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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别三年,当林宣再次踏上西木国境的时候,心中如百感交集,那恍如隔世的错觉,让她几欲再次重生般的错觉。
月王府一切如旧,只可惜物是人非。三年的阔别,此刻站在月王府的门前,看着那高挂的牌匾,和依旧朱红显贵的大门,不禁五味陈杂。
“宣儿,到家了!”
君莫言轻轻揽住林宣的纤腰,家因为有她,才会变得温暖。
林宣有些氤氲湿润的眼眶,侧目看着骄阳下泛着银雪之光的发丝,以及那妖冶绽放的血痣,他还是他。
“三公主驾到!”
一行人在无数人的瞩目之下,站在月王府大门之前时候,由远及近的步辇也打破了众人的凝神,而转眸看去,就见那粉色流纱飘荡,四人抬着的步辇落地,而从步辇上走下的白衣如仙的女子,不是南风香又是谁!
初次照面,林宣不期望的挑眉而视,那太过熟悉的脸颊,让她不禁看向身侧的君莫言,玩味的神色让他蹙眉,又心慌的害怕她误会。
促黠的浅笑,随即收敛了表情,林宣慢慢转身看着那莲步生花的女子走向自己,菱唇浅勾着弧度,似笑非笑间还带有一丝讥讽。
“风香参见月王!”
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身为公主在见到君莫言时候却是放下了身段,主动行礼问安,不得不说,南风香的举动的确引人侧目。
而最重要的是,她那张脸蛋,与如今再次回归的林宣有七分相似,只不过剩下的三分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单单是林宣一身孤冷的气质,就让足以让南风香自惭形秽!
君莫言瞬间转变的阴森气息,那桃花眸内冷傲,冷冽,阴鸷,各瑟情绪交织。他不会简单的认为这南风香的出现是凑巧!
“宣儿,进去吧!”
无视于南风香的问安,转眸酝酿着柔情蜜意的双眸睇着林宣,两人绝配的身姿而立,无人可以插足。
“月王,不知这位是…?”
南风香见两人要进府,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错失机会,天知道她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得知今日月王回来,她有岂能无功而返。
“滚!”
冰冷如凌的字,毫不留情的打在南风香自顾的笑容之上,而那脸颊也是瞬时僵硬,轻抿红唇,敛下内心的波动,再次说道:“月王,是君帝让风香来找你的!”
君莫言瞬间紧握的双手,以及揽着林宣的手臂迸出的青筋,让人明显能够察觉到他狂怒的气息,而林宣却在此刻展颜一笑,轻拍着腰间的大手,安抚着他的情绪,同时慢慢转身站在台阶上,睥睨着南风香,道:“南楚国的三公主?”
“正是!”
南风香看着林宣,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句话一点都不错,且不论林宣以为如何,只是南风香那傲娇的语气和抬头挺胸的做派,就让林宣嗤笑一声:“原来南楚国的皇室血统,也不过尔尔!”
“你什么意思?”
这话如同被人踩到了痛处一般,南风香忽然尖锐的嗓音着实令不少人都侧目,甚至包括马车后面一众林宣部下以及一路落寞气息萦绕周身的东擎苍。
林宣垂眸,黑珍珠般的眸子闪烁熠熠,可那其中毫无温度的寒凉,也是让南风香不禁有些慌乱,她肯定不会发现才对的!
“三公主当真不认得我么?”
所有人目光在林宣话闭之时,全部转向南风香,既然林宣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所依据。而南风香若是认得月王妃,此刻又装作不认识,状若如此为哪般?!
就在南风香惊讶的视线中,林宣盈盈浅笑着与君莫言步入了王府,而随后的大批队伍也鱼贯而入。被墨风抱在怀里的沐小宝,侧身与南风香而过之际,软糯怡人的小声音响起:“大婶,勾-引我爹爹,假扮我娘亲,不知羞!”
说着小手还在脸颊上刮了两下,那乌黑闪亮的大眼睛,也闪着小恶魔的光芒,他小但是不傻,之前在皇宫里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她在假扮娘亲了!
