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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董青玉一眼看到梅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的痛呼被她生生地压了下去。
她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沈锐意的背上,咬牙忍下了身体上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戳穿的痛楚。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吼着:“忍住这一刻的痛苦,过了今晚,这个男人又是你的了!”
不能晕倒!不能喊痛!不能服输!
董青玉差一点儿咬断了舌头,那一波撕心裂肺的痛楚才消退减弱。然后,她听到沈锐意狠狠地问:“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好受吗?还要吗?”
说完,他的上半身一起,做了欲撤离的动作。
董青玉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转身。她不顾下身的疼痛,抬起身来贴到沈锐意的身上,像一条美女蛇,沿着沈锐意的身体攀附纠缠着。
她吻他的颈,咬他的下巴,解他的衣扣,用干涩的声音说:“这怎么能够?我要你的人,你答应给我你的人,才开始就想结束了?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在你强大的表面之下,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你是不是害怕我?你怕被我征服了,再也离不开我?”
沈锐意本来已经情绪失控,被她这几句话刺激到,气血翻涌。已经沉睡了好久的那个野兽一般的沈锐意被唤醒了,而那个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与快乐中的平和安宁的沈锐意被打败了。
他松手,被做了特殊功用的香水瓶“啵”地从董青玉的身体里弹了出来。他摁倒她,三两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然后他扯着董青玉的腿将她往下一拖。
董青玉的后背和腰在一片碎玻璃和装化妆品那些大大小小的瓶罐上蹭过去,一片锐利的疼痛,也分不清是皮肤被划破了,还是被那些瓶瓶罐罐硌着了。
随即,她感觉到自己刚刚被刺伤的那个部位抵在了沈锐意的雄起上。她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因为她那里太疼了,怕是经不住更大的伤害。
但是沈锐意不容她退缩,也没有任何的前戏,腰一挺,就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啊!”董青玉终于忍不住皮开肉绽般的痛苦,发出一声惨叫!
可是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不都是叫得这么响吗?到底是疼痛的惨叫,还是享受的欢叫,站在门口的梅琳是分不太清的。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走吧,别玷污了你自己的眼睛!”可是她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拔也拔不动。
她居然就站在那里看着,还下意识地抱了臂,倚在了门框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看到她淡然镇定的表情,还以为她在看一幕赏心怡情的舞台剧呢!
只有她自己感觉得到,她的内心像是被滚油泼过,烫得血肉模糊。她很痛,不仅仅是心痛,好像浑身都在痛。可是她没有哭,相反,她的眼睛干涩,像是所有的水份都被心里的火气炙烤着,蒸发掉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迈不动步子,难道是这个男人的身体太好吗?
你看他每动一下,从腿部到臀部,从腰部到背部,那些漂亮的肌肉都会随着他的动作突现,再隐没。反反复复,真是像极了在草原上追着猎物奔跑的豹。
而那只猎物,就是董青玉。
他撕扯着她,摔打着她,红着眼睛与她纠斗,好像不把她撕成碎片,他就不能安心一样。
对于董青玉来说,她承受的已经算是一次真真正正的虐待了。她没有快感,只有海潮一样一波涨似一波的痛楚。她已经被香水瓶刺伤,沈锐意在里面每抽动一下,都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片在刮她伤口上的碎肉,火辣辣地疼。
沈锐意显然不愿意听到她的声音,在她叫出第一声的时候,就张开手指卡住了她的脖子。她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太阳穴那里像是有小锤在敲,视线也不是很清楚,很明显的缺氧症状。
而沈锐意也不太愿意看到她的脸,他眼睑微合,几乎是闭着眼睛,只凭他对女人身体的无比熟悉,操控着董青玉翻来转去。
梳妆台上的各处物品噼哩啪啦地掉到地板上,整面镜子碎掉,从镜框中掉落下来,碎镜片将董青玉划得遍体鳞伤。
董青玉觉得自己快死了,她开始后悔自己那么倔强地强迫和刺激他。可是她的脖子被卡住,没有办法开口求饶。可是在她被沈锐意折磨得一团混乱的意识中,仍然没有忘记梅琳就站在门口。
在她的视线中,梅琳的身影有些模糊,但却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终于为自己承受的痛苦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相信,依照梅琳的性格,亲眼目睹沈锐意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即便是她看得出是沈锐意在施暴,她的心理上也是接受不了的。
她了解像梅琳和芳菲这样自视清高的女人,她们才真正是外表强大,内心脆弱!她们不是她的对手!
