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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孟歆妤小产,傅云笙的情绪并不是太好,他对孟歆妤本身没有任何好感,也知道她罪有应得。
可孩子到底无辜。
也许是因为孟羡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的内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
也许是因为孟羡受了太多的苦痛,她的每一次哭泣,每一次崩溃,都压在傅云笙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也许。
也许是他做了太多的坏事,孽债全都找了上来,他也,他也罪该万死。
傅云笙闭上了眼睛:“找个时间去看孟歆妤。”
薛峥应了下来,出去了。
隔天便去见了孟歆妤,留下一笔钱,和一张飞往英国的机票。
“我在英国有认识的朋友,可以在那边安排你的一切衣食住行,你可以在那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将机票撕了,这张卡就拿着吧,里头有一笔钱,是云笙给的。”
薛峥走后,孟歆妤看着那张机票,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将它撕了。
她不会去什么英国,不会去任何一个国家,甚至再也不想离开川市,她没有别的想法和要求。
她只希望孟羡去死,孟羡的孩子去死,最后傅云笙痛失所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但暂时,她可能没有那个机会。
孟羡的病房被傅云笙安插人手24小时严密监控,任何人插翅难飞。
傅云笙再也不容许,那一丁点,一丁点的可能性出现。
时间过的漫长,一周后傅云笙出院,江珩同期出院,虽然孟歆妤曾经说过全部都是江珩指使。
可在那第二天时云派人再去问孟歆妤的时候,孟歆妤却反口说自己不记得了。
当时并没有录音,所以江珩只能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之后从医院离开,便直接回了霏市休养。
孟泽霆那边派了人去看,但其实,江珩在这方面显然已经是个老手,对付他们完全绰绰有余。
傅云笙出院后,在景南苑住了一周,陪孟不去了学校,但他并不是很适应,很抗拒跟那些孩子一起学习。
甚至还哭了。
傅云笙没再要求他继续上学,但却带他去医院检查了。
有自闭症倾向,但还不算严重,只要引到,还会变好。
当晚,傅云笙叫薛峥与苏茗岩过来,时云忙完也赶了过来,几个人一起跟孟不吃了个饭。
“我明天出趟门,孟不一个人在家,我始终不太放心,你们三个轮流来照顾,他也很久没见到孟羡了,有空带他去医院看看孟羡。”
薛峥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吧,我拿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
傅云笙扫了他一眼,摸摸孟不的头发:“记住了,这些人都是叔叔,不可以拿他们当爸爸。”
苏茗岩闻言笑了,温和的说:“你可真是,可人家孟不姓孟啊。”
傅云笙手还摸着他的头,想到孟羡坚持要留下孟不的样子,弯了弯唇角,低声对孟不说:“没关系,姓不姓傅都是我儿子。”
第二天一早,傅云笙便从景南苑出发,先去了医院,看望孟羡。
孟羡这个点还没醒来,沈知鱼说她近来十分嗜睡,每天都会睡很久,也变得很能吃,检查时,宝宝的身体状况良好。
他进了客厅,走到卧室门口,但手扶住把手,却没有进去,门中间有一块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孟羡果然在睡,脸色好了许多,睡得时候也比以前安稳了许多。
看来没有他傅云笙的影响,她可以过的很好。
傅云笙扯了扯嘴角,站了足足半个钟头,才回身离开。
昨晚在饭桌上,时云打了一个电话到警察局,之后随口问:“你说你明天要出门,去哪里?”
“对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要出门。”
薛峥也纳闷。
“这边事情这么多还没解决,你就想着出门,到底干嘛去啊?”
傅云笙将吃完饭的孟不送到楼上,赵姨哄着睡觉,他下了楼,三个人还在期待他的回答。
他抿了下唇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羡奶奶的事情,孟羡妈妈的事情,你们多帮衬,包括孟羡和孟不。”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我去庙上。”
早上十点钟,他来到川市下属县城,横景县,这里有全国闻名的陇善寺庙,据说求子,求姻缘,保平安都特别的灵验。
他谁也没带,只身一人前往。
陇善寺庙在山上,步行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到时,寺庙内人烟稀少,大院里有一个小和尚在打盹。
他走过去:“小师父。”
小和尚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扬声道:“师父,施主到了。”
两天前他已经与这里的主持联系,说过要来这里的事情,特意选了周一,这天上山的人不多,而且这个寺庙每日限人,不会为了一丁点香火钱就迷失了心中信仰。
“施主,我师父正在吃斋,请随我来。”
傅云笙双手合十,弯了弯身,跟小和尚走过去。
后院里,一排和尚正坐在藤条编织的凳子上吃斋饭,冬天还没过去,每一个人都穿的不多,但表情都极为认真,没有一丁点被严寒影响。
其中一个老师父站了起来:“施主。”
想必就是主持,傅云笙跟随他来到殿前,老师父站在一旁,叫他跪下。
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看向老师父,老师父念了经,才开口:“不知施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为我前妻求平安,为我孩子求平安。”傅云笙顿了顿:“为自己忏悔。”
“前妻?”老师父闭上眼睛又默念了一会儿佛经,接着没睁眼,问:“施主,你也知自己罪孽深重?”