“你。。。”
“三公主,童言无忌!不过咱们月王妃既然回来了,您这千金之躯还是回宫吧,省的咱三爷一怒之下,做了辣手摧花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墨风拍着沐小宝,在南风香泛青的脸色中,鄙夷的嘲讽着,随即大步流星的进入了王府,而所有人目不斜视的入内后,王府大门再次紧闭,门前只剩下暗自愤恨的南风香,和几名不知所措的皇宫下人。
她回来了!三年之后竟然突然回归,她该怎么办?!
那可恶的小孩居然叫月王爹爹,而今日的他眼角的血痣也展露世人眼前,没想到自己谋求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因她的回归而全部被打碎。
她不甘心!
“公主,回去吧!”
不知何时来到月王府门前的牧易,有些心疼的看着南风香孤身一人站在王府门前,步辇再奢华,穿着再华丽,却依旧抵不过她假扮的身份。
“牧易。。。”
南风香有些迷惘的看着牧易,她不知道林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可是当第一次看到那一抹银袍身影,她就已经沦陷,更遑论她为此足足等待了三年的时间,哪曾想那林宣又再次出现,她以为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公主,何必强求!”
牧易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走向步辇,看着她脸颊上厚重的胭脂,全都是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的目光而做的掩盖。
南风香摇着头,越过步辇脚步有些凌乱的步行离开。吩咐了步辇先回宫之后,牧易伴在她的身侧,幽黑的脸颊以及不算挺拔的背影,却带着周身的落寞,嗫嚅了几次,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忘了皇上的忠告了吗?”
南风香低着头,缓慢摇晃,“牧易,你不懂!他那样的人,全天下的女子没有几个能够不动心的,更何况我曾经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她,哪怕是远远看着,我也觉得很幸福!”
“问兰!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根本就不是公主,哪怕你练习了三年,可你依旧只是南楚国皇宫内的婢女而已。你以为你把自己打扮的与月王妃相似,就会得到他的侧目了吗?还有,皇上这次让你来,是让你拉拢两国关系的,所以你若是不能让月王对你心生好感,你的下场不言而喻!”
牧易心底升腾的怒气,让他的话说的很重,而这时南风香却是突然顿步,一直垂在衣袖内的手缓缓抬起,摸上自己用胭脂水粉装扮的精致妆容,苦笑一下:“是啊,你说得对!我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宫女而已。若不是三公主仙去,今日又哪有我能站在西木国。。。可是牧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这样做,我如何能够入了他的眼!”
牧易紧握着拳头,下一刻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站定扣住了南风香的肩膀,有一丝祈求的说道:“问兰,跟我走吧!我们放弃一切,我不做皇宫侍卫,你也不要当皇上的傀儡,我们远走高飞,放开现在的束缚,好不好!”
被称为问兰的女子,迷蒙眨着眼睛,看着面前不算俊逸却也健朗的牧易,有些失神。这样的话,的确会令任何女子心动,可是她的心早在三年前就交给了别人,这样的情,她受不住。
挥手拨开牧易的手臂,就在他面色倏地痛苦涌上之际,问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声音泛着故作的怒气:“牧易,你好大的胆!本公主是南楚国的三公主,你以什么身份在跟本公主说话。你要记住,你是侍卫,是奴才,永远都不会变!而我就是南楚国的三公主!”
