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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把乐器收进盒中,淡淡地回:“全市最好的海鲜餐厅,今天算你有口福。”
全市最好的海鲜餐厅?那岂不是等同于两个字“很贵”?!
我不确定地看向花锦:“你请客?”
花锦瞄我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租了这么大个地方,装修这里,买乐器,交水电费,还顿顿请吃豪华大餐?”
他环起手来,表情写着我这问题真是有够奇怪。
“那你……每个月因为这个乐队要花销多少钱?”我也把手环了起来。
他不在乎地摇头:“谁关心这个?”
也是。
他只会大笔一挥地花钱,才不在乎什么叫“投入和回收成正比”。
“貌似我是这个乐队的经纪人吧?”我冲他笑了笑,“那以后,像吃饭这种有关开支的事情,是不是该我来安排呢?”
花锦想了想。“你安排可以。”点头之后,语带警告,“但你敢让我面子上下来台,有你好果子吃!”
……
晚餐还是海鲜大餐,没有问题。
只不过,不是在富丽堂皇的海鲜餐厅,而是海边的街边档口,坐进彩虹塑料雨布搭成的简易棚子里。
我刚在外面把吃的点好,正想进来,就听见他们在里面议论,表情均是透着暗暗的不爽。
特别是花锦,好似下一秒就有可能拍案而起。
“锦爷,这个经纪人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挨着花锦坐,“怎么会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吃饭啊?这可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花锦没说话。
“锦爷当然有他的考虑,你就别抱怨了。偶尔换换风格也是件好事,有的吃,还那么多废话!”阿华在那里打圆场。
“锦爷,我也没关系。”不爱说话的剪刀也跟着说,“反正我是学生党没钱,平时都是跟着你混。”
“嘿,怎么就我成了坏人了?”疯子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你们一个个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却让我一个人当坏人?我这也是关心锦爷嘛。这本来我们四个兄弟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现在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个经纪人,真的是挺怪的嘛。”
“你们知道我家庭特殊。”花锦淡淡地说,“她是我大哥特意安排给我的助理。不止是我的自由,包括我的财政现在都要经过她的手。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都会出现。”
“啊?”疯子发出一声怪叫。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只要我在,乐队就会在。”花锦特意说了这句话。
我干咳两声,迈步进去。
“我让老板娘给我们最新鲜的。”见他们四人都在看我,“怎么一看见我进来就都安静了?在说悄悄话?”
“没什么没什么。”疯子不自然地打起哈哈,一副不敢得罪我这个‘钦差大臣’的样子,“我们也是闲聊,闲聊。”
我看看花锦那张臭到极致的脸,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生气。
“这里的海鲜超级新鲜,现杀现煮,比你们那个海鲜餐厅强多了!”我才不理他,笑呵呵地说,“关键是价格大众,消费透明,好吃又实惠!包管你们来了这一回啊,下回还想来!”
他们笑得很统一,统一得很敷衍。
我知道,他们跟着花锦吃香喝辣惯了,嘴也刁了,这种路边摊自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见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尴尬,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我不知道别人乐队都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在我概念中,应该还是要定个性质吧?
“我们的乐队是纯属兴趣娱乐呢?还是大家也想将乐队作为一份事业,想弄出点名堂呢?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我们来讨论讨论?”
花锦听了蹙起眉。
“我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的人,靠着晚上当DJ,收入也还算稳定。”阿华首先开了口,“一开始锦爷说聚在一起玩玩音乐的时候,我只是想着把这鼓架子重新拾起来。现在,大家固定了时间练习,倒成为一种习惯了。”
“疯子,那你呢?”
