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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点也不平静,大雪山上热闹非常。
那边的山洞里乱了套,哭爹叫娘声不绝于耳。
张进广的屁股被打伤,孙大志的肩膀跟右腿各中一枪,甥舅二人痛得死去活来,彻夜都是他俩的惨叫声,鬼哭狼嚎。
孙大志跟当初的张德胜一样,一边嚎叫一边骂,将我家祖宗八代全部骂一遍。
骂我媳妇偷汉子,骂我儿子没有小丁丁,闺女没有眼儿。还诽谤老子,说全村的女人都跟我上过炕,小时候得过花……柳。
张进广也是哭爹喊娘,骂天翼不得好死,拉屎抠破擦屁股纸,出门踩钉子上,娶个媳妇是石女。
把小天翼给气得,三步并作两步闯过去,差点没用杂草堵住他俩的屁股、门。
等我风风火火赶过去,天翼已经将张进广摁地上,槽牙差点掰掉两颗。
我赶紧上去阻拦,说:“天翼,你干啥?走开!想弄死他啊?”
天翼说:“爹,你闪开!让我掐死他!这孙子嘴巴吃屎了,一点也不干净!”
我扯着孩子的胳膊说:“他俩那是疼得,没法发泄,只能骂人,古代有关云长下棋刮骨疗毒,现在他俩靠骂人减轻疼痛,这叫精神转移法。”
天翼说:“转移个屁!他爹才不是人,他娘才偷汉子,他媳妇才是石女,闺女被人骑……。”
我说:“儿子你住手,不听爹的话了?要不然屁股打肿!马上稍息,立正,向后转!齐步走!人家受伤了,骂两句又能咋着?”
天翼余怒未消,可又不敢对本爹老子瞪眼,只好狠踹张进广一脚,气哼哼走出了山洞。
然后,我瞪着张进广跟孙大志练气功。
孙大志说:“杨初九,我就是骂你了,你能咋着?”
我说:“不咋着,骂就骂呗,又不会掉块肉。”
孙大志说:“你们全家都不是东西,你更不是东西,见闺女就上,见姑娘就抱,全村的寡妇也不放过。
你说说你多贱?红霞,香菱,翠花,杏儿,都被你上了,糟践了多少好女人?
你还跟陶花勾勾搭搭,毁了人家闺女的清白!你咋恁不是人嘞?”
孙大志的话挖心掏肺,跟刀子一样,直往我的心窝子上戳。
老家伙疼得受不了,想求死,让我一枪崩了他,免得活受罪。
老子才不会上他的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死去活来。
所以牙齿一咬,从怀里掏出刀子,劁猪那样,将孙大志踩在地上,噗嗤,噗嗤就是两刀。
孙大志叫唤地更厉害了,如同杀猪宰羊。
这两刀子不是在要他的命,而是在救他。两颗子弹被我从他的肩膀跟腿上挖了出来,掉在地上。
然后手一抄,从火堆里拉出一根燃烧的干柴,直奔伤口刺了过去。
嗤!嗤!两声,山洞里冒起一股浓烟,还有一股火葬场皮肉烧焦的味道。
孙大志浑身发癫,跟通上高压电似得,颤抖起来。
那惨叫声撕裂长空,就像一头挨了刀子的猪,颤抖一阵,白眼一翻,隔儿!晕死了过去。
接下来,我赶紧帮着他敷草药,敷药完毕,又撕裂他的衣服,包扎伤口。
挖出弹头,焚烧伤口,就是为了防止感染,帮他消毒,防止他死掉。
仙台山人天生的善良跟淳朴,让我的爱心再一次泛滥。
总之,不能再死人了,仇人也不能死。
收拾完孙大志这边,我又靠近了张进广。
刚才一连串的动作把张进广吓坏了,以为我要刮了他舅舅。
发现是疗伤,孩子这才吁口气。
可他同样害怕,知道我也要帮他挖弹头,用火烧伤口消毒了。
进广一边退一边求饶,说:“初九叔,你干啥?别呀!别……。”
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还是跟杀猪一样,将他翻过来,一脚踩在后背上,咝咝啦啦扯裂了小王八蛋的裤子。
张进光的枪伤在屁股上,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地美如乳酪。
那个枪眼打的很精巧,等于在他下面两个眼的旁边又开一只眼,枪眼深四寸,里面是黑色的子弹。
张进广爬地上,跟被人强贱一样恐惧。不管三七二十一,噗嗤又是一刀子,将伤口扩大,子弹被我用指头给挖了出来。
张进广的叫声绵远久长,声音又尖又细,像个娘们。
这孩子才十八,等于没成年,声音都没有变粗。他痛得在地上来回踢腾,四肢乱舞。
还好老子有力气,一只脚踏在他后背上,将他弄得动弹不得。
用木棍夹一块火炭,丢进了他的伤口里,火红的木炭将他的屁股给烧着,火苗子窜起老高。
张进广一声长叫,也晕死了过去。
大雪山上没有麻药,没有止痛药,更没有消炎药,这种挖伤口,用火炭消毒,是最原始最有效的方法。虽然很痛,但是对伤口的愈合特别管用。
唯一不好的是会留下疤瘌。
疤瘌就疤瘌呗,反正在屁股上,不是在脸上,不影响美观,也不会影响娶媳妇。
将张进广的伤口包扎完毕,我一屁股坐地上,都要累死了。
想抽袋烟,可烟卷早就没有了。
张德胜碰碰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烟斗。
还不错,烟斗里满满的,是上好的烟叶。
张德胜是大烟鬼,平时喜欢抽雪茄,来的时候带了烟斗,也带了一袋烟叶,没抽完。
我接过来,拼命抽了一口,张德胜含着泪说:“谢谢,初九,真是太谢谢了,不是你,这俩王八蛋就完了。”
我说:“你别谢,他们的枪伤是我打的。”
“你是正当防卫,活该打他们,等于为我清理门户了,还是要谢谢你。”
我说:“老张,早知道这样,咱俩还斗啥斗,做朋友多好?”