说完,问兰转身就走,不管身边错身而过之人如何看法,低着头快步前行。她的确不是南楚国的三公主,她真实的身份其实就是皇宫里面微不足道的宫女而已。
而且刚刚林宣的话的确让她心生惧怕,她害怕她认出了自己,更害怕她知道自己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曾经,在恳亲大会之际,她被宫内总管分配到西木行宫进行伺候,而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当第一眼看到西木月王的时候,她就卑微的发现,自己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样如仙神的男子,清雅俊逸的银袍,一切都是与她曾经心中所幻想的天神一模一样。她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
而她也是当初亲眼看着他如何以阿珂为借口,伤害了月王妃。也是那时候开始,她便惷心萌动,她自持貌美,那几日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行宫之内,以伺候阿珂为己任,时常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惜她始终没有得到过他半分的注目。
从那时开始,她就有一个梦。至于月王妃,她的确与她接触过,当日为北岳国二王爷送信笺给她的宫女,就是自己。
她想尽办法与月王妃接触,将她的一切都熟记于心,擅长化妆点缀自己的她,开始以各色胭脂水粉扑面,来仿似月王妃的一切。
好在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恳亲大会结束的第二年,三公主就因病去世,而这消息却没有对外公布过,而当她孤注一掷,为自己添妆之后,主动向皇上请求,以和亲的理由到访西木,而她自认为一定会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天。
她成功了,带着与月王妃近乎相似的脸颊,看着南楚皇上惊讶的神色,她如愿以偿对外顶替了南楚国三公主的身份。而老天垂怜,终于在三年后,西木皇帝松了口,在回传的信件里面,答应了南楚皇上以和亲拉近关系的建议。
可惜世事难料。。。
正当南风香迷茫的在长安街上行走之际,其身后不远处跟着表情酸楚的牧易时候,突然从旁边林立的二层房顶倏地飞下几名黑衣人,掠过地面后眨眼间消失无踪,而南风香的身影也杳无踪迹。
而牧易正当抬眸之际,只看到了一个人影闪烁,街道上却是再没有南风香的身影,心中大骇。
这一日,南楚国三公主在西木京都长安城内失踪。。。
*
回到了阔别三年的月王府,一草一木园林景致,亭台楼阁,假山溪水全部是曾经的原貌。
被君莫言紧紧揽着的林宣,动情的看着一切,随后转眸看着君莫言,浅笑道:“莫言。。。谢谢!”
嘶--
不待君莫言说话,那从王府正厅内跑出来的沈天,狠狠倒吸一口气,当场怔愣。
“二哥,别来无恙!”
林宣抬眸看着厅外的沈天,问候着,感叹着。
“弟。。。弟妹,真的是你?”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宣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清冷的气质,淡然的脸颊,还有被生人勿进的三弟所扣住的腰肢,见到这一切,不禁让他有些动容,终于回来了。
“是我,抱歉二哥,让你们久等了!”
沈天点着头,紧紧抿着红唇,再次开口竟是有一丝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兄,好久不见!”
正当几人寒暄之际,多日不曾说话的东擎苍,从身后一众人中走出,站在林宣身侧,看着沈天,点头应承。
当即,沈天的脸颊僵硬非凡,眯着眸子看着东擎苍,语气生硬:“你怎么在这!”
“呵呵,看来师兄不欢迎我!”
沈天眼波流转,视线在林宣和东擎苍之间游移不停,忽然骇然的睁大眸子,指着两人有些支吾:“你。。。你们俩。。。”
他若是没记错,当年恳亲大会之后,东擎苍当中被三弟宣布削去太子之位,而他离开南楚国皇宫后,这几年就音讯全无。
而他也一直以为,他是在皇宫内暗自谋划,却不敢想,他的音讯全无竟是一直跟弟妹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让沈天讶然而视,就连君莫言在沈天的这种推测之中,都意外的紧了手臂,他不曾问过宣儿是怎么离开的,但是眼下一想到她是跟着东擎苍一同消失,这种感觉就堵心的要命。
“干爹,你和二蜀黍也认识的啊?”
打破了几人的百转千回的心思,小宝已然从墨风身上滑下,跑到东擎苍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袂一脸纯真的问着。
东擎苍笑着将小宝抱起来,那慈爱的模样绝非作假:“嗯,小宝很意外吗?”
小宝撅着小嘴,在自己爹爹和娘亲以及沈天的脸上看了一圈,随后抱着东擎苍的脖子说道:“二蜀黍,不准你欺负干爹!”
干爹!
这话让君莫言一瞬间就黑了脸颊,他这个正牌的爹失去了小宝三年的成长时间,而东擎苍居然一跃成为小宝的干爹,这叫什么事?!
“啊?我。。。咦?”
沈天诧异的看着小宝维护东擎苍的样子,而当抬眸看到小宝眼角上的血痣时候,又不禁疑惑出声。
这孩子与三弟?