疯子发了会愣,嬉皮笑脸地回:“这个嘛……其实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让我怎么说呢?反正有得吃有得玩,我就愿意呆……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剪刀你说,你说。”
我此时真想翻个白眼。
我算看出来了,在这几个成员当中,就数这疯子最不实诚,一看就是混吃等死的那种类型。
“我还是学生,当然是当兴趣爱好了。”剪刀有些腼腆地说,“虽然我也很爱音乐,但是我家里面都是很反对的。我毕业之后就要去公司实习了,所以音乐也只能当成是业余爱好了。”
啧啧,我明白了。
难怪他们都对参加比赛不感兴趣,完全就是毫无斗志和凝聚力的散沙啊。
最后轮到花锦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了。
“锦少爷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抢在他前面说话,“你时间大把,金钱大把,当成玩玩的了。”
花锦怔了怔,一副凭什么不让他说话的表情。
我若有所思地拍了下桌子,目光炯炯地朝他们四个看过去,“你们一致的想法就是把这个乐队当成爱好,不想拼搏,也不想出名,更加不屑于得到别人的认同!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他们以沉默代替了回答,唯有花锦的眼神里是透出些许不甘心的。
这时,老板娘端着一个火锅上来热情地张罗着:“来,天气慢慢凉了,吃火锅最好了!海鲜都是最新鲜的,保管你们在别外吃不到。”
然后将准备好的海鲜端了上来,品种十分丰富。
他们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动起筷来。
“那个……”我也跟着动筷,语气平缓地说,“吃完这餐之后,以后练习完的聚餐我们就AA了。”
热闹的气氛再一次掉至冰点,疯子他们,筷子僵在锅边上,看上去很是意外。
“你说什么?”花锦瞪我。
“我说以后练习完聚餐的话,就大家AA啊。”我觉得并无不妥地重复了一遍,“既然大家是因为兴趣爱好聚在一起玩音乐,又没有任何的营利性质,当然要抱着公平的原则相处。
“就像每天聚在公园里练歌跳舞的老头儿老太太们一样,也经常AA一起吃饭,出去玩。你已经给大家找了个那么舒服的练习地,怎么能一直让你无条件付出呢?大家都会不好意思的呀,你们说对不对?”
花锦不再当“冤大头”,我说得够直白了吧?
疯子他们都露出有些心虚尴尬的表情,不自然地笑着点头。
只见花锦的脸色由绿变白,硬生生隐忍了下来,一幅呆会儿再算账的表情。
吃过饭后,阿华和剪刀先走了。
我去老板娘那里付钱回来,就听见疯子在那儿向花锦借钱。
我识相站到棚子外面,直到花锦走出来。
他一出来就从内袋中拿出支票本写了个数字,然后递到我跟前。
“三万?”我看了眼数字,“要来干嘛?”
花锦咬牙切齿的,受够了的表情,深呼吸一口,说:“疯子有急用,赶快签了,我进去拿给他。”
我用余光扫眼还坐在棚子里的疯子,他埋头抽着烟样子看上去很是颓废。
“他经常找你借钱?”
他没有回答,只是催促说:“快点。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命令!这是我的钱,我有权自己决定。”
我有些犹豫。
因为我的直觉警报一直在响。
见我不动,花锦沉着张脸,将腕上的表取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咒说:“童可可,算你狠!我不求你!好歹我这表还值点钱!你眼里只有钱,我眼里还有朋友情谊。
我怔了怔。
这花锦的形象怎么突然从玩世不恭的有钱少爷变成义薄云天的角色了?
是啊,我眼里是有钱。因为我的人性只给那些值得的人!
见状,我一把将花锦拉了回来,强硬地将那只名表戴回他的手腕上,然后快速在支票上签了字交还给他,愤愤地说:“别被别人利用了你的‘朋友情谊’。”
“懒得和你说。”花锦拿着支票不高兴地转身进去。
我唯有忍了这口气地继续站在外面等他们。
过了一会儿,花锦和疯子一起出来,疯子冲我热情地说再见之后先行一步。
我觉得自己的直觉警报还是在响,这个疯子眼睛里的东西看上去复杂极了。
我载着花锦回到花家,刚把车停好,花锦就板着脸说:“你跟我来。”
我随他去了三楼房间,都还没有坐下来喘口气,花锦就发飙了。
“你真有种啊,竟然敢让我在朋友面前下不来台!”他指着我的鼻尖就开始大发雷霆,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谁给你的权利来干涉我的乐队!谁同意你说什么AA!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我给你经纪人这个位子,是让你去给我当跟班钱包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狰狞的脸,语气很无奈:“你搞搞清楚,我是在维护你,了不起的花家锦少爷!”
“维护?你维护个P!”花锦飚出脏话来,“我乐意养着乐队,养着乐队里的兄弟,我养得起!”
哼,我不屑地笑了笑。
“说得好像钱是你自己赚来的!别人把你当冤大头,当自动提款机在那儿随意使用占着便宜呢,就你还觉得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