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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才敢让白总伺候他吃饭。
“这样啊。”妲己一笑,也不勉强,“那梁助理慢走。”
梁居生嘴皮子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男人的目光,到底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驱车离开了。
*
不远处凸起的高地上,一群配备着枪械、身穿防弹服的白人军种集结驻扎。
哨兵用望远镜注视着森林中夕阳下生起的炊烟,时而向身后车里的男人汇报着状况。
凯文立在车边,近距离地观察着车里的男人。
坐在副驾驶,双腿高高抬起,搭在方向盘上,一副悠然自得的从容样子。
迷彩帽被他叼在嘴里,手中拿个Pad还在消消乐,一点都没有车外张弓拔弩马上要血拼一场的气氛。
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是他们的头儿。
毕竟,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肌肉发达的佣兵中间,他身上那二两肌肉真的显得弱不禁风——而且为人还极其吊儿郎当。
在他徒手撂倒10个人高马大的持枪佣兵、直取老公爵面门之前,也没人相信这个长相俊美的小白脸会有这种本事。
可后来的几次任务中,他的睿智和机敏、对形势的察觉判断、进退的果断坚决,更达到了让人叹服的高度。
一局游戏结束,车里的男人眯着眼睛看向车外静立的笔直、却好像在出神的佣兵,懒洋洋地敲了敲车窗。
凯文立刻凑上来,“头儿。”
男人将帽子从嘴里取下来扔到一边,“还没到春天,你就开始发呆,脑子里想什么呢?”
不善言辞的凯文被他调侃得尴尬,但还是秉持着军人的训练有素和对纪律的绝对服从,恭敬道:“头儿,我在想,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是吗?”男人开始了下一局消消乐,头也不抬,比起询问更像是随口敷衍。
凯文却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如果他们总在市里活动,我们无论从何处伏击都势必会引发骚动。”
“骚动?”男人嗤笑,手指上动作不停,“从你们公爵好死不死非要杀白家继承人这件事上,我就没看出他很在意会闹出多大动静。”
白家和施家的生意做遍全世界,旗下上市公司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腰缠万贯富可敌国这种小字眼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家万分之一的家产。
白家继承人要是死了,在国际上引发的动荡又怎么是区区在城市里开枪能比得了的。
凯文木讷,不懂他话中深意,感慨道:“白檀这个人有千虑,到底还是失了一局。”
“哦。”男人淡淡,不以为意地笑,“你是说他智者千虑,躲过了你们无数次追杀,就这次脑子里蓄水养鱼了,专门把自己送到你们枪口前面等死?”
凯文,“……”
思绪很艰难地转了个弯,凯文明白了他话里的反讽,惊道:“您是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男人摊手,“他要不是个智障,那就是了。”
这一局,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只不过,欧洲到底是美第奇家的地盘,白家再怎么根基深厚,白檀再怎么本事通天,也鞭长莫及。
除非他手里有什么筹码,否则绝不至于这么大摇大摆地在敌对势力眼皮底下晃悠。
筹码。
天边夕阳愈发浓艳,赤红如血。男人打开车门走到崖边,风猎猎地掀起他的衣摆。
凯文跟了过去,抬头,却赫然一眼发现男人眸间藏着某种很深很难被触动的东西。
那是再灼热直白的光芒都穿不透的暗色,眼波偶尔被风吹得晃动,像是回忆,像是凝思。
“头儿?”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如此凝重的神色出现在这个向来漫不经心的男人身上,皱了皱眉,“您怎么了?”
“没什么。”男人的唇角微勾,笑意难得落得真实了些,不再虚浮于表面,“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男人瞥他一眼,低笑,“我有个妹妹。”
凯文不动声色地听着,男人的语调拉长了些,口吻莫测难辨,“但不是亲妹妹,是我爸和外面的女人生下来的。”
凯文猜测,“您不喜欢她吗?”
“不。”男人倏地笑了,“正相反,我很喜欢她,不喜欢她的是我妈。”
凯文沉默。
“我妈还活着的时候,她过得不好。”男人边想边说,凤眸几乎被天边大盛的光亮刺成了一条线。“我妈这个人很矛盾,所以就把这种矛盾也强塞给了我妹妹。”
“矛盾?”
“嗯,她一边告诉她,你既然进了我们家的门,就要做一个真正的淑女名媛,所有的言谈举止都必须恪守一位名门千金的礼法;另一边却又希望她永远记得,她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是个小三的女儿。”
凯文的鼻梁上都皱出了沟壑,“我很难想象您妹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也很难想象。”男人仰头,“后来我有些理解我妈了,她明知道那是我爸和外面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却要为了家里的颜面隐忍不发,甚至当成是亲女儿一样的照顾抚养,我妹妹越长越漂亮,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大概是很讽刺的事。而我爸自认为亏欠我妈,所以无论她怎么对待我妹妹,他都没有立场说话。”
“几年之后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用离家出走来逼她答应不再打我妹妹。”
“那她同意了吗?”
“同意了。”男人声音沉缓了许多,“但她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苏妲己。”
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不懂中文的凯文疑惑道:“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微微闭了眼,半晌才答:
“狐狸精。”
为了让她一辈子记得,她身上流着狐狸精的血脉,她不是正统的千金大小姐。
为了让她每次听到有人叫她妲己的时候都能想到自己耻辱的身世。
为了把那份刻骨铭心的恨和鄙夷镌刻在她名字里。
母亲终于放弃了对她身体上的鞭打和伤害,却日复一日地用这种方式折磨她的自尊。
一边被人称颂为名媛的典范,一边却要在不可一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谨记自己骨血里阴暗潮湿生了蛀虫的腐朽。
他还记得小时候总有人取笑她,什么样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做苏妲己,问她是不是个小狐狸精变的,取笑作弄她,每次女孩都咬着唇、咬出血,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们,却不能啃声也不敢啃声。
后来她长大了,依然有人这样问她,她却能莞尔微笑,从容应对,好像伤口在时间中愈合。
只是他知道,她不是已经学会与烙印在姓名中的耻辱和平共处了,而是已经学会,怎么把淑女的面具挂在脸上,让人看不出她的血和泪了。
“她是个很善良又很敏感的女孩,心里从来没有恶念。比起成为什么千金名媛,我更希望她能简简单单,怀真抱素。”男人道,“所以我一直叫她素素。”
凯文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男人望着远处渐落的夕阳,道:“素素从小就很少有出门的机会,我在部队里训练的那几年,我不知道她在家里又被我妈怎么刁难,只是经常写信给我说,她想出去,想去过风餐露宿但是自由自在的日子。我随口答应她说以后有机会带她去露营,她很期待呢……”
“头儿……”
“没事。”男人摆手,只是看到炊烟突然就想起了小女孩未曾达成的愿望。
等他杀了白檀,得到美第奇公爵的援助,找萧锦帆报了家仇,再帮她一一实现那些愿望。
包括她想来欧洲看极光,和即将被上涨的海平面淹没的一座小岛。
希望那时候她想看的岛屿还在。他偶尔也会想起来,关注一下,听说今年就已经淹没了大半。
夕阳就在二人的谈话中彻底沉入了海平面。
身后佣兵持枪而来,用刻板生硬的语调问:“头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男人转头,又是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老样子,“急什么,先吃个饭。”
凯文,“……”
男人伸了个懒腰,淡淡从二人身边经过,比女人还漂亮的手指揉了揉精瘦而结实的肚腹,“我饿了,吃完饭才是活动筋骨的时候。把夜视镜调好,吃完饭半个小时出发。”
凯文和另一位佣兵对视一眼,无奈道:“是,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