她董青玉才是那个真正强大的女人!想她刚出道的时候,被一个男人骗去了酒店,酒店的房间里有六个男人在等着她,她被那六个男人折磨了整整一个晚上,那时候她所承受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她早已练就刀枪不入的坚强,梅琳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岂能斗得过她?
这样想着,她自己虽然已经伤痕累累,而且她也看不清梅琳的脸,但她还是朝着梅琳微笑。无论她自己多痛,她都不能向对手示弱,过了今晚,梅琳就是一朵萎谢的花,而她才是那只浴血重生的凤凰。
梅琳看见了董青玉的微笑,大概是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距的缘故,那笑容很诡异。莫名其妙的,梅琳竟然回了董青玉一个微笑,她不知道,她自己的微笑更加诡异。
在这样一间疯狂混乱屋子里,两个女人在进行着奇怪的交流。而沈锐意站在她们两个之间,背对着梅琳,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发了疯一样地奔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跑向哪里,在他的人生中,迷失方向是常有的事。
他四岁的时候,妈妈突然失踪。那个时候,他小小的世界轰然坍塌!他变得自闭又自卑,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所以妈妈才会弃他而去。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觉得生活没有了方向。
他拼命地读书,他想只要自己将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无论妈妈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然后站在她面前,骄傲地说:“妈,我是你儿子!”
渐渐长大后,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家族是做什么生意的。年少的他满腔正义,发誓要与父辈划清界限,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沈家子孙。他甚至为此投考了名牌大学的法学专业,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法官,威严地坐在法庭上,审判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罪与恶。
然而就在他快毕业的时候,他的父亲数道金令牌召他。在他拒不回家,并且已经开始准备法官考试的时候,他的父亲出现在他与芳菲新婚的小家里。
那天他一进屋,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满面笑容,与芳菲亲切叙谈。而芳菲则有些拘谨,毕竟她头一次见公公,而且他们还是偷偷结婚,事先没有征得家长的同意。
沈锐意赶紧将芳菲推进卧室,问父亲:“你想干什么?”
他的父亲用慈爱的目光看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刺:“锐意,两年没有回家探望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要我亲自来看望你,你是不是太不孝了?我们家要出大事了,爸爸被一个身边的人出卖了,为保家族生意平安,恐怕爸爸要进牢里去呆几年了。我放任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你也该收心了!身为沈家的子孙,这种时候你要承担起责任来了!”
沈锐意根本不在意什么家族生意,他说:“爸爸,沈家的财产,我一分不要,你自己留着,活到几百岁也花不完。你进牢里,我会去探望你,至于所谓的家族生意,我以前就说过,我一定不会沾手的!”
沈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皱了一下眉,对茶的味道表示了一下不满,然后指了指卧室,说:“那个女人娇娇滴滴的,做不了我们沈家的媳妇,你还是让她走吧......如果你开不了口,我来说。”
沈锐意当即就急了:“你别打芳菲的主意,我不会允许你动芳菲一根毫毛!”
