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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将爱
她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摸摸索索，好容易摸到门，刚开了一个缝隙，一身酒气的霍靖琰就挤了进来。
她哈欠连天的继续躺回沙发里，闭着眼睛说，“霍靖琰，你黑更半夜到我家，不会是喝多了学那些三更五点出现的牛头马面吧……”
霍靖琰走过来，弯腰拍拍她的背，“醒醒梓恩，先不要睡，快醒醒。”
林梓恩皱了皱眉，懒得睁眼，“困的睁不开眼，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们结婚吧。”
结婚？她骤然瞪大眼睛，瞌睡虫全部被他吓死，“今天几号？”
霍靖琰似乎早已经洞悉她的心思，也知道她这么问的意思，但知道和亲耳听见毕竟不是一回事，他的心一直往下沉，一字一句的回她，“今天是十二月三号，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既然不是四月一号，那你大半夜的开什么愚人玩笑？”
这是拒绝了，因为大哥吗？
霍靖琰狼狈的盯着她，目光里满是凌乱和挫败，“梓恩，不要这么快拒绝，我怕我自己。”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林梓恩立即从沙发上爬坐起来，目光审视的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做了几年无话不谈的朋友，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的惶恐，好似溺水的人急需救命稻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这会就一个念头，就想和你结婚。”
她抬起头，正巧对上他哀求的目光，尴尬在空间里蔓延，她觉得十分好笑。
“霍靖琰。”
“嗯？”
“下辈子你嫁给我吧。”
霍靖琰大愕，瞬即看见她脸上的淘气，急得五内俱焚，“梓恩，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再不答应就晚了，你知道你住在哪里吗？”
林梓恩一脸睡意朦胧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半晌才梦游似的的问了句，“哪里？”其实早在霍靖琰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明白自己身在何方，只是，她不想让霍靖琰看出来，或者是，她怕解释不清。
霍靖琰心里一紧，咬了咬牙，脸上不可遏制的微微泛红，一种卑微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哑着嗓子说，“在巴黎看到你和大哥一起时，我说过，在江南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不要让我不喜欢的人接近我，不要让我孤独，从波尔多回来时候我就想，这次回江南，就再也不去登山航海了，因为无论多壮阔的海多险峻的山，都只是一道风景，而我的心底早就有一处最美的风景，无论在何方，只要有那个人在……对我来说……那个人就是一切……”
林梓恩抬眼对上他那双灼灼情深的眸子，丝毫没有犹豫，“是啊，你们兄弟情深，是应该回来帮帮你大哥了。”
理性的控制场面是她成年后学到的第一课，也是最利人利己，霍靖琰既然把不可能挑明，她唯有理性拒绝。
拒绝虽残忍，却也是她唯一能为他不再深陷所能做的。
霍靖琰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变了，她竟然以为他所说的那个人是大哥？酒意加上焦急，他简直要焚出一口热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你不明白是吧？那我坦白告诉你，我大哥心里一直有个女人，他一直单身是为了那个女人，他不直接拒绝霍、李联姻也是想利用李家姐妹为那个女人的挡箭牌，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我知道大哥一个秘密，那个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也是为了那个女人！梓恩，这里，就是你现在住的这里，不是霍氏家族的产业，而是完全属于我大哥的私人产业，是他亲自为那女人设计的家，从建造装修到竣工历时八年，你是第一个被允许踏入的女孩子，连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我这样说，你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霍靖琰声嘶力竭的说完，看林梓恩还在懵然的打瞌睡，那句纠缠四年多的话忽然冲口而出，“梓恩，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害怕吗？你会讨厌吗？但没办法了，就算我今晚不说，早晚也会说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没关严的门被缓缓推开，早被霍靖琰话里透出的秘密惊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林梓恩第一个想法就是今天是不是鬼节？
为什么来人都喜欢在半夜出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
