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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哥哥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其实这种分歧,从他当初回到仙台山就开始了。
我是弟弟,他是哥,我是他一点点带大的,也是在他的呵护中成长的。
当初,哥为了让我考上大学,吃了不少的苦,我为了让哥娶上媳妇,偷偷撕了入取通知书。
那时候兄弟心心相惜,真是手足情深。
他在外面闯荡十年,我在家里奋斗十年。
十年的时间哥哥一直在跟我较劲。
当他在外面搞土建,帮人搬砖和泥的时候,我在仙台山种菜。
当他有了自己的建筑队,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我在仙台山办起了第一个蔬菜厂。
当他积累了原始的资金,踏入房产的时候,我已经拥有了饲养场,蔬菜厂,还收购了江老婆的朝阳公司。
当他成为身价十几亿的房产巨头时,我在仙台山也已经身价十几亿,并且成功将老罐头厂的工程盖好,赚了四五个亿。
总之,哥哥的事业发展一步,我也紧跟一步,而且处处高出他一头。
按照哥哥的想法,他奋斗一生,衣锦还乡,家里人会跟着光宗耀祖。
他要争一口气,让爹娘过上好日子,让弟弟过上好日子,所有人都来享受他的成果。
可他却失败了,永远活在了我的阴影里。
在他没有光宗耀祖以前,我这个弟弟已经抢先一步,成为了仙台山首屈一指的巨人。
他的光环被我的光环淹没了,方圆几百里的人,都知道有个杨初九,是仙台县的第一首富,Y市的第一首富,慷慨讲义气,没有人知道他杨初八。
回到仙台山以后,他一直在跟我争,首先将龙盛跟仙台山房产合并。
哥哥之所以合并两个公司,原因有二。
第一个原因,的确是怕我累,担心弟弟无法承受,也不想我陷入商场更大的勾心斗角中。
第二,他想在房产上创造更大的利润,压过我。说白了就是不服气。
一个娘生的孩子,为啥初九比我强?他可是我带大的啊?
哥哥是人,不是圣人,是人就难免会嫉妒,眼红,心里不得劲。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害我,也没想过牵制我。
这几年,仙台山五个工厂的所有利润,全部都投入了房产。
如果这三十个亿的财产划分一下,哥哥只能占十三四个亿,我跟翠花的股份已经占到了三分之二。
这还不包括我们五个工厂的固定资产。
弟弟跟妹妹的强势,让他这个哥哥显得有点无能,寄人篱下。
房产的事儿我不过问还好,这么一问,哥哥可不就火了吗?
我说:“哥,你咋了?我是为你好啊,担心你被人陷害。”
哥哥说:“初九,哥知道你比我强,你让我强一次行不行?算哥求你了。”
“哥,你……干嘛这么说?”我更加愕然了,心里有点害怕。
哥说:“初九,种菜你比我强,开厂你比我强,房产第一步,你也比我强。
哥很不得劲,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白给的,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你让我拼一次行不行?”
我说:“哥,你已经有人生价值了,闯荡十来年,身价十几个亿,几个人能办到?你已经是巨人了。”
“可我永远生活在你的光环之下!永远被你包裹着!大家都认你杨初九,没人认我杨初八。
我回来几年,两个公司合并的时候,我入股是十一亿,你入股是八个亿。现在满打满算,我也超不过十五亿。
而你有五个工厂做后盾,所得的利润一直在投入,目前房产已经有你差不多十八个亿的股份了,你又把哥淹没了,哥又显得微不足道了。如果是在其它公司,我早就不是董事长了,被你干下去了……。”
我说:“哥,你怎么能这样认为?我的钱你的钱,还不都是咱家里的钱?何必分那么清?我在家卖菜,养牲口是为了过好日子,你在城里搞房产,也是为了过好日子。都是为了咱们家啊?”
哥苦苦一笑:“不一样啊,贡献不一样,爹娘看你的眼神,跟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
“哥,咱俩在爹娘心里的位置是一样的,没有彼此,都是他们的娃啊。”
“我想把人生的价值发挥到极限,你来查我的质量,哥心里难受啊……初九,你信哥一次行不行?我绝对一直在保证质量,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这期房子卖了,咱们的利润至少会增长几个亿,到那时候,哥才能找回一点自尊跟平衡。”
我无语了,原来哥一直在找平衡还有自尊。
自尊个屁!平衡个毛!我从来没想过。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这质量我还怎么查?怎么检测?