“留不留得住她,就看你的表现了。”沈父将茶杯放下,自信而笃定地望着儿子。
沈锐意很伤心:“你这是在逼我?你为什么要逼自己的儿子做那种肮脏的勾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你这样说,就是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爷爷的亲生儿子喽?”沈父对沈锐意的任何激烈反应都淡然以对,“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从小到大,你一直在问我你妈妈在哪里,只要你乖乖回去,承担起家族生意的责任,我就告诉你妈妈的去向。”
“妈妈还活着?”这是沈锐意从四岁以后,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打探到母亲的消息,他激动不已。
可是沈父只挑了挑眉,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你把妈妈怎么样了?”沈锐意直觉妈妈的失踪不简单,捏紧拳头怒视着父亲,“你不说也罢!我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好!我自己能找到她!”
沈父摇头:“你别太自信,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妈妈的秘密,如果我不开口,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然后沈父指了指卧室,又指了指沈锐意的心口:“你的女人,你的妈妈,如果你想保护她们,就听我的话,跟我回家......”
那一次谈话之后,沈锐意屈服,在沈父入狱之前,正式成为了DK联盟年轻的教父。
从此他的生活一面是众星捧月,一面是血雨腥风,而他则感觉人生第二次失去了方向。
回归家族之后,沈锐意与芳菲的关系就渐渐地从冷战走向崩溃。但是不管两个人之间如何纠缠痛苦,总归芳菲还活着,他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会想起来白沙岛上有他爱着的女人,而他每次回来,都能看见芳菲的面容,即便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那也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感。
可是最后,芳菲终于彻底厌弃了他,她以死来宣示她的怨恨与遗憾,她宁愿去死,也都不肯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锐意的人生,第三次没有了方向感。
随后,岛上就来了一个任性刁蛮的小梅琳......
多奇怪,他正在与一个女人进行身体上的凶狠缠斗,而他的脑子里却像是映放电影一样,将他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快速地播放了一遍。
最后,他居然归总出一个很有哲学意味的结论:既然他生为沈家的子孙,既然他注定就要成一个撒旦,那么他经历的这些,就只能说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在罪与恶的狂涛中沉浮,没有宽恕,没有救赎。他的身边留不住天使,只有恶之花才能在他的土壤之上绽放。
这样一想,他突然对已经近乎昏迷的董青玉生出一些怜惜来。他停止了动作,将她从破碎的镜片之上抱了起来,擦掉她唇角挂着的一滴鲜血,问她:“你疼吗?”
董青玉的脖子终于松快了,她大口地吸气,被猛然灌进肺里的空气呛得直咳。她的脑子也渐渐从昏迷的边缘清醒,她清晰地听到沈锐意的声音,轻轻的,甚至有一分关切:“你疼吗?”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抱住了沈锐意的腰,大声哭着:“疼!很疼!”
沈锐意想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却沾了一手的鲜血。他只好改拍她的肩:“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该伤害你,你救过我的命......”
董青玉从沈锐意的臂下清楚地看到,梅琳依旧站在门口,于是她越发哭得大声,双手紧紧扣住沈锐意的腰:“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也难过!只要你高兴,对我怎么样都行!”
沈锐意在这一刻有一丝感动,他叹气,将董青玉抱了起来,准备把她送到床上去,叫来医生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他一转身,猛然看到梅琳倚门而立!
她似乎在那里站了许多,已经站成了一尊雕像。她一动不动,连看向他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脸色却很白,好像有些虚弱,可是她的眼睛却很亮,牢牢地定在他的脸上,像是要把他的脸看穿。
沈锐意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手一抖,董青玉就从他的怀里掉到了地上。
梅琳似乎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她终于动了动,抬起一只手,捂着嘴笑了一声:“沈锐意,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锐意看着梅琳愉快的笑容,心往无底的深渊坠下去。
“什么时候?”梅琳重复了一下他的问题,皱着眉想了想,“我没留意时间哎!反正一来就看到好戏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前?呵呵......沈锐意,你的体力可真不是盖的!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份好工作,非常适合你去做,你猜是什么?”