“二哥,小宝是我的儿子!”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东擎苍,随后看着沈天给出了答案。而那话说的决然不容置疑,他的儿子,哪有叫东擎苍干爹的道理!
闻此,东擎苍隐讳的抽搐了嘴角,看来他还是不受欢迎的。
“墨风,你带白羽他们先下去休息!”
眼前这有些杂乱的关系,让林宣有些头疼,东擎苍和君莫言水火不相容,她也很无奈。
而只能先将身后的几十人安顿好,一切再从长计议了。
“属下遵命!”
墨风和白羽等人,早在这一路上就称兄道弟混的脸熟了,这时候入了王府,自然空置的房间足够容纳这些血腥汉子,一队人马跟着墨风的脚步离去,而他们心中存在的疑惑和不解,很快就会从墨风的嘴里得到解释。
林宣失踪三年后回归,这消息在林宣踏上月王府的一刻,便蜂拥传出,不日时间,便再次轰动了六国。
而眼下王府正厅内,气氛有些尴尬。东擎苍的存在,似乎让能说会道的沈天变得哑口无言,只不过每一次视线掠过他的脸颊,都能看到那眸子内深沉的恨意。
而君莫言也是一言不发,铁臂一刻不停的揽着林宣,那宣誓所有权的姿态,让林宣叫苦不迭。
事情总要有人开始解释,而东擎苍却先声夺人。
“师兄,抱歉!这是解药,给师傅服下吧!”
东擎苍手中拿着瓷瓶,下一刻就将瓷瓶递给了沈天,他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情很难得到原谅。可是今非昔比,他不愿再逐鹿六国,而天山门掌门人究竟花落谁家,也与他再无关联。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师傅的毒我已经快解开了,不需要!”
沈天冷哼一声,显然心中都东擎苍的芥蒂还是很深,并且深知他为人的沈天,更不可能在此刻就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
谁知道那瓶子里的是解药还是另一种毒药。
东擎苍摇头:“师兄,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东郡国的太子之位我都已经摒弃,更何况是天山门的掌门人呢!”
“当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你巧舌如簧,我就会相信了你吧?你东擎苍的心思如海,我怎知你是不是试探或者是你的计谋!”
沈天的讽刺夹枪带棍的刮向东擎苍,显然对他的厌恶的情绪已经根深蒂固,并非几句话就能够让他相信的。
“二哥,收下吧!他说的是真的!”
林宣不期然的开口,让两个人的视线同时射向她,其中一个自然是带着困惑的沈天,而另一个就是飘着各种酸味的君莫言。
眼看着林宣竟然开口为东擎苍说话,君莫言这心里猫挠的难受,他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竟然会让从来不管闲事儿的宣儿都帮他说话。
堵心,非常堵!
“弟妹,你确定?你可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待你和三弟的,他这心思可深着呢,而且。。。”
沈天的话没说完,林宣就叹息着打断,说道:“二哥,信他一次,你就会知道!”
“呃。。。好。。。好吧!”
沈天瞥了一眼林宣身侧的君莫言,他感觉到这炎炎夏日的气息在逐渐变得冷风嗖嗖,眼看着三弟越来越黑的俊脸,他还是觉得自己闭口不言为上策。
果不其然,沈天的话音刚落,君莫言就冷声开口:“东郡太子好手段,三年来竟然将本尊都骗过了!”
阴冷森严的眸子扎在东擎苍身上,他说的什么意思,相信东擎苍一定会明白。
东擎苍举世无双的脸颊泛起一丝苦笑:“月王过誉了!”
“哼!东擎苍,你好样的!找了个替身假扮你生活在东郡国的皇宫内,本尊还真是没想到你暗度陈仓的本领,如此之高!”
君莫言气压微低,太极宫掌握了六国皇室的所有动向,而门徒也是散布在六国之中,他就说东郡国内,东擎苍三年不曾离开皇宫,又怎么会在他与宣儿相见之后,就出现在她的身边。
是他大意,那东郡国皇宫内的人,看来根本就是个傀儡!而他显然这三年与宣儿朝夕相对。一想到这里,君莫言就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月王,单独谈谈如何?”