“知道。”
“好,菩萨就在眼前,你可以向菩萨说出心中烦恼。”
老师父又开始念经了。
大殿内,只有他们两个。
傅云笙看着菩萨,内心一片清明。
过了一个年,已经第四个年头。
“四年前,我娶了孟羡为妻,去年与她离了婚,她为我怀孕,现在已经快八个月,她身体不好,却坚持生下孩子,她养妹与我有些情感纠葛,骚扰了她,我一时冲动,导致她养妹流产。”
傅云笙深深吸了口气。
“若是几年前,我不会在意,但我前妻孟羡,孟羡她很辛苦,她,我很对不起她,做了很多错事,不能忍受她和孩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导致她养妹流产,我觉得孩子很无辜,我以前不信这些。”
他抬起头,说这些话,用尽了他的力气,他不是那种可以将这些话全盘托出的人。
那些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许连自己都还不知道。
可他就这样说出来。
他从不信这些,但为了孟羡和他们的孩子,他情愿自己相信,说他是找了个心灵寄托,忏悔得到救赎,都行。
他没别的愿望。
“我只希望孟羡健健康康生下孩子,她和孩子都平安顺遂,如果她们可以平安,我愿意到陇善寺庙,吃斋念佛一年,以表我的诚心。”
为了孟羡,他可以赎罪。
一切的罪恶,都可以。
一月后,孟羡在看书的时候,突感肚子痛,何遇在隔壁房间听到她的声音,忙叫了护士。
她被推进产房。
与此同时,傅云笙已经在山上住了一个月,每日吃斋念佛,公司大小事务,全部交给傅柏勋打理,但他几年前就退居幕后,老爷子一句话吩咐,傅柏寒进入傅氏内部,任傅氏集团副总,负责公司大小事务。
蒋佩仪曾到山上找过他,但他闭门不见。
手机电视,一切身外物,都抛开。
何遇握着孟羡的手,产车走的飞快,何遇小跑跟上,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怕啊孟孟,一会儿就完事了,等宝宝出来,你就没事了,千万不要怕啊。”
孟羡眉头紧锁,疼的冒汗,脸色白的要命,何遇一颗心揪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不怕啊孟孟,千万不要怕啊,我就在外头等你,很快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孟羡痛的叫唤。
何遇眼泪流的更凶,好像要生孩子的那个是她一样。
沈知鱼戴着口罩,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相信啊,我相信,我就是看她太疼了。”何遇哽咽着:“知鱼,你能不能别让她那么疼啊,我看她疼,我就忍不住要哭了,我们家孟孟,凭什么生个孩子,还那么疼啊。”
到了手术室门口,沈知鱼拦住何遇,孟羡突然拽住何遇,张了张口,何遇领会,凑过去,趴到她耳边:“说,想说什么?”
“记得,记得告诉傅云笙。”
推进手术室,比预产期早了整整一个月,孟羡很努力,但因为她身体的情况不适合顺产,从一开始就定了剖腹产的计划。
何遇哆哆嗦嗦的打给时云,没一会儿,该到场的,不该到场的全都到了。
蒋佩仪和老爷子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徘徊,苏茗岩打电话联系月子中心,薛峥抱着睡梦中惊醒的孟不。
时云站在何遇身边:“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何遇点了点头,她知道不会有事的,只是很怕,怕孟羡太疼了,想替她疼。
叶敬骁与傅染在他们之后赶到,在临市办事,何遇电话过来,便立刻开车过来,幸好赶上了。
没多久,护士走出来:“谁是孟羡的家属,孩子生了,是个女孩。”
几个大男人比谁都快的冲上去,护士吓了一跳忙说:“由于早产,孩子要在保温箱里待一阵子,不用担心,你们随后可以去看的。”
“很健康是吗?”
时云问着。
护士点点头:“很好,哪里都很好,不用担心。”
随后,护士重新进去,时云回过身,何遇便开口:“电话给我,傅云笙的联系方式,我来告诉他。”
半夜一点,陇善寺庙内唯一的座机响起,小和尚吓了一跳,接起电话的同时,将窗户关上,外头下了雨。
“你找谁?”
“我找傅云笙。”
“施主您稍等。”
傅云笙住在另外一个屋,不知是不是有预感,他根本就没睡觉,小和尚一下炕,他就腾地坐起来下了炕。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何遇的声音。
“傅云笙,孟羡生了,是个女孩,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