沈锐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沉默地看着她。
梅琳见他不说话,便自问自答:“你猜不到?你怎么那么笨!就是牧场的种马啦!谁家的母马想要生小马了,都会牵去牧场给种马配种......”
“你住口!”沈锐意被侮辱,冲着她大吼一声。
梅琳清脆地笑了,拍着手愉快地说道:“哈哈!你也觉得我的想象力不错吧?要不然你干嘛吼这么大声?我也是给你提个醒儿,没准儿将来你失业了,找一家牧场应聘这份工作,你一定是最优秀的种马......”
沈锐意气得头脑发晕,想要冲过去给她一巴掌。一抬脚,就被地上的董青玉绊了一下。
梅琳又笑,指着被摔得爬不起来的董青玉:“你想教训我吗?我就在城堡外的某一处石屋里,随时恭候!你还是赶紧照顾一下她吧,你看她快死了呢!”
说完,她身形一飘,优美地转身,离开了!
沈锐意跨过董青玉,追到门口,眼看着梅琳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梯,一边走一边大笑,好像她今晚看到了一幕最好的喜剧,令她无比开心。
沈锐意恼羞成怒,追到楼梯口,朝着楼下大喊:“是谁放她进来的?以后不许她迈进城堡一步!谁再敢放她进来,就自己从后山崖上跳下去!”
他冲着梅琳走出大门去的背景吼着,但是梅琳连头也没回,轻盈地走掉了。
她出了城堡的大门,迎着夜晚凉爽的风,一路向自己住的那一座石屋跑过去。她跑得很快,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一直跑到了石屋门外,她停了脚步。
大侠蹲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了,跳起来围着她打转。
她站在那里,听到屋子里传出来丽姨给小龙讲故事的声音。她仰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大侠的头,转身又离开了屋前。
大侠会意,跟上她的脚步。一人一狗慢慢地走着,来到夜晚的海滩上。
寂静的夜里,海浪扑到沙滩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梅琳已经看到不远处泛起的一线白色浪花,她停了脚步,坐了下去。
沙滩上又潮又凉,梅琳却像是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坐下就不想起来了。她将整个身体都侧歪在大侠的身上,大侠被她倚得往旁边一栽,赶紧7;150838099433546四脚抓地,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它蹲坐下来,任由梅琳倚靠着。它能感受到梅琳的情绪不对,它面朝着幽漆的大海,一脸的茫然与忧伤,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怎么了。
大侠身上暖暖的温度,令梅琳紧绷的身心放松下来。这里除了她最好的伙伴,再无他人。她装不下去了,也不必装了,浑身瘫软发抖,眼泪噼哩啪啦掉了下来。
她先是咬着嘴唇,不让哭声溢出喉咙。可是她忍不住,便“嘤嘤”地轻声啜泣。
大侠知道她哭了,用自己的头去蹭她的脸。它的安慰让梅琳彻底崩溃,她抱住大侠,大哭出声。
大侠不敢动,不知道如何是好,呜呜地低咽着,着急地摆着尾巴,将它身后的沙滩扫出一个沙坑来。正焦虑不安的时候,它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夜色中,那人的面目是模糊的,大侠立即警惕起来,不安地动着身子,“汪汪”吠叫。
梅琳抬手在它的背上拍了一下:“你别动!你借我靠一靠嘛,我心里难过死了!你让我哭出来吧......你还动!你不够意思!”
她边哭边数落着躁动不安的大侠,来人却已经走到她身后了。大侠认出来人,便安静了一下来,平白被梅琳打了一巴掌,它委屈地低呜一声,也就罢了。
梅琳见它老实了,搂着它继续哭。她边哭边骂:“大侠,你说我是不是瞎了眼,我还当他是个人呢,原来他一直都是禽兽!呜呜......我怎么办?我快难过死了,我都不想活了,一会儿我要是跳海了,你千万别去救我啊!”
大侠看看她,又看看来人,眼神可怜巴巴,像是在对来人说: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劝劝她呀,我都快被她勒死了!