霍靖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着沙发上靠卧的她和坐着的霍靖琰。
因为背着门外路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容半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霍靖琰反客为主，“大哥这么早过来，不会是特意来欢迎我的吧？”说完倏地揽着林梓恩。
他抱紧她的时候林梓恩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和颤抖，而她则毫无缝隙的被禁锢在他的怀里。他刚刚喝过酒，呼吸带着浓烈的酒味，当他呼吸越来越靠近她的唇瓣，她不再心软的制止他。
“霍靖琰，你喝多了，我不是你的狐朋狗友，松手。”
松，还是不松？
霍靖琰苦笑。
在这段暗恋始终发不了芽的爱情里，陷进去的是他，果然，陷得最深的那个，在心爱之人面前，往往是不战而败。
在林梓恩越来越淡的笑容下，他松开手，转而以手扶额，凄凉而无助。
霍靖琛自然是注意到了弟弟的这番举动，眉一挑，正想说些什么，那边林梓恩却忽然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抬手掩嘴打了个呵欠，一双眼雾蒙蒙地转过来，左右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只是有些含糊地嘟哝，“真是服了你们，大半夜的一个一个都不困，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休息去了……”说着，真的摇摇晃晃往楼上走去。
其实，霍靖琰出现的时候她还不觉得累，可等到霍靖琛也忽然出现，她的心莫名的放松，这一放松，强压的疲倦就如潮水般涌来。
“梓恩，等一下。”霍靖琛听她这么说，快步走到她面前，一个扬手拦住了她，掌心摊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药瓶，和上次在巴黎的一模一样。“晚餐时候见你一直按眉心，说了几次头晕，可能是疲劳过度又受凉的缘故，回家后不是很放心，就送药过来了，你吃完药再睡吧，反正明天不用上班，睡多久都没有关系。”
林梓恩顺从的自他掌心拿过药瓶，心里波涛汹涌，但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笑笑，也不说客气话就自顾自往楼梯方向走去。
霍靖琰看出她疲惫至极，是以努力忍住上前拽住她的冲动，只以目光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厅，这才仰面躺卧带着她余温的沙发上。
“真是谢谢大哥，最近我都记不清对大哥说多少谢谢了，可为了梓恩我还是想说，谢谢大哥这么帮我照顾她，不但让她借住你的私人住宅，还深夜送药，我都不知道她今天不舒服，你观察的真是细致入微啊。”
霍靖琛也收看向楼梯的视线，对于弟弟言词中再一再二再三的刻意暗示，首度开腔，“爷爷把偌大的公司交给我，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光是照顾好我自己都十分吃力，我没办法分出精力照顾不相干的人。”顿了顿，他又轻笑着加了一句，“当然，如果是值得我拿一生去照顾的人，我想，就算再累，我也是无怨无悔。”
这番话落地，瞬间砸出一地无形的硝烟。
兄弟俩的视线再度在空中相遇，暗流汹涌，互相都不退缩，对视数秒之后，霍靖琰微微眯了眼，沉声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记得你九岁那年说过的梦想吗？”
梦想？
霍靖琛徐徐抬眸，“你都记得，我当然更加记得。”
他小时候的梦想，从来就不曾遗忘——
那年，他12岁，弟弟9岁……
阿琰，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啊，就是开着我喜欢的游艇做个环海游玩的计划，游遍世界上所有的海域，再穿上登山装，攀爬过世界上所有的高峰……
大哥，你的梦想呢？
我啊，我的梦想就是：把霍氏商业帝国推上显赫顶峰，再找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陪她到天长地久，爱她到地老天荒，用我专一的心带她在幸福里飞翔……
想到这里，他浅笑抬头，淡定的目光迎着弟弟略显沉不住气的面颜，徐徐开口，“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潮来浪花舞风帆，潮去青春不复返，所幸我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不，大哥，我那个……我的梦想有些改变，也许会和你一样……”霍靖琰话里有话，视线紧紧盯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哥，“哦，我指的不是事业，而是感情。”
“嗯。”霍靖琛嘴角微动，对于弟弟望来的目光不躲不避，神色之间一派坦荡荡，“你也不小了，是应该好好考虑感情的事了。”言语之间，依旧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霍靖琰听哥哥对自己的试探始终回答得滴水不漏，眉头紧皱，忽然坐起身子不再迂回，“坦白说吧，大哥，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已经任自己的心陷进去四年零六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