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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乱糟糟的叫唤什么?还不快拿生石灰来!”觉善禅师看着满屋子乱成一团的丫鬟们,忍不住便没好气的吩咐道。
丫鬟们也觉得委屈,原本被夫人安排到这里来服侍蒋小姐,还被禁止出入院落,就已经够倒霉的了,哪里知道这个蒋小姐竟然不知患了什么奇怪的病症,一吐便是十来天,现在更是吐了这种奇怪的虫子出来,叫她们如何能够不害怕!
可若是没有照顾好蒋小姐,反而叫她死在了这里,只怕夫人要责罚她们,只好听从吩咐下去找生石灰了。
觉善禅师上前看了呕吐物之中的蠕虫,皱了皱眉,没料到竟然会有这般大了,由子蛊便能够想到母蛊是有多大了,这下可有些棘手了。
楚少渊站在门口,神色不明的看着瘫倒在榻上的蒋娅雅,这些祸事全是这个女子带来的,无论是不是是针对自己,晚照都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他捏了捏拳,眼底一片寒霜,见觉善禅师眉头紧皱,不由得问:“如何了?”
“这下有些麻烦了,怕是要动刀了,”觉善禅师随手拿着桌上摆放着的一支玉如意来拨弄那几只蠕动的蠕虫,又戳了几下,才摇了摇头,看他一眼,“你先回去,准备些生肌止血的草药,我留在这里再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楚少渊眼底一点儿也没有怜悯,淡声道:“若是不成,直接破体取出母蛊便是了,师傅不必这般费事。”
他说完了话,转身便走了,却叫觉善禅师忍不住往他身上看了几眼。
这个徒弟越长大,性子越凉薄了,真是,再如何说也是一条性命,怎么能做出这般伤人性命的事!
……
楚少渊出了蒋娅雅的院子之后,并没有先回婵衣住的厢房,而是径直去了外院。
乔铮在衙门里处理公务,还没有下衙回来,外院里只有几个幕僚跟护卫。
楚少渊坐在书桌前,脸上神情冰冷,手指来回摩挲着书桌上的羊毫笔,心中翻腾着一股子叫他难言的烦躁,越接近川贵,事情便越多起来,而腾空出现的蒋家小姐……当真那么简单只是来投奔徐家?
若是的话,怎么会在她身上出现了巫术?
那个叫徐方霖的老人说是去川贵送信,可一连七八日都不见踪影,到底是送信还是其他?
川贵……川贵……
川贵总兵是宁国公顾仲永,川贵巡抚是陆述,川西的益州知府是吴子川。
他们三人看上去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可谁能知道这三人没有暗地里勾结?连身在幽州的乔铮都知道川贵一行未必会如想象当中一般平顺,但这般的不顺到底也有些太过了吧。
楚少渊将手中羊毫蘸墨,提笔极快的写了一封信笺,用火漆封了口,然后交给魏青。
“本王在这里受苦,顾仲永却还在川贵一动不动,到底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量竟敢不派人接本王跟王妃去川贵的?”他顿了顿,才又道,“你去将信送到宁国公那里,告诉他本王说的这些话,叫他自己想法子送一队侍卫过来护送本王入川。”
魏青点头,知道自家主子是要给宁国公施压了。
想想也是,总这样受着挨打,谁受得了?
这封信被宁国公拿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他看了看信笺上的内容,无声的笑了。
看来那个少年人是在幽州忍不住了,以为这样的一封信就能叫自己就范,未免也有些太天真了。
但宁国公心中不敢大意,他知道这个人有多难对付,就不提他自个儿的那些能耐,单单是他身后站着的皇帝就有法子叫这少年死里逃生,并且将罪责都归到旁人头上,落到这少年头上的从来都是功劳。
皇帝向来如此,喜爱便是溺爱,如今这般更是溺爱到了头。
不过这样也挺好,省的他麻烦。
他扬眉看了眼身边的顾奕:“你去亲自带人接安亲王,省的安亲王说我们没有诚意。”
至于接到人之前遇见了什么意外,他可不能够保证,只要人在幽州出事,就与他们一点干系都没有。
顾奕笑了,“父亲放心吧,安亲王最近会因为一些事情很头疼的,我们这边只要保证了徐家的人知道蒋家的事情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他们就会自己动手解决,不会叫我们麻烦的。”
这样让鹬蚌相争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
徐方霖被关在一片黑幽幽的暗室中。
他自己十分清楚这里是哪里,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将不听话的徐家子孙扔进这里,磨练性子。
只是没料到自己会有一天被关在这里,真当是个天大的讽刺。
他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实际上外头十分幽静,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声音,只有一片哗啦啦的水声,因为外头挨着一片瀑布,所以常年的水声是不断的。
在这里听了三天的水声,他的心早从开始的急躁渐渐的转化成了平和。
这份平和并不是说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放弃了,而是他肯定了他心中所想的事,他知道了他要做的是什么,且更加的坚定了这个决心,所以他才会这般平和。
这样又等了两日,除了每日会有人送一餐冷饭剩菜过来之外,并没有任何人会接近这里。
直到两日之后,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传来,徐方霖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地上,眼睛却瞬间睁开,眸子里幽光闪闪。
这个脚步声他不会听错,是徐兆麟!