来人摸了摸鼻尖,轻轻地笑了一下,在梅琳的身边坐下来,开口道:“跳海?这可不是小嫂子的风格呀!”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梅琳一跳:“天哪!你是谁......哦,明哥......”
两个人距离很近,杨皓明能看到她的神色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他自嘲道:“看来我不是你期待中的人啊,让你失望了。”
梅琳松开大侠,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窘促地说道:“我现在这副德性,还能希望别人看到吗?我只是被你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是你哭得太忘我,所以才听不到我靠近的声音,大侠都知道我来了,它提醒你,你还打它。”杨皓明语气轻松,像是来找梅琳闲聊的。
梅琳摸了摸大侠的背,转头用威胁的语气对杨皓明说道:“你看到就算了,可不许对别人说啊!否则我放大侠咬你!”
杨皓明扑哧乐了。
他真的挺佩服这个小女人,刚刚哭完了,转脸就可以来凶他。他摇头道:“我可不能答应你什么,你应该知道的,我和锐意哥是一条心,我知道的事情,他一定会知道的。”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衰人!”梅琳火气腾地蹿起来,觉得只用一个词骂他还不过瘾,又狠狠地骂了几句,“他就是一匹种马!禽兽!流氓!坏蛋......”
她嘴巴虽然厉害,但其实也不太会骂人。几句之后,她词穷了。
杨皓明点了点头:“你骂得好!可是你那么恨他,还回去找他做什么?你好像连一天没有他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吧?”
一提起这个,梅琳就无比窝火。她在心中暗暗发狠:要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的任务,我会回去找他?
“我......有东西落在他那里,我要取回来。”梅琳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非要在今晚拿到不可?”杨皓明丝毫不给她面子,“你是想回去向锐意哥求和解的,对不对?这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懂得妥协。如果两个人非要针尖对麦芒,争出一个是非对错来,那下场就如先前锐意哥和芳菲的关系一样,越走路越窄,最后终于堵进了死胡同里,想转身都来不及了。”
“哼!”杨皓明不劝还好,他这样一劝,梅琳火气更大了,“我倒是想向人家服个软求个饶,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他对我发发脾气,我就勉强忍了!可是人家不稀罕呀!缺了我梅琳,还有董青玉呢!我最后悔的就是今晚去找他!简直是对我幼小心灵的严重摧残!我一生都难以摆脱今晚的阴影!”
“发生什么事了?”杨皓明并不知道在董青玉的房里发生的事,只是有人告诉他梅琳去城堡了,又被沈锐意撵了出来。而且沈锐意吩咐下来,以后不许梅琳踏进城堡半步。
梅琳摆手:“你别来问我,你自己的老大是什么人品,你应该很清楚。总之我算是认清他了,以后他若能在岛上给我留一个生存的小空间,我就感激不尽了。之前的事,就当是过眼云烟吧,你以后也别叫我小嫂子了,打上沈锐意的女人这个标签,我觉得很耻辱!”
杨皓明沉吟着,用手指在沙滩上随意乱划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小嫂子可能不知道,锐意哥以前不是这么容易暴躁的人,他在大学里的时候,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要不然他也追不到芳菲。我觉得是他的父亲毁了他,沈先生强迫他接手DK联盟,他刚刚被扶持上位,沈先生就入狱了。他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不仅面临DK联盟的仇家趁机寻衅生事,连帮内的一些老人儿和长辈都算计他。那一段时间可谓危机四伏,偏偏芳菲又跟他闹翻。她偷偷地跑出去演出,被仇家盯上,差一点儿被绑架,而她又不肯听锐意哥的话,锐意哥无奈,就把她送来了岛上,从那儿以后,芳菲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锐意哥。”
“也就是这些事吧,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坏......再说了,高处不胜寒,他一个人统领一个分布世界各地的庞大组织,难免会养出来一些坏脾气。”
“你这是在给他找借口吗?变坏了就是变坏了,说再多的理由,他也不是一个好人!况且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又改变不了他,我能有命走出白沙岛,就已经感谢上帝佛祖满天神灵了!我有自知之明,我惹不起他,就躲着他!”梅琳赌着气说道。
杨皓明听她这样说,心急转过身:“你不能放弃!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了解他,给他一些时间,你一定可以的!”
