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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最后的这句承诺显然让陶沝安了不少心。
虽然倾城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但终究还是顺从地拉着陶沝随众人迅速离开了。某人还特地让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贾应选也跟在他们身后随行。
倾城一直没有吭声,而陶沝也心虚地始终保持沉默。待走出很长一段路,倾城方才拉着陶沝从队伍中抽身,转往另一条宫道。而跟在队伍最后的贾应选见此情景却仿佛压根儿没瞧见一般,对两人的离去只字不提,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走在前方的那几人,眼光幽幽闪烁。
倾城拉着陶沝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停下,语气清冷地出声发问:“你今日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陶沝听出她还在为方才发生的那件事而气恼,当下赶紧解释道:“我们只是刚好在那里遇到而已……”还没说完,就听对方冷哼一声,看态度明摆着是不相信她的话。陶沝无法,只得肃起脸郑重重申了一遍:“真的,我是在那里先遇到了十九阿哥,见他可爱想要抱抱他,没想到那个人就突然出现了……”停了停,又强调一句,“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那位薛公公!”
倾城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出声反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信了她的这个说法。
陶沝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倾城你今日怎么也刚好在那边出现?”
闻言,倾城再度冷哼:“你难道没发现中途有人离开吗?”
咦?陶沝当场一怔,随即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好奇追问:“难道是薛公公跑去通知你的?”顿一下,“他是担心我会被那个人欺负?!”
倾城虽然没吭声,但那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显然是在默认。
陶沝顿时干笑两声:“幸好你和薛公公出现得及时,否则……”话到这里,她倏地停住了,因为她突然回想起先前去找倾城的初衷:“啊,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今天本来是有事想去找倾城你的——”
倾城听到这话颇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她:“何事?”
陶沝咬咬嘴唇,鼓起勇气回道:“刚才我去翊坤宫见了宜妃,她为了衾璇进府的事一直在对我进行劝说,当中有提到这样一件事——”她一面说一面仔细关注对方神情的细微变化,“她说九九告诉她,九九原本想娶的那个人是衾璇……哦,不,应该说是衾璇现在扮演的这个身份——衾遥,还说九九和她早就彼此有情,而那晚爬床一事也并非她有意勾引,而是九九喝醉酒情不自禁……这些话,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你教他这么说的么?”
“怎么可能,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倾城想也不想地立刻否决陶沝的这番猜测,而后嘴角微扬,牵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紧接着又在陶沝愣神之际,云淡风轻地添上一句,“我不过是瞅准机会在八阿哥面前无心一提,至于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怎么说了……”
呃?陶沝嘴角立马狂抽。这家伙根本就是大喘气!
“果然是你的主意!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这番没头没脑的质问显然让倾城也为之一愣,而后眼带诧异地深深注视着她,像是在疑惑她为何会问出这样蠢笨的问题。
陶沝这厢也面不改色地回望,语气真诚:“我知道这是那个人当初想助我离开皇宫的办法,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打算跟师兄走了,你为何还要继续这样说?万一被八阿哥他们知晓了你的真实用意,那岂不是会对你很不利?!”
倾城再度愣神,像是压根儿没反应过来陶沝此刻说的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红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见状,陶沝干脆自行猜测:“难道是那个人逼你说的?不对,我已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了,他应该知道我不打算离开了,那为什么……”
她这次地话还没说完就被终于回过神来的倾城给中途打断了:“即便不离开,难道你还打算一直以现在九福晋的这个身份和他相处下去吗?”
此语一出,陶沝立时被狠狠噎住。她果然是想得太过短浅了!
“如果是我,我也绝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继续留在情敌身边的……”见她不吱声,倾城又慢条斯理地再添上一句,语气很是理所当然。“你当九阿哥对你的心,别人都看不出来么?”
陶沝被她说得耳根一红,本能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倾城看了她一眼,说话的口吻也随之加深了些许凝重之意:“如若你真想留在那个人身边,最好就是赶紧撇弃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否则,你以为那位九阿哥会一直容忍你到什么时候?”
陶沝自然听出了倾城含在话里的弦外之音,眼神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抬起头,接茬反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面对陶沝此刻的虚心求教,倾城的语调却迅速从前一刻的凝重恢复成她一贯的淡然。“你只要静观其变、顺其自然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好了……”
不得不说,倾城给出的这个答案无疑让陶沝感到十分意外。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爱情付出努力和牺牲,没想到对方现在竟直接泼给了她一盆天山雪水,让她原本高涨的热情之火又瞬间熄灭殆尽。
难道倾城是担心她会坏事才故意不让她掺合进来的吗?可是,她明明就是必不可少的当事人啊,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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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心思地和倾城分开,陶沝顺道转去永和宫想探望巧巧。
虽然自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巧巧迄今再也没主动来找过她,但陶沝心里还是是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和巧巧重归于好的。毕竟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而和自己的好朋友闹翻。加上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应该算是有了一定的“冷却期”,她相信只要巧巧能冷静下来想想,一定会明瞭当中的误会,然后重新接受自己的。
可是没曾想,巧巧所住的偏殿今日依旧大门紧闭。
陶沝站在外边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有动静。陶沝又在门外默默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一抹熟悉的湖绿色身影捧着一个托盘从不远处步履轻盈地飘身而来,是小宫女丹楹。待走近看到她时,丹楹脸上的表情莫名一滞,随即默默朝她行了礼,不冷不热地从嘴里吐出一句:“九公主病了!”