果然,不过一会儿,暗室的门被缓缓打开,进来一个相貌非凡的年轻人,一双凤目在一片水光当中尤为的抢眼。
“大师傅,您受苦了!”
徐兆麟一边行礼,一边轻声道。
徐方霖却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像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说话似得。
徐兆麟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反而是坐到了他的身边:“大师傅您不说我也知道,您肯定是在怨我爹,觉得他不应该背着您将母蛊放到了信物之中。”
徐方霖额上的青筋抖了一下,如今即便是他怨也无可奈何了,到底是已经将那丫头害了,现在也不知道那丫头还有没有命在。
“大师傅,您不要怪我爹,他作为宗长,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您知道蒋家犯了多大的事情么?蒋娅雅是我未婚妻,虽然我不介意有一个娘家失势的妻子,可却不能不在意一个会给徐家带来灾祸的妻子,阿爹说的对,若不能将蒋娅雅推出去,那徐家便是下一个蒋家……”
徐兆麟说这些话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徐方霖还是说服他自己,甚至还说的头头是道的。
徐方霖听着听着,心中越来越觉得窝火,这就是他一生劳苦一心所向的徐家,竟然是这般的,毫无一点儿道义之心!
他冷冷开口打断道:“蒋家的事当真是因为马有壬么?你去问问你阿爹,蒋家的事情真的只是因惹怒了两江总督才会导致家业败落的么?你听听他会怎么与你说!当年说什么徐家让给蒋家多大的一片桑林,可其中的猫腻你当我不知道?蒋家到底是对你们徐家有救命之恩的,徐秉章当年若不是因为蒋钊剀的搭救,现在早就成了一把白骨了,哪里还能有你,哪里还能有现在的徐家?这些事情想必你阿爹要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更清楚,你去问问他当真是他对你说的这样,还是另有隐情!”
徐兆麟被他说的一愣,有些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徐方霖见徐兆麟脸上的怔愣,瞬间便明白了,有些内情只怕徐兆麟自个儿也听说了,才会不急不缓的来这里对他说这么多话。
老人额上的青筋立即便暴了起来,当初跟徐非衡结拜为兄弟的时候,他如何也想不到这才三代人,家中风气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他原本叫方霖,因为徐非衡的救命之恩,才会改了姓氏,与他结为异性兄弟,现在来看,到底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一下便从地上跃起,一把便将徐兆麟的脖子勒住。
徐兆麟本是与他说着话,虽有防备,但到底是身手赶不上徐方霖,又反应慢了一拍,这才被制住。
他惊讶的看着徐方霖,从脖颈上传来的力道,叫他喘不过气来,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将自己的脸色憋的通红。
“大……大师傅……你……干什么……”他费力的问出口。
徐方霖目光幽冷:“你们能够做出这般狼心狗肺的事情,我方霖却做不出来!你们以为将我关在这里我就奈何不得了?哼!”
他一边箍着徐兆麟,一边挟持着他往出走。
“那蒋家小丫头还等着我回去,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徐兆麟立即便知道徐方霖这是要逃出徐家的暗室。
他连忙挣扎起来,可挣扎了几下之后,身子却软倒在了徐方霖的怀里。
徐方霖冷冷的笑了:“小子,你所学的功夫都来自与老夫,你难道真的以为你的功夫套路,老夫一点儿都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