梁娥眉润了润喉咙。
戏台正对着的中央帐篷,窦长庚久久地盯着梁娥眉,轻薄的面纱将她的五官轮廓映得隐隐绰绰,好熟悉的眉眼,就似在哪里瞧过。
到底是哪里呢?
窦长庚认真地回想着,莫非以前见过郑国候之妹梁俏?
还是没有答案,油然而生的容貌太熟悉了,就像是刻入灵魂深处的人,他脑海里忆起数年前在奉天府遇到的“小仙女”。他立时再次审视,虽瞧得不真切,侧面确实与小仙女有几分相似。
难道,上苍知道他娶不到小仙女,就送一个与小仙女相似的女子来?
窦长庚一想,心不由激动起来。
钟阳移到戏台中央,身后是一个拿着锣的小子,“此轮琴技决战的规矩,各坐一边,同时弹奏《情劫》,比琴技,比琴韵,由优胜者与洛三娘再行比试。”
“我数三二一,锣响之后即马上开始。”
钟阳比划着指头,声音很高,“三、二、一”
当——
与此同时,琴音流泄,一样的曲子,一样的音调,一样的名琴,梁娥眉用的是梁氏留下的名琴“籁音”,此琴音色纯净,有天籁之音之说。
李秀妍手中亦是名琴,唤作“春雷”,如春天响雷般震撼人心。
这一支《情劫》需时半个时辰,梁娥眉今日饮下的酸梅杯中被洛俪加了一滴灵露,现在这杯子被盖住,自是喝不成,她微闭着双眸,弹得如痴如醉。第一章几乎是同步弹奏,到了第二章之间拉开了距离,梁娥眉在前面约有片刻,总是她弹远两个音后,李秀妍才会跟过来,有了前后,就有了比对,李秀妍的琴音就似梁娥眉的回音一般。
洛俪阖眸聆听,梁娥眉是有备而来,故意拉开速度,像这种时候,弹在前面的人会扰乱后者的心绪,可李秀妍的琴音未乱分豪。
两个人一样的熟练的琴技,却有截然不同的琴韵,这是两个女子对爱情诠释的不同,到了第三章,依然分不出二人谁高谁低。
梁娥眉听过李秀妍的琴,李秀妍不知梁娥眉,进入第四章时,李秀妍除了意外还是意外,她自认自己的琴技能与洛三娘一比高低,没想今日出现的梁娥眉却是个中高手,心下更是感叹不已。
第五章,梁娥眉与李秀妍之间的速度距离更远了,几乎是梁娥眉弹完一句话的音,李秀妍方才开始。
两人的琴韵风格越发明显,梁娥眉是婉约又不失明丽,李秀妍的琴韵则是悲凉又纠结,依旧辩不出谁高谁低。
李秀妍心里暗道:几年前与洛三娘辩不出高低,今日莫非与梁娥眉亦辩不出高低?如此一想,心下险些走神凌乱,待她快速回神,琴音有片刻的中断,只是太短,除了熟谙琴音者,寻常人几乎听不出破绽。
梁娥眉闭着眼,沉浸在美妙的琴音之中。
李秀妍的心微有凌乱。
在评师团面对的帐篷里,坐的是当今琴王赵徵,听着辩不出高低的两女,他暗自惊叹梁娥眉琴技、琴韵的不俗。
正中帐篷里的另一张桌上坐的是窦长庚、顾勇等人,亦有窦华浓、来夫人邹雅梅,又有李秀妍的“嫡母”李夫人。
窦华浓微蹙眉头。
李夫人道:“窦姑娘,我怎觉得姓梁的似乎与我家秀妍悬殊不大啊?”
窦长庚道:“不是悬殊不大,而是两人不分伯仲,一样熟练的琴技,不一样的琴韵,各有各的妙。”
分不出高低?
洛三娘肯定会拒绝与李秀妍斗琴。
若洛三娘不斗,李秀妍就输了,必须同意琴王提出的“解除婚约”,这可是他们二人早前说好的。这么好的亲事,李夫人绝不赞同退亲,就算琴王嫌弃李秀妍的身世不够好,能捞一个侧妃也不错。他日李家也是皇亲国戚,还能帮李夫人所出的儿女一把。
不知不觉间,已进第九章“至死方休”,梁娥眉与李秀妍之间的速度差距更大了,二人各弹各的,互不影响,就像一个人唱歌,唱完了两句,另一个才开始唱。
戏台上的六位琴技评师,或摇头晃脑,用手轻扬合拍,又或是一脸沉醉,依旧分不出伯仲。
李夫人对琴音不是很懂,问道:“窦公子,现在呢,能辩出谁胜谁负?”