张德胜说:“是,早该成为朋友,其实咱俩早就是朋友了,是知己,也是对手。”
我说:“将来如果咱们能逃出去,你还跟不跟我斗?还是不是对手?”
张德胜说:“当然斗!当然还是对手!一码归一码,走出大雪山,咱们的赌约依然生效,那是生意。生意场上举手不留情,父子也没得商量。”
我说:“好!够坦白,我佩服你,你还算条汉子。”
是大劫难将我跟老张的心栓在了一起。目前只能同仇敌概,共度艰难。
以后走出大雪谷怎么争斗,是以后的事儿。
老张问:“初九,你说实话,咱们还有多少吃的,能坚持多久?”
我摇摇头,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最多还能坚持三天,三天以后,找不到新的食物,非死不可!”
张德胜说:“明白了,就是说,你可能把我们三个杀掉,然后吃了我们的肉,坚持下去。弱肉强食的灾难将会在大雪山上再次重演,对不对?”
我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张德胜说:“行!死在你的手里,我不后悔,我等着你来杀!”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啥会搞成这样。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到时候会不会杀掉他们三个,吃他们的肉。
张德胜跟孙大志都是胖子,肉多,膘厚,够我们几个人吃四个月。
四个月以后就好办了,雪化开,有路就能走出去。
大自然就这样,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把同伴当食物不是人类的专利,很多动物都这样。
为了生存,一切皆有可能。
三天以后,所有的食物真的全部吃完了,一粒松子也找不到了,一颗桑葚也没有了,酸枣也被我们几个刨干净。
这时候,我的伤口早就彻底痊愈,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饥饿。
大人还好点,俩孩子都没了力气,樱子的小脸塌陷了下去,天翼也躺在火堆旁只哼哼。
巧燕跟张进宝爬不起来,而我更是前心贴后背。
上那儿找到吃的,是目前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是几个人的主心骨,他们能倒下,只有我不能。一旦我倒下,天就塌了,场面也就无法控制了。
第五天,我走出山洞,扶着山岩开始踅摸,终于,发现了半空中有两只鹞鹰。
两只鹞鹰飞来飞去,怎么也不肯离去,好像发现了尸体的味道。
心里一喜,赶紧呼唤天翼:“天翼,你出来,出来!”
天翼抓着铁弓从山洞出来,有气无力问:“爹,啥事儿?”
我抬手一指:“儿子,把两只老鹰射下来。”
天翼说声好,赶紧拉铁弓,因为没力气,根本拉不开。
我赶紧过来帮忙,父子两个一起用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弓弦拉满。
天翼慢慢举起铁弓,利箭飞出,噗嗤!竟然一箭双雕。
都要饿死了,箭法还那么准,不亏是我生的。
两只苍鹰一起落下,天翼就欢呼起来,说:“有肉吃了,饿不死了。”
将两只鹞鹰拖进山洞,巧燕跟樱子的眼睛也是一亮,精神振奋了不少。
两个女的赶紧烧水,拔毛,毛拔好,我将一只白斩鹰提起来,打算给张德胜那边送过去。不能看着他们三个饿死。
走进山洞,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边的山洞少了一个人……孙大志不见了。
猛地瞅到鹰肉,张进广跟张德胜的眼睛也充满了贪婪,眼睛都放绿光。
我问:“咋就你们俩?进光,你舅舅嘞?”
张进广瞅瞅张德胜,张德胜说:“可能……撒尿去了吧,睡一觉醒过来,他就没影了。”
我说:“胡扯!孙大志的伤那么严重,根本爬不出山洞,老实交代,人呢?”
张德胜没做声,眼睛里闪出恐惧,还有愧疚。
张进广的眼睛却死死盯在了一块巨石的后面。
我吓一跳,赶紧扑过去,仔细一瞅,三魂七魄都要吓飞了。
发现孙大志已经死了,他身上的肉被拉去不少,其中一条腿没有了,早就进去了张德胜父子的肚子。
那两只鹞鹰,也是闻到孙大志尸体的味道,才靠近山洞,被天翼射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