东擎苍水蓝色的衣袂摇曳,看着君莫言还带着一抹挑衅的光泽,而这话也让林宣和沈天同时皱眉。
“擎苍。。。”
看着东擎苍不似开玩笑的神色,林宣不禁蹙眉唤了一声。
擎苍?!
君莫言厉眸狠狠甩在东擎苍的身上,凌空而变的黑暗气息卷裹全身,他俩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好!”
银牙紧咬,仿佛从牙缝中逼出一个字一般,君莫言下一刻就放开了林宣的腰肢,而递给沈天一个眼神,慢慢站起身。
“弟妹,二哥有些事要问你,咱们出去聊吧!”
林宣看着眼前的君莫言和东擎苍无奈的喟叹着,她知道莫言在气什么,她也知道东擎苍的挑衅是为了什么,可这俩人未免也太幼稚了。
“莫言。。。”
无人应答,君莫言和东擎苍视线焦灼,空气中火光四溅,而下一刻两人瞬间飞身而出,大厅内哪里还有银袍和水蓝衣袂的影子。
“弟妹,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很好奇的是,你当初是怎么离开南楚国皇宫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连三弟都察觉不到!”
沈天安抚着林宣的情绪,在他看来,男人之间的事情,要解决就得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自然君莫言和东擎苍俩人,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是总归要有一个彼此放开芥蒂的过程。
林宣听着沈天的询问,垂下眼角,缓慢开口,道:“其实就如莫言所说的,暗度陈仓罢了!”
“啊?”
显然,沈天是没想到林宣会如此说。虽然当初他并没有去恳亲大会,可是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他赶回来之后就已经晚了,而三弟也是在一年后走出房间时候,即便他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这事却是要感谢东擎苍,没有他的话,我也无法瞒天过海离开南楚国的皇宫!”
“他?弟妹啊,你怎么会相信他而不信莫言呢?你告诉二哥,是不是他把你给掳走的?”
沈天不相信,他是无法理解林宣离开的用意的,而且也根本无法想象,当初太极宫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他们又是怎么样离开的。
“二哥,我是自愿离开,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要让自己反守为攻,有足够的能力站在莫言身边!”
*
月王府内,偏远的西厢阁楼顶部,一袭银袍而立,对面是天色水蓝相视,两个人气势不相上下,面容皆是一片冷鸷。
“东擎苍,你想说什么?”
君莫言负手而立的姿态凌然傲天,看着东擎苍的眸子冰冷无度,时隔三年,他依旧耿耿于怀,不曾想过这三年宣儿竟然都是和他在一起。
“君莫言,较量一番如何!你输了,把她让给我,你赢了,我离开!”东擎苍天下无双的脸颊,带着傲慢的态度,成功的激怒了君莫言。别木世上境。
两个人之间,在此刻都心如明镜,他们的这番较量,与任何恩怨无关,唯有一个牵动了他们心绪的女子。
银袍似雪,血痣如火,薄唇清凉的吐出一个字后,身形瞬间而出:“好!”
高手对决,胜负难分。两人身上都有绝高的内力傍身,更何况三年前在良镇之时,两人就有过一次交手,而那时因君莫言身受七星海棠之毒的困扰,而东擎苍又被林宣的火枪所伤,是以哪一次两人之间并未有胜负分明。
而此刻,一个是林宣深爱的男子,一个是陪伴了林宣三年的好友,两人银袍和水蓝衣袂交叠在一起。
打斗中劲气波及各处,时而房顶被洞穿,时而古树被折断,巨大的声响很快就引来了府内众人的脚步。
沐小宝原本正和白羽等人嬉闹,听到声音也迈着 小腿蹬蹬的跑到了西厢之处,当看到上空两个分不清谁是谁的身影变幻莫测的你来我往,神采奕奕的喊着墨风:“风蜀黍,你说爹爹和干爹谁厉害?”
墨风汗颜,这不是废话么!
“咳,三爷最厉害!”