“哇!”梅琳惊讶地偏脸看他,“明哥,你这么牵挂沈锐意?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你要是爱他,你就勇敢地追求他,反正你们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凑成一对儿正好!”
“你......”杨皓明气得瞪大眼睛。
梅琳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赶紧转过脸去躲避杨皓明的目光。杨皓明瞪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反应,觉得无趣,就叹气道:“我也是闲操心,看你有心情开玩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了!你刚才还说要跳海去呢,现在还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兴许你们两口子明天就和好如初了呢,我跟着操什么心?”
说完,杨皓明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沙子:“夜里凉了,这里又空无一人,虽然你有大侠,但也要防着点儿,还是赶紧回去吧。”
梅琳想了想,站起身:“大侠!回家睡觉喽!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我才是疯了呢!”
说完,她领着大侠,先杨皓明一步离开了。
杨皓明看她走远了,摇了摇头,才慢慢溜达回了城堡。
梅琳回到石屋,小龙已经睡了。丽姨点着一盏台灯,靠着床头看书。见梅琳回来了,她摘了眼镜,问:“你去找沈锐意了?”
“没有!”
梅琳否认得很快,可是转念一想,她被沈锐意那么高调地下了禁令,明天全岛的人都得知道,也不可能瞒过丽姨,只好又点头:“好吧,我承认,我去找他了......”
“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丽姨“啪”地把书合上,摔在了一边,气愤地看着梅琳。
梅琳心中暗暗叹气:丽姨,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衷,我跟他闹到这一步,前面的功夫全白费了呀!我要是不回头找他,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呀!
丽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数落她:“我还以为你是个有脾气的人呢!怎么迷上了那个男人,也变得这么心软?他下得了狠心撵你,你还厚着脸皮回去找他?你有没有自尊?”
梅琳被骂得无地自容,无言以对。好在丽姨的声音太大了,把小龙惊醒了。丽姨忙去哄小龙,梅琳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溜进了浴室。
她开了热水,坐在花洒的下面。热水从头上洒下来,她冰凉的皮肤渐渐地温暖了起来。可是她的心里却依旧寒冷,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这么伤心,并不是因为她的任务。她伤心是因为自己,她心里有恨也是在恨自己。
临行前,她的教官送给她一句话:“沉着、理智、清醒,千万不要动真感情!”
她那时候还想:动真感情?我疯了吗?我会对一个黑帮老大动真感情?我生是浩的人,死是浩的鬼,我要是爱上别的男人,天打雷劈!
瞧瞧她现在,有多久没有在深夜里梦到浩,哭着醒来了?她也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吗?她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吗?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责备沈锐意?
以后遇上下雨打雷什么的,她还是躲着点儿吧,老天爷若是记住了她当初的誓言,说不定真会拿雷劈她。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重新回到沈锐意的身边。她今天下午已经感情用事了,她不是一个好卧底,在她与沈锐意对峙争锋的那个时候,她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卧底。
现在事情被她搞砸了,她自己必须想办法挽回。这无关感情,这是她的责任!
可是认真想一想,再回去求他原谅,一来不是她的行事作风,会显得很怪异,二来她太软弱,沈锐意也不会瞧得起她。她能做的,就是重新寻找机会,重新获得沈锐意的关注。
她暗暗下决心,如果这一次她能回到沈锐意的身边,她一定要表现出专业的素养来,就算沈锐意当她是芳菲的替身,她也不会再与他计较了......
