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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我写错字了!真是悔之悔之!
以乔序的聪明的程度,肯定觉得其中大有端倪,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倘若实话实说,那尤倩倩的父兄就犯了欺君之罪,更加不可饶恕了。
可倘若我骗他,那也违背了我的本心,违背了我们要做至亲夫妻的誓言。
“素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没有丝毫责怪之意。我的心口仿佛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突突跳个不停。怎么办?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为了压住内心的忐忑,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着他平静无澜的双眼。
算了,实话实说吧。
“序郎,”我的手指在他掌心停顿一会儿,接着写道,“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已无回旋余地?”
他看着我,轻“嗯”一声。
我的心口凉了半截,垂眸一瞬以掩饰眸底波光潋滟,写道:“那好,素素告诉你实话,还望序郎听后能放过尤婕妤和她的生母。”
“尤婕妤其实并非嫡出,而是庶出。就在素素被序郎禁足的前一天,她曾来凤仪宫找过素素,因为太过压抑而向素素崩溃大哭,说出了心底的秘密。”
写完,我轻轻卷起手指,再度望着他那双通透清明的眼睛。
乔序的愁眉一锁,道:“什么秘密?”
我心底涌起阵阵哀思,长叹一声,写道:“她被她的父亲送入宫中当作政治铺路的棋子,她的生母在府邸不得宠,于是就将她过继给嫡母,以嫡女身份代替长姐入宫参选。”
“朕,”乔序咬咬牙,“知道了,不过她的生母是谁?”
她的生母是谁?
糟糕……当时尤倩倩还真的没有跟我提起她生母的姓名,不过……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当即写道:“素素只知道她生母是徐州舞娘。”
乔序仿佛想到了什么,眉头锁成“川”字,轻声嘀咕:“徐州舞娘?”
我点点头,疑惑地望着他,难不成这个身份非同寻常吗?还没等我想明白这究竟怎么回事,乔序迅速恢复了往常淡定的神色,轻轻扯起嘴角,道:“朕知道了,朕会查清楚谁是她的生母,然后对她从轻发落,毕竟尤婕妤的父亲拥有那么多妾室,朕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最终在他的安抚下放松了神情,再次依入他温暖的怀抱中。
“素素,你的心地还是太善良了,朕实在不忍心对你的诉求置之不理,”仿佛是一声太息,轻如云烟,乔序很快柔和音色,道,“但是你要明白,朕既然立志让北燕一统中华,就必须严查贪污腐败,尤氏父子犯了朕的忌讳,犯了北燕百姓的忌讳,他们必须以死谢罪。”
是,我明白你心中的感慨,明白你的豪情壮志,更明白那个清正廉洁,夜不闭户的社会有多么美好。乔序,那既是你想看到的,也更是我想看到的,我们要一起看到。
我拨开他紧握的手指,在他掌心写道:“序郎放心,素素下次再不会这样做了。”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其实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朕也不希望死伤无辜,你的善良是朕统一天下的润滑剂。”
我把眉心一低,将手指轻巧地从他掌心抽出,享受着彼此无声的幸福。我的心虽有所沉痛,但在家国大义与浩瀚无边的爱情面前,很快就淡化了。我阖眸深吸一口气,心想只要尤倩倩能平安生下孩子,我也不算亏欠她什么。
乔序抚着我的肩膀,温声道:“好了,马上就到锦乐宫了,坐起来吧。”
我嘟了嘟小嘴,略整衣襟坐正了身子。
“停——”
卢凌话音刚落,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孙文英接着开始一一唱礼。
“北燕朝陛下、殿下到——”
“北燕朝太后殿下到——”
“北燕朝贵妃娘娘、明懿娘娘到——”
“昭婕妤、穆婕妤到——”
芙蕖与蓉儿为我和乔序轻轻掀开车帘,我的眼前即刻出现泱泱浩大的宫殿群,“锦乐宫”三个赤金红底大字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曲折蜿蜒的回廊,参差错落的矮墙,真真应了那句“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1)。如此气势磅礴,完全不像一位普通公主的宫殿,而更像皇帝的行宫。
我不禁想起待字闺中时,曾听过的那些口耳相传的“谣言”。
锦乐公主是先帝与太后惟一的嫡出公主,自然从小宠爱有加,这锦乐宫正是先帝赐给女儿的嫁妆,命工匠一切仿造锦宫城仪制,修建得富丽堂皇,当年为了操办公主出嫁的事情,还拆掉了朱雀大街一半的民房,仅仅为了让公主的婚车顺利通过!
为此,四哥身为言官之首,理所当然上奏进言,事情的结果也不过是先帝下了一封罪己诏,仅此而已!
锦乐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她看着缓缓走向宫门的我们,伏地叩首,分外恭谨:“北燕朝锦乐长公主殿下携驸马祁延顺与众位皇亲国戚恭迎陛下、太后殿下与皇后殿下!”
“陛下万福金安!两位殿下万福金安!”
太后站在我和乔序中间,见媛宁如此知礼,赶忙上前亲自虚扶一把,道:“我的儿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媛宁低眉羞赧,一副温顺的模样:“母后与皇兄皇嫂前来,儿臣自然要亲自迎接。”
太后满眼慈爱地望着她,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咱们进去说话,别在宫门口站着。”
媛宁突然有些为难:“母后……”
太后的长眉微微曲折:“怎么了?”
媛宁与延顺对视一眼,道:“十一皇叔与儿臣说,他今日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身子不适?”太后双手交叠,轻轻转动着护甲,“请过太医了么?太医怎么说?”
祁延顺拱手道:“回母后的话,是岐山王府的家医前来禀报的,说王爷得了痢疾,正上吐下泻呢,怕把病气过给咱们和睦郡主,所以就不来了。”
“痢疾?”太后突然停了手上动作,“哀家不信整个岐山王府都得了怪病,他不来,世子呢?莫非世子与世子嫔都生病了?!”她冷冷一笑:“锦乐的面子不够大,皇帝,看来需要你亲自下旨去请了。”
乔序垂首恭谨:“是,儿臣这就下旨,请岐山王世子与世子嫔前来。”
太后这才满意地搭起我和乔序的手,微微笑道:“走吧,咱们先进宫安置了再说。”
【1】节选自杜牧《阿房宫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