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信人出现

石惜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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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萧火急火燎地离开徐家范围之后,还忍不住回头张望,确定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在身后,才终于吁了口气。

    “那个徐陵会吃人吗?”沈连昭还是头一次见章萧紧张成这个样子,当初电话里,自己的老队长就对这个儿子相当头疼,仗着家里老人的宠爱,无法无天,还好底子是正的,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长大后没想到还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也是世事难料。

    章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咧着嘴傻笑,刚想解释又觉得不放心,催促着沈连昭赶紧开车离开。

    “老大,不是我怕啊,不过这个徐陵我认识,他就是个神经病。”章萧抄起驾驶台上放置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就开始“咕嘟咕嘟”地往里灌水。

    章萧曾经也是学校的小霸王一个,但是徐陵却不是,他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好学生,长相斯斯文文,永远穿着整洁一丝不苟,逢人就笑,但却不见他和谁交好。用女生的话来说,就是活在电视剧里的深情男配,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但这都是表相,那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啊,想到过去的事情,章萧依然是记忆犹新。

    “老大,你见过学生把老师打废的事情吗?我见过。”

    那还是章萧高二的事情,徐陵正好转学到他们班,本来也都是井水不犯,班上的人相处的也还算融洽。在班上同学的眼里,徐陵就是个温煦阳光的花样美男,直到那天下午。

    “那天刚好是我们值班,我肚子不舒服,就先去厕所了。后面听到有人喊徐陵的名字,我也没在意。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的办公室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我好奇呀,就走过去看,没想到门反锁了,然后我就去教室拖了把椅子过来。”

    说罢,章萧咽了咽口水,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出了凹痕,“我站在椅子上往下看,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沈连昭冷眼一扫,章萧识相地继续开口,“里面打起来了,不,应该说是单方面殴打才对。你知道吗?我们那个生活老师是个大胖子,但是徐陵硬是把他揍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嘴里直往外冒血,想想都疼。”

    章萧龇牙咧嘴得表演着,可惜唯一的观众并不给面子。

    “看你的意思,这个徐陵怕是没有说谎的必要。”

    “唉,那可不,那个人恩怨分明着呢,要不是他家境不怎么样,那个死胖子也不敢动手动脚的,不过他也是活该,碰上个硬茬。”

    “徐陵的家境应该不错,起码刚刚他们家挂的那几幅画,还有多宝阁上的玩意都是真的,应该有个几百年了。”

    沈连昭风轻云淡地说着,丝毫不在意被这消息吓到的章萧。古董真迹随随便便的就摆放在大厅,他们家应该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真的?

    还有那么多?

    章萧头一次升起了一种名为仇富的心理,本来以为自己家算是小康一族的,但比起随意摆放古董的家庭,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不过……

    “老大,你怎么知道那是真迹啊?”

    “如果你也经常看,肯定也能看出来的。”

    经常看?怎样经常看?

    想通后,章萧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万恶的资本主义。

    可惜沈连昭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安慰章萧受创的心灵,既然徐陵的事情暂时有个结果,那么接下来就是杨芬的家人了。

    杨芬的家人还住在老城区的自建房里,看到有警察在自家大门前,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的男人走了出来。听到对方的来意,询问过后抽出一根香烟夹在手指间。

    香烟被点燃,白色的烟雾顺着气流往上翻腾,彭建国的脸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朦胧,紧皱的眉头没有一刻放松,烟灰随着手指叩动的节奏掉落下来。

    “马荣那个人,就是个混蛋,我巴不得他去死咧,可惜我还有家要养,不然我真想找他拼命,也要为杨芬报仇。”彭建国的语调带着溪城独有的方言,浑浊的双眼在提到马荣的时候,放射出仇恨的光芒,但在触及到大厅摆放的一张黑白照片时,却又放柔了自家的视线。

    “杨芬是个好女人,虽然是孤儿,但是勤奋上进,还是个大学生,却不嫌弃我是个废物,愿意和我结婚,还给我生儿育女。如果不是那混蛋……”

    沈连昭的视线在彭建国左手的手腕看了一眼,一条狰狞的伤痕历历在目,“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这个啊,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跑长途时,看到有家房子发生火灾,里面还有人没出来,我就跑进去救人,没想到一根烧断的柱子打下来,刚好砸在我手上,被烧成这样的。”彭建国对自己的伤疤并不在意,就算行动不便,但是还能找到碗饭吃。

    “你们和马荣后来有见过吗?”章萧是挺佩服那种为自己家庭付出的男人的,但前提是那是个好人。

    “没有,他躲着我们,杨芬出事那天是周六,当时就是马荣突然说要一份资料,当时杨芬还说那份资料不急,但那边就是要她赶紧送过去,当时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我本来要送她的,但杨芬坚持说我要等着闺女回来给她弄饭,没想到……”

    男儿有泪不轻弹,跟前老实的男人眼里却泛起了水光,怕是真的很挂念自己的媳妇吧,十几年的夫妻了。

    “爸,是谁来了啊。”清脆的声音从大门传进大堂,彭建国吸了吸鼻头,等整理好情绪后直接回答道:“苗苗回来了,没什么事情,有警察同志来了解些情况。”

    只听彭建国说完后,外面突然“砰”地响起了一声巨响。

    彭建国顾不得许多,直接飞奔出去,很快一声略带心疼的责备声传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那么大人了,连自行车都扶不稳吗?”