就算哥哥把整个楼盖垮,全部倒塌,我也认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呗。
查质量,就是在用刀子刺哥哥的心,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就是对他的侮辱。
不想伤害他,所以,我没法查了,随便吧。
就这样,我把安全帽一丢,直接从工地返回了家。
进门一头栽炕上,懒得起了。
……
我哥真的遭遇了劫难,仙台山再一次迎来了塌天的大祸。
因为那二十多座楼,真的出现了问题,质监局的人检测出了致命的硬伤。
事情没有发生,我就预料到了。
就在我从L市回到仙台山一个半月以后,五月小麦割完,秋庄稼播进地理,刚刚出土,玉米还没脚脖子高的时候,惊天的噩耗随即而来。
那一天偏偏赶上下雨,大雷雨下了一天一晚,半夜雷电依旧没有停。
恍惚中,我瞅到了哥,来到了我跟香菱的床边,他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糊拉几的。上来抓住了我的手,哇地哭了。
他说:“初九,哥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咱们被张德胜陷害了,楼……全毁了。我没脸见你,也没脸见爹娘,哥走了,你保重……。”
说完,他的身影飘飘忽忽出了门口。
我大叫一声:“哥,你别走!”呼哧一声坐了起来,惊出一头的冷汗。
香菱也吓一跳,赶紧拉亮电灯,问:“初九,你咋了?”
我说:“我梦到了哥,浑身是血,不知道被人打得,还是房子倒了砸得。”
香菱说:“鬼扯!你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担心哥的安慰了,梦都是反的,你梦到哥哥死,就是说他很健康,屁事没有。”
我抬手擦擦汗,说:“不行!我打电话给哥,瞅瞅是不是有事儿,心惊肉跳的。”
香菱说:“你闲得蛋疼,有事城里当然会打电话过来,别着急,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香菱一边说,一边抚摸我的头发,身子也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贴,粘啊粘,看样子还想棒棒大一次。
就在这时候,忽然,床边的电话铃响了,我二话不说抓起话机,迫不及待问:“喂,谁?”
那头是江百岸的声音,百岸哥哭着说:“初九,你快来吧,你哥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卧槽!咋了?”
江百岸抽泣一声:“咱们的二十座楼,全毁了,有人偷偷调换了咱们的钢筋,所有的楼是间隔性钢筋脆裂,全部有坍塌的危险,二十亿……没了!你哥气得吐血了。”
“你说啥?”轰地一声,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王八蛋才知道啥叫间隔性钢筋脆裂。
就是说钢筋不合格呗。
哥哥吐血可不是小事情,他本来就有病,而且立刻意识到,他可能活不成了。
俗话说兄弟连心,刚才梦里那血糊拉几的场面,难道是他在托梦给我?
我是从炕上飞跳起来的,衣服也是半分钟之内穿好的。
香菱问:“苍天,这是又咋了?”
我说:“哥……可能不行了,快!跟我去Y市,快呀!!”
香菱也预感到了不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咋会这样嘞?几天前不好好好的嘛?”
二话不说,我扯上香菱的手就走,直奔外面的汽车。
香菱一边系扣子一边问:“要不要告诉爹娘?”
我说:“算了,免得他们担心,先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我急不可耐,也心急如焚,汽车一溜烟窜上山道,直奔Y市的公司。
五百里地是两个小时以后赶到的,没到公司,江百岸又来了电话,说我哥被送进了医院。
来到Y市中心医院,我是一口气冲上楼的,哥哥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江百岸跟几个经理都在,搓着手来回转悠。
我哭着喊着扑向急诊室,将急诊室的门踹得咚咚响:“哥!你咋了?咋了啊?哥——!”
江百岸跟几个经理一下拉了我,说:“初九,你冷静,冷静!”
“冷静恁娘隔壁!快说!咋回事儿啊?”
江百岸说:“初九,我不得不说实话,咱们的楼真的出问题了。”
“啥问题?快说!!”
“是钢筋间接性脆裂,就是说,整座大楼,绝大部分的钢筋是合格的,只有一少部分是劣质的。
但是这一小部分劣质的钢筋,用的地方特别巧妙,从上面五六层开始,都是劣质的,那质量跟竹篾一样脆,但是再往上钢筋的规格就正常了。
然后到十五层,又出现一层,同样是劣质钢筋,上面又全部合格。
二十栋楼因为是一起修建,所以,全都是这个结构,没有地震即可,一旦遭遇地震,二十座楼全部会拦腰斩断!”
“你说啥?!”
“就是说,咱们被其中一个建筑公司陷害了,这是有计划的预谋,建筑施工的时候偷偷加进去的,时间是半夜。
楼层封顶以后,质监局的人才检测出来。你哥刚刚跟张德胜经过一次长谈,张德胜离开,你哥就一口血喷出来,晕死了过去……。”
蹬蹬蹬,我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啥都明白了。
这才是张德胜下的套,这才是他陷害我哥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