“怎么会?干爹的武功很高很高的,爹爹能打过他吗?”要不说童言无忌呢,本来沐小宝与君莫言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很短暂,而这几年来身边教他武艺和处事道理的除了自己的娘亲就是东擎苍最多,自然在他心里,话是说了出来,但是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可这让上空的君莫言听起来,就酸涩醋味各种交杂,他的亲儿子还帮着外人说话?!
想着,手中的力道更加迅猛,而东擎苍也极具发挥内力,脚下的瓦片被他们打的四分五裂,从空中如柳絮般四处乱飞。
而下面看着两人对决的人,也是连忙跳脚各种躲避。
反而沐小宝一脸兴奋的看着上空的两人,他若是有一天能够有如此高深的内力修为,那他就可以保护娘亲,再也不用让她那么辛苦了!
正厅内,与沈天闲聊的林宣,也是闻声而至,当看到原本要单独谈谈的两人竟是激烈的以命相搏时候,那俏脸瞬间霜降般冷冽。
“住手!”
俏声一喝,却被淹没在残垣断壁掉落的声音之中。白羽悄然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道:“老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蹙眉看着戏谑的白羽,林宣不禁扶额。
“冲冠一怒为红颜!”
白羽笑的促黠,很显然他是明白了这两人打斗的原因,只不过几年来的相处,他早就熟知老大的Xing子,对自己人肯定是掏心掏肺的维护,所以他才敢如此玩味的说。
林宣冷笑一声,斜睨着得瑟的白羽,一句话就将他从天堂下了地狱:“去丐帮玩几天吧!”
“老大,我错了!”
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白羽怔愣的低下了头,无比虔诚的认错。可惜林宣再次说道:“既然知错,就去丐帮改善吧!”
“老大。。。我。。。我还要照顾小宝呢!”
沐小宝跑到林宣身边,张开两只胖胳膊,在林宣抱起他的时候,说道:“白蜀黍,我不用你照顾,再见!”
白羽欲哭无泪,自己这是踩到地雷了,才被发配到丐帮,忍不住再次给自己求情:“老大,你当真啊?”
“嗯,去吧!把我之前告诉你的东西让他们准备好,还有楼里面的事情,让安山盯紧了!”
林宣悄声与白羽说着,显然她的话让白羽开始凝神思考,而片刻后点头,正色说道:“行,我明白了,老大,那我现在就动身!”
“嗯,去吧!有任何事情记得派人通知。”
“是!”
这时候,没人发现白羽就在上空两人持续的打斗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月王府,而其他随从之间,对此也是心照不宣。
至今没人知道他们就是江湖中短时间内以极速兴起的烈焰盟,而自然也无人知道,六国中所有乞丐全部被收容进一个名唤丐帮的组织之中。
吩咐完一切,林宣转眸看着上空胶着的两人,静谧的观察了片刻,随后抱着小宝转身离开,如果这是他们想的解决办法,她不干涉。
含宣阁内,怀里的小宝已经睡着,而林宣感触颇多的坐在房间内,这一坐就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西厢的房顶之上,君莫言和东擎苍经过一整个下午的搏斗,两人都有些狼狈,坐在一片惨不忍睹的破碎房顶之上,谁也不曾开口。
墨风和墨雨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将几坛酒放在两人身侧之后,便匆匆离开,此刻整个西厢之处,狼藉中唯有二人对月而坐。
“君莫言,我很羡慕你!”
东擎苍深深吐息,发丝有些凌乱的披在身后,水蓝色衣袂也是灰尘一片,可这些都抵不过他眼底的落寞和苦涩。
君莫言拿起身边的酒坛,豪放的仰头喝着,随即转头看着东擎苍,对他示意了一下,说道:“我不会感谢你三年来对宣儿的照顾!”
这话说得,让东擎苍拿起酒坛和他撞击了一下,浅笑一声:“别扭的男人!”
“就这么离开三年,不怕自己的势力被架空吗?”
闻此,东擎苍摇头:“当初跟她一起离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有机会。如果是这样,放弃那些虚无的东西又如何!哪曾想她做了这么多,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只是为了你!”