可是......她的内心里,真的能做到毫不计较吗?
心乱如麻,身心疲惫,梅琳坐在花洒的下面,不知不觉睡着了。丽姨久等她不出去,进浴室一看,梅琳抱着胸,缩着腿,蜷在墙角睡得十分可怜。
丽姨摇头轻叹,关了热水,将一条浴巾裹在梅琳的身上,将她拉起来。梅琳睡得东倒西歪,趴到丽姨的肩上。丽姨给她擦干净了身体,将她拖到了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然后,丽姨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肿眼泡,低声怜惜道:“又是一个傻孩子,何苦呢?”
梅琳突然抓住丽姨的手,也不睁眼睛,像是梦呓一般,喃喃道:“丽姨,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和小龙。”
“傻丫头,我们娘仨儿好,跟沈锐意没有关系。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当我干女儿,不能赖帐的。再说我年纪大了,有可能陪不到小龙长大,将来我要把小龙托付给你呢,你怎么会不相信你?”丽姨很少说这些动情的话,她自己都不由地红了眼圈。
梅琳却再没反应,好像刚才真是梦中呓语。
丽姨便回自己的床上,躺下睡了。
第二天,白沙岛上风言风语风声四起。
第一件事是许子桃的死讯被大家知道了,她与赵天裕私通的事也被扒出来流传,各种版本,大家议论得不亦乐乎。
第二件事是董青玉生病了。大家听说她病得很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了,便纷纷搭伴结伙去看望她。可是都被挡在了门外,一概不许探视。众人热情而往,连董青玉的面儿都没见着,不由地心疑,这是什么病呀?连看也不让看?
最具爆炸性的一件事,就是梅琳被从城堡里赶了出来,而且锐意哥传下狠话,以后都不许她再踏进城堡半步。
至于梅琳被撵出来的原因,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因为许子桃昨天当着好多人的面,揭发出梅琳背着沈锐意避孕,声言不想给他生孩子。
一个女人如果说出不想给男人生孩子的话,那是对这个男人最大的鄙视和否定。生活在这个岛上的女人,哪一个不想给沈锐意生个儿子?母凭子贵,不管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条铁律。
大家都嘲笑梅琳不知好歹,被沈锐意宠了几天,简直把自己当成女皇了。现在被赶出城堡了,而且被勒令永远不许踏入城堡,看她还怎么张狂。
可是梅琳却在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依旧按照她平常的习惯,推着小龙的婴儿车,来到海边散步,依旧是大侠跟在她身边,活蹦乱跳,跑前跑后。
只是陪在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好长一段时间以内,大家都已经习惯看到沈锐意与梅琳手挽手在海边散步,今天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丽姨。
也许梅琳只不过想要维持她惯有的生活状态,她不想因为自己与沈锐意之间的矛盾而变得沮丧颓废。以前是她拖着沈锐意去海边散步,丽姨不方便跟随。现在没有了沈锐意,丽姨就是最好的散步伙伴。
但是看在外人眼里,梅琳的这种举动却像是在示威。大家都觉得她是在用行动向沈锐意宣示:别以为你撵我出来,你就胜利了,看看吧,你的儿子还掌握在我手里呢。
一个星期前,丽姨正式收梅琳做了干女儿,而丽姨也承认,梅琳是小龙的干妈。但是小龙还太小,爸爸妈妈才刚刚叫得清楚了,哪里会叫干妈?所以小龙干脆就叫梅琳“妈妈”。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问题,这是一个身份问题。
而梅琳被沈锐意驱逐到石屋后,丽姨坚决跟随,把小龙也抱出了城堡。梅琳有丽姨的支持,她就有资格对沈锐意的惩罚不放在心上。
梅琳携老带小到海边悠闲散步,态度还是那么张狂。大家都期待沈锐意的反应,希望他能给梅琳一点儿教训,让她这一次彻底被击挎,再也翻不了身。
沈锐意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才委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他冲了一个凉水澡,让自己精神了一些。然后他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窗口发呆。
人的习惯是非常可怕的。用惯了一支笔写字,突然换成另一只笔握在手里,写出来字的就会变难看。用惯了一只杯子喝水,换成另一只杯子,水的味道都会变不一样。
同理,习惯了某一个人像你的影子一样,只要你望一眼,她就在那里。可是某一天,她突然不在了,你看一眼身边,是空的,心里就会生出许多的寂寞来。
沈锐意此刻就在感受着这种寂寞。他觉得屋子好空好大,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冷冷地凝视着他。明明是他撵走了梅琳,而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才像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一直到杯子里的牛奶凉掉了,他一口也没有喝。他懒懒地倚着窗子往外望,不想做事,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见人,意兴阑珊。
最后还是杨皓明始终等不到他下楼,才到他的房间来找他。
杨皓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沈锐意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发呆。
“锐意哥,我昨天通知了澳洲和加拿大的分支机构,今天上午要开一个视讯会议,时间快到了,麻烦你移驾会议室,好吗?”杨皓明提醒他。
他挥了挥手:“取消!”
