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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邦彦见新皇如此看重自己,心道此生报国有望了!
内心感动不已,顿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他感激涕零的叩首道:“陛下以国士待臣,臣愿以死报之。”
“先生请起。”朱由桦离座亲手扶起陈邦彦,说:“先生忠胆照人,直谏敢言,尤为朕所深喜。昔岳少保曾言,‘文臣不贪财,武臣不怕死,则天下定矣!’此话至理名言,只要满朝文武彼此肝胆相照,同仇敌忾,以解民倒悬为己任,则大明中兴有望。”
最后,朱由桦以优赏为名,将陈邦彦安插到了御营司任参议,协助镇抚王世勋参赞军务,职同正七品。
没办法,王世勋和陈邦彦都只是生员,按照大明体制,生员最多只能为吏,或者巡抚,总督、知府、知县等幕府内的幕僚,不能为官。当官的最低功名是举人。朱由桦若想强行提拔,可想而知阻力会有多大,此刻的东林大臣没事都恨不得给他找点事呢!
文官如此,武官却没有这么多限制,所以朱由桦给王世勋和陈邦彦都按了对应的武职品级,干的却是文官干的活。这一点,王世勋和陈邦彦等都没有不满和异议。
登基一月以来,朱由桦的真正亲信班底,基本都集中在了御营司。
司中的武臣有总兵张堂功、总教习刘肇基、副将马雄、副将韩诚、游击李三石、游击阎应元等。
文臣有镇抚王世勋、参议陈邦彦等。
御营司已经成了他事实上的人才储备机构了,颇有点像李世民登基前的天策府。集中了大量的精英人才,为开创贞观之治奠定了基础。
朱由桦打算先把他们放在御营司里锻炼,熟悉军务,为将来执掌一方做好准备。
陈邦彦此次来南京,除了随身携带的万言策论,还有一整船,共计三百门斑鸠铳。都被路振飞收下,奉圣谕送到了御营司,充作御营亲军的军备。大大增强了亲军的火力。
斑鸠脚铳为明代内径最大火铳,也叫扳钩铳,铳身长5.5尺(每营造尺约31-32厘米),内径0.6寸(折算约19mm),用药1.3两,铅子重1.5至1.6两(约56克),大斑鸠铳弹重1.8两(68克,恐怖),枪身甚重,需要脚架支撑,形似鸟脚,由此得名,威力远胜普通鸟铳。
斑鸠脚铳与鸟铳和鲁密铳管细弹小的风格全然不同。在明末时只有澳门及广东能制造,海盗中有使用此种火器,官军也有少量装备,崇祯八年熊文灿运到北京的一批火器中,便包括此种火铳,松锦大战后,兵部议调郑芝龙水师守觉华岛,郑芝龙怕死不去,拒绝的理由之一,便是只有广东能制造斑鸠脚铳。
斑鸠脚铳是火绳枪系列中难得的精品,可惜受制于技术和材料,难以大规模量产,大明军中制式火器还是鸟铳和三眼铳。
鸟铳也算临阵利器了,利能洞甲,射能命中,弓矢弗及。历史上戚家军训练鸟铳手,向在八十步立五尺高木牌一块,鸟铳手三一中,十七中方为艺精。
三眼铳有效杀伤力也就在二十余步,而鸟铳则远得多,一把精良的鸟铳有效杀伤力可在八十步。
而满蒙八旗的步弓,有效射程七十步,只有在进入五十步才对目标有明显杀伤力。要破对手的甲胄,皮甲,棉甲,铁甲等,更要拉近三十步、四十步左右。不过他们箭矢的箭镞极长,其形如凿,箭头还用马粪等浸泡过,射入后难以取出不说,毒素蔓延,还容易失去性命。所以也不能小觑,特别是满清的三顺王部和汉八旗,不少营头也都装备了精良的鸟铳火器,更不能小视。
眼下的御营亲军十分缺乏火器,不管是火炮还是火枪,鉴于大明匠户制度的腐败,生产出来的鸟铳大多是不合格的垃圾,稍一用力,铳管和铳托就能分开,根本不能用来作战,朱由桦目前也没足够的亲信人手和精力来改革匠户制度,几百年沿袭下来的陋规,不是几个月就可以改变的。
想要短时间内得到足够的合格火器,只能靠买了。广东的澳门是葡萄牙人在东亚的重要军工基地,卜加劳铸炮厂大大有名,不过价格确是死贵死贵的,目前朝廷的钱袋子还掌握在东林党人手中,朱由桦想要到澳门大规模购枪购炮,得先斗倒东林党,从他们手中夺回钱袋子。
阮大诚,看来是时候重用了!
趁着内阁第一死硬派户部尚书高宏图到江北督漕粮未入的有利时机,“挺福派”们迅速行动。
“臣提督京营,忻城侯赵之龙冒罪特举知兵之阮大铖,当赦其往罪,补兵部右侍郎,协理京营戎政。”
内阁首辅马士英迅速票拟通过。
很快,内廷的披红也下来了:准奏,赐冠带陛见。
圣旨下达,兵科都给事中,右佥都御史,马士英的乡党杨文聪迅速通过。交部明发天下。
一系列动作速度极快,快到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阮大铖已经补官成功了!
这一次不再是中旨,而是经过法定程序,完完全全具有“合法”效力的圣旨!
既然下定决心起用阮大铖,必然会遭到以东林党为首的官员们的群起反对,朱由桦很清楚这一点。
为避免朝臣们的反对,朱由桦联合朝中的“挺福派”,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圣旨的程序,造成既定事实!
在江北督粮的次辅高宏图听到消息后,肠子都悔青了,没想到“挺福派”们趁他不在玩这一手,于是马上往回赶,一路上连水都顾不上喝,直奔内阁而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内阁已经票拟,皇帝也披红了,给事中那也通过了,再想阻止已经没可能了。
高宏图跌足长叹,看着马士英一脸无辜的眼神,几乎失态的忍不住要直骂他无耻。
他愤怒的挥袖而去,回府后立即写了奏疏请求乞骸骨。接着内阁的姜曰广、吕大器也挥就大作“辞归疏”请求回家养老,并暗讽马士英的无耻行径。然后就是马士英、赵之龙等人为阮大铖辩护顺带揭露高宏图、姜曰广、吕大器等人结党营私。
两派的大人物们都亲自光膀子上阵了,底下的小弟们如果在闲着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给事中罗万象、御史詹兆恒、郭维经、兵部郎中尹民兴等先后上疏反对起用阮大铖,痛斥马士英、赵之龙等人无耻。
其中最激动的尤数左光斗的弟弟御史左光先最为激动,视阮大铖如仇人一样。
“阮大铖依附逆党贼子子傅应星,杀臣兄光斗及魏大中、杨琏;赵之龙、马士英明知其有罪,冒罪特举,其心可诛!皇上不改先帝之政,臣忍忘不共之仇耶?”
几句话说得既动情又有水平,一下子把阮大铖的问题提升到了崇祯钦定的逆案上去了。
奏疏的意思很明确:皇帝启用了阮大铖,就意味着推翻了崇祯钦定的逆案,是对先帝的不恭!如果不想对先帝不恭,就将阮大铖罢官!
这一招很毒辣。
崇祯钦定的逆案牵扯了大部分在职的,退休的东林和亲东林官员的利益,新皇如果要推翻逆案,就是几乎和整个现有文官集团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