窦长庚摇头。
真是见鬼了!反正他是辩不出谁优谁劣,两个人的琴韵风格不同,琴技却是一样的熟练,两人用的都是名琴,籁音、春雷,谁好谁劣,难分伯仲。
籁音,是大周立国之初,见证过程长龄与升平公主爱情的名琴,与有史以来最长的琴曲《沉浮》一道流传后世。
春雷,则是本朝乐器大师唐鹏亲手制造的一把名器,相传是唐鹏一生之中最出名的名器。
一个有天籁之音;一个有春天响雷之效。
琴是名琴,人是美人,还是两个姿容不俗的美人。
无论是琴音还是美人的风姿,都一样难分高低。
戏台上,很是诡异。
进入末章《传说》,婉约的梁娥眉指下的音律似在倾诉,似在描绘,那是一幅优美的春日美景,在百花盛开的春景中,一对蝴蝶翩翩起舞。
李秀妍的意境带了一股哀怨、忧伤,让原该浪漫美丽的画面增添了几分不谐,却又有着该死的魔力,让人有爱恨之间徘徊,似乎她还没有从前九章的情感中回过神。
窦长庚轻叹一声,梁娥眉是梁氏的侄女,对梁氏所续的《传说》肯定有更深的了悟,只怕这一章就要分出胜负,然而,李秀妍很快调整好心境,琴韵风格一转,又有了一种和谐美丽的画卷。
梁娥眉的双臂已酸,十手几近麻木,但是她不能停下,她一定要一口气弹完,是洛俪告诉她,只有一气呵成地弹完,才能真正品出《情劫》的妙处。
她必须坚持下去,哪怕酸了、麻木了,她也要坚弹到最后,她也要将最美的曲章弹完,她最爱《传说》,这是她姑母所谱。
郁亦菡微锁着眉头,“听不出高低,从头到尾,无论是梁姑娘还是李姑娘,都没错一个音,两人的琴技一样熟练,两人的琴韵各有不同。”
林敏深有所感,“就像是春兰、秋菊放到一起,让人评哪种花更美,这根本不好评。只是有人喜欢春兰之娇,又有人喜欢秋菊婀娜,这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美。”
洛仪巴巴儿地望着洛俪,“长姐,你觉得呢?”
“戏台上的六位评师,皆是琴技中的高手,我们听不出的瑕疵,他们却能听出来。”洛俪顿了片刻,一个翩翩贵公子接过话道:“洛三姑娘,你是听出她二人的不足之处罢?”
南帐篷里的众人齐刷刷望向玄衣蟠龙袍的贵公子,能着这等锦袍的皆是皇亲国戚。有人在心下暗暗猜测他的身份,容貌似春兰秋月,风度似秋菊傲霜,真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郁亦菡与林敏二人各望一眼,面带羞涩地移开视线。
洛俪不紧不慢地道:“琴王殿下不妨说来听听。”
他就是传说中的皇族才子琴王?
周围有认出他身份的贵女,不由得同时望着琴王
琴王在洛徘等人的桌子上落下,语调不高地道:“初听之下,梁、李二人的琴技、琴韵难分高低,可在本王瞧来,胜负已明。”
洛俪微笑。
李秀妍却被琴王的身影所牵绊,这是她一心等待的男人,更是她一心想嫁的男人,她一控痴情相付,而他却弃如敝履,他说“你配不上我”,他似乎知道她的真正出身,她不怪他,所以她自请为侧妃,而他还是一句“你根本配不上我”,她又自请为侍妾。他勾唇一笑,带着讥讽,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这一刻,他走向了洛俪。
在他心里的女子,一定是洛俪!
一定是她!
李秀妍恨不得撕碎了洛俪。
她的心乱了,不再是为成败,而为了她心爱的男人。
琴王继续道:“李姑娘在第四章时,有一个不必要的停顿,有一段失了琴韵,她的心乱了,被梁姑娘的琴音所扰失了分寸,虽然后来调整过来,但这就是一个明显的瑕疵。
李姑娘在进入末章《传说》之时,这一章与前九章的风格完全不同,而她却弹出与传说不和谐的琴音,这是第二个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