“锐意哥,我们这次在岛上逗留的时间太久了,外面的形势朝夕变幻,一直遥控指挥,我怕那些人会阳奉阴违,趁你不在的时候生事啊。”杨皓明继续尽一个助理的提醒义务。
沈锐意晃了晃手中杯子,随即想起他端的是一杯牛奶,而不是一杯红酒,便有些气恼地将牛奶杯放在窗台上,说:“如果一个组织的正常运转要靠老大的事必躬亲,那这样的组织离散伙也不远了!我要训练下面的人养成一种习惯,即便我一年半载不露面,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敢懈怠,要有这样的纪律才行!”
杨皓明见他如此辩解,就再一次提醒他一句:“锐意哥,一个星期前你还让我准备准备,近期就离岛登陆,现在你又不想走了吗?”
沈锐意这才转了身,正眼看向杨皓明:“皓明,你这是质问的语气吗??”
杨皓明耸了耸肩:“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提醒你已经定下的行程。如果你今天不想开会,给我一个理由,我去通知大家不要等了。如果你近期不想离岛,也给我一个理由,我也好向那些准备迎接老大巡视的兄弟们解释。”
“你要我给你一个理由?”沈锐意眼睛一眯,眸光一闪,“什么时候开始,我做事需要向你交待理由?”
“锐意哥做事,自然不需要向我交待理由,但是做为兄弟,我还是会为锐意哥担心。”杨皓明双手交叉握在身前,平视着沈锐意,并不似在人前那样恭敬。
沈锐意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抬了抬手,示意他有话讲出来。
“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到小嫂子和丽姨在海边散步。小嫂子在海滩上教小龙学走路,丽姨在一旁看书,那场面真的是很温馨,我看着都很感动......”
沈锐意听他这样讲,心里别扭了一下:那个死女人还真是自在呢,还有心情去海滩上散步,看来她昨晚睡得不错呀!
再反观他自己,昨晚一整夜不能安睡,一早起来了,又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他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难道他的心还狠不过一个女人?
他举手制止杨皓明继续说下去:“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也别叫她小嫂子!你要是觉得她温馨,我把她送给你,你留在身边慢慢感动,我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杨皓明一拍手:“好啊!既然锐意哥这么大方,我却之不恭。不如你再大方些,把小龙也一起送给我吧,小龙叫她妈妈,叫我爸爸,我们就更是温馨的一家三口了。”
沈锐意脸一沉:“皓明,你是来找碴儿的?还是来讨打的?”
杨皓明撇了撇嘴:“反正你也不要,我就一起捡来照顾好了。昨晚我睡不着,出去走走,就遇到小嫂子坐在沙滩上哭,还说要跳海什么......”
“她会跳海?她还有脸哭?”沈锐意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