    “没事,刚刚是不小心。”彭苗苗神色有些紧张,不自然地斜眼瞧着站在屋内大堂门口的沈连昭与章萧,刚与他们视线接触后,就主动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章萧用手臂捅了捅沈连昭的腰际,沈连昭心领神会,抬起脚就往那父女俩方向走去。

    “你就是彭苗苗吧,我们有些情况想和你了解一下。”

    闻言,彭建国像被踩到尾巴的巨猫般咋呼起来,“警察同志,我闺女还是个小孩子,你要问这些问题会不会太过分了?”

    沈连昭的眼睛一直盯着彭建国身后的女孩,从刚才开始,她的脸色就白的可怕,现在就连身体都开始有些发抖。

    “爸,他们想问就让他们问吧。”尽管害怕,彭苗苗还是鼓起勇气看向眼前的警察,明亮的双眼异常坚定。

    问话是在彭家的客厅进行的,不放心的彭建国就在不远处的小板凳上坐定,嘴里不停地吸着手中的香烟。

    “彭苗苗,今年8月10日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补习班的同学家里住。”

    “你朋友家在哪?”

    听到这话后,彭苗苗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眼里有些挣扎,最终像是放弃般地开口。

    “我朋友家就住在裕龙小区里,”似乎是松了口气,彭苗苗没有了开始的犹豫,“就是那个混蛋的那个小区。”

    “那封信就是我放的。”

    “苗苗?”彭建国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向来乖巧的女儿,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爸,你别瞒着我了,你和大伯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个混蛋害死了妈妈,还害死了那么多人,他就是罪有应得。”

    苍白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话,说不准妈妈就不会死了,爸爸也不用每天都活在自己的愧疚当中,这都是那个混蛋害的。

    “彭苗苗,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参合,你,你……”

    彭建国情绪激动得语无伦次,但面对眼前哭成泪人似的闺女,却又说不出重话来,只得借由香烟稳定情绪。

    “你说他害死了很多人,你从哪里听来的。”

    彭苗苗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并不奇怪,但既然能想到通过借住同学家的理由,来达到给马荣送恐吓信的目的,还不被摄像头发现,又为什么那么爽快的承认呢。

    “是上个月前,有人加了我的QQ,还说了关于我母亲的事情,问我要不要报仇。”彭苗苗仔细回忆着到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地道出那人的计划。

    竟然想利用一个小女孩害人?

    沈连昭被彭苗苗所说的话惊到了,但显然他们的计划有变,“既然当时那个人要你直接在马荣车上放东西,怎么会变成直接放信了呢?”

    “我不知道,只是他说我放好信就可以,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了。”

    “你这个死丫头,胆子肥了是吧,这种事情也敢做。”

    彭建国有些后怕,左手紧紧箍着女儿的手臂,高高扬起的右手在空中停顿几秒后,又被重重放下。

    如果按照那个人的意思,彭苗苗如果真的在马荣车上安装遥控干扰设备,一旦马荣出事,彭苗苗就是帮凶,那是犯法的啊。

    “那个人还说过什么?”

    沈连昭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前两天还有和我说话,他说一切都快结束了,要我好好享受自己的十七岁。”彭苗苗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悔,如果真的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自己是不是就要坐牢了啊。

    “十七岁?”

    “嗯,我也挺奇怪的,他还说我有个很好的生日。”

    “你什么时候生日?”

    “六月二十七。”

    彭苗苗虽然不知道六月二十七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说出自己的秘密后,心里却异常放松,那个人说过,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坚信那个人没有说谎。

    “警察先生,那个人还说,你们会帮我查我妈妈的事情,帮我们伸冤,你们会吗?”

    “嗯,当然,如果你母亲的意外是人为的,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

    得到对方的允诺,彭苗苗思考再三,最终走到旁边的茶几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在旁人探究的视线里拿出了一个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U盘。

    “那个人给我的,说是你们有用,里面是有密码的,他说你们会知道的。”

    沈连昭接过那个小巧的U盘,但心里却异常沉重,那个人是谁,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不明白的是,马荣怎么会和沈若青的事情扯上关系?

    六月二十七,沈连昭记得,那是沈若青的生日。

    望着沈连昭他们的车渐行渐远,彭苗苗被还在继续唠叨着的父亲拉回家中,刚刚还有些胆怯的眼神,此刻变得愈发明亮,嘴角还扬起舒心的幅度。

    坏蛋终于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