“哼!我的人哪是你能觊觎的!”
君莫言的语气狂妄又霸道,但是在经过两人这番打斗之后,不可否认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致使从今后他与东擎苍之间,彻底的化干戈为玉帛,而此刻的君莫言也不曾想到,东擎苍对林宣的感情,竟然会深到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君莫言,好好待她,如果有朝一日,你再次做了伤害她或者是对不起她的事,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把她抢回来!”
东擎苍认真的语气带着威胁睇着身侧的君莫言,虽然知道他这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给他忠告,林宣绝对值得他用一生相护。
“放心!我在,就轮不到你!”
别扭的人,说话总是不中听。而君莫言就是个例子。三年来的沉默,让他的Xing子的确变成了阴冷无常,可是对于东擎苍,他却再也没有任何芥蒂。自己的毒是因他而解。而宣儿的离开,也是一直都他的陪伴,不论如何,他的内心是含着感激的。
“那我走了!离开三年,我也该回宫去看看了!”
慢慢站起身,东擎苍迷蒙的丹凤眸泛着不舍,三年的陪伴让他的心愈发情根深种,可惜晚了一步,就注定错过一生。
他多希望,自己是最先遇到林宣的人,这样会不会他和林宣的结果,就不会是今日这种以朋友身份陪伴,日日痛彻心扉的静候了。
君莫言眸色微闪,也瞬时站起了身,“不去道别吗?”
他知道,东擎苍在林宣的心里依然有了位置,虽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但是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却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不了,人生在世,总归会用各种各样的离别。希望下一次相遇的时候,我会有机会!”
原本语气有些沧桑的东擎苍,在说道最后一次的时候,忽然转变了态度,揶揄的看着君莫言,那话也让君莫言瞬间黑了脸。
冷声斜睨:“想都别想!”
“好,拭目以待!”
说着,东擎苍伸出右手,而君莫言也没有迟疑的直接与他交握,两人的友谊在林宣的牵动下,生死相交。
眼看着东擎苍作势要飞身而起的姿态,君莫言倏地在其身后开口:“太极宫永远是你的后盾!”
踏云而飞的东擎苍回眸看着君莫言,抿唇点着头:“多谢!”
水蓝色的衣袂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而他三年来的日夜相伴也在此刻终于画上了句号。
他不曾告诉过任何人,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与她朝夕相对的三年,而这三年也成为他今后人生中,唯一最美的回忆。
他多希望时间能够永久的停驻,就在那三年之中,他以最卑微的角色,陪着她,伴着她,只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她从来不曾展开的笑靥能为自己而舒,可惜他永远不是那个人。
以疾驰的姿态在夜空中轻功飞舞的东擎苍,在暗夜之中,那眼里蓄满了沧桑沉重的泪水。他的不辞而别,就是不想让林宣看到他的脆弱。
而他自己也无比清楚,这次一别,今生再无相交的机会!她是名动天下的月王妃,她的身边早就有人白了发却依旧等待三年的君莫言,自己却注定独自面对今后的人生。
断情丸三年来的折磨,在他看来,都已经变成最甜蜜的守候!若非有断情丸的催动,他又如何能得知,自己对她的情早已入了骨,沁了血。。。终生难以拔除!
远走的东擎苍,一刻不曾回头的飞身出了西木长安城,而他却没看到的是,在王府西厢阁楼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纤巧的人影,目视着他走出自己的生命,氤氲了眼底,刺痛了双眸。
身边脚步声传来,林宣沙哑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他曾经救了我的命!”
君莫言从身后环住她有些战栗的身子,“我知道!”
当天空中再也见不到那一抹水蓝色时候,林宣鼻尖酸涩的继续,道:“当初生小宝的时候,若不是有他,恐怕你已经看不见我了!”
“宣儿,我的错。。。”
“莫言,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太冷血了,他如此俊逸非凡的人,就这样放下一切帮我,皇宫内没有他,我断然无法离开!可是,我即便这样,我心心念念的依旧还是你,于他好不公平!”
林宣呢喃的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动和愧疚