陶沝听罢神色一僵,以为这是巧巧不肯见自己而新找的借口,正冷心失望地准备立刻打道回府,忽又听到丹楹自顾自地接了一句:“九福晋要不要进去看看公主?”
陶沝刚抬起的脚噔时停在半空,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冲丹楹反问:“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自然!”丹楹回给她一个浅浅的笑容。“公主已经在床上昏了多日,九福晋去瞧瞧她也是好的,只是这动作需得轻些,千万别惊扰了公主……”
陶沝忙不迭地连声答应,而后跟在丹楹身后轻步进了门。
一路上,丹楹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不少关于巧巧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似乎后者近日以来一直都表现得极为沉默,连晚上睡觉也睡得不□□稳,做什么事情也仿佛提不起什么兴趣,就连十四阿哥和八公主等人来邀她出门她都不肯出去,之后就突然病倒了。
陶沝听得心中一阵内疚,她自然明白巧巧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转变必定是因为当日那件事的缘故。
她沉默地随丹楹走进了巧巧的房间。
巧巧这会子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形看上去比以往消瘦许多,盖着一条大红色的锦被,映衬着她此刻无比苍白的病容,显得格外诡异、扎眼。
陶沝看在眼里,心中更觉疼惜,当下找了个理由将丹楹遣了出去,自己则在巧巧床边坐下。她轻柔地替对方掖好了每一边的被角,然后轻轻握住那只被其放在外面的手——
“对不起!”她小小声地道歉,语气带着深深的歉疚。“我没想到巧巧你会因此生病,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忙着弘晖的事情,这么晚才来看你……”
她的声音柔柔,眼睛里也氤氲起淡淡雾气。
“我知道你心中定是怨我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明明就应该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婿,这份姻缘也是上天注定的,我也想不明白他又怎么会对我生出那样的心思?”
陶沝一面说一面伸手轻轻抚上巧巧苍白的面颊,从手心传来的丝丝冷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解释,但我敢对天发誓,我是真心想撮合你们在一起的,从头到尾都是……”
她长长地叹气,心不由自主地下沉,连带声音也莫名哽咽了许多。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们两个是我当初大爱的一对夫妻,我不是随口说笑的,我真心想要看到你们两个能够幸福美满地在一起……只可惜,我好像用错了方法,才会变得现在里外不是人……”
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在打转,有微凉的湿意不知不觉地划过脸颊,而后轻轻打落在躺在床上的那张憔悴面容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痕。
“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说,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是站在我这边的,都会选择相信我的么?那为何现在,连你都要怀疑我呢?我这么喜欢你,把你当做我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又怎么可能会去抢你喜欢的人?更何况,我自己明明就有喜欢的人啊……”
话到这里,她的语气不自在地一顿,嗓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是他,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吧,哪怕你以后再也不喜欢我了,再不也想见我了,也绝对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会主动避开你的……”
陶沝泣声诉说着,眼泪却不自觉地越掉越凶。一颗接着一颗,打在巧巧的脸上、手背上。
就这样无声地哭了许久,她方才止住眼泪,用袖子轻轻抹干了自己和巧巧脸上的泪痕,而后慢慢站起身,想要离开。谁知才一转身,她便赫然发现一个异常眼熟的身影立在门边,身上穿着石青色的朝服,俨然是十四阿哥。
陶沝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她刚才对巧巧说的话,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好像她适才说的也没有什么内容是绝对不能让这位十四阿哥听到的,于是乎,陶沝只得一面暗自懊恼自己先前哭得太专心,一面赶紧低头冲对方行礼。
十四阿哥却是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只目光深沉地细细打量着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末了,他平静开口:“你和巧巧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陶沝没料到他会这样问,难道他并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是……他没能听懂?!
陶沝在心里略一思索,抬头迎上对方的视线:“十四爷为何这样问?”
“难道不是吗?”十四阿哥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之前只要一提到出宫去看你,这丫头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哪怕正病着也会挣扎着从床上蹦起来,而现在……她居然几次三番推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想出门,如果这不是你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陶沝没说话,她就知道这位十四阿哥观察能力强于常人,想要随便找理由瞒他估计是没戏的。可是她总不能跟他说,她们俩是为了一个男人彼此生隙吧?因为那个男人阴差阳错喜欢上她而不是他原本命定姻缘的巧巧,这种理由实在让她说不出口!
见她不作声,某人默了一会儿,自顾自地继续往下接茬:“你们吵架了?”
陶沝撇撇嘴,仍旧沉默以对。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们压根儿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病了,巧巧她恐怕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大概是没料到陶沝此番迟迟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十四阿哥的眉心当即微微一蹙,隐隐有怒气浮动。
好在小宫女丹楹及时端着药碗走了过来,见十四阿哥这会儿莫名出现在巧巧房间里,还和陶沝两人僵持而立,整个人不由地一愣。
十四阿哥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回头快速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那碗汤药,又转过脸去瞅了瞅陶沝,终于无声地将身子往门外让了让,留出了一条进出通道。
丹楹怯怯地打量了十四阿哥一眼,低头迈着小步往房间里走,大概是准备喂巧巧喝药。
待她进门,陶沝立刻瞅准机会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然后也不管其余两人反应如何,举步就往门外走。她相信当着丹楹的面,十四阿哥绝对不敢拦她。
然而,就在她经过十四阿哥身边时,一句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的话突兀地从耳畔传来,惊得陶沝差点当场摔了个趔趄——
“刚才……和太子在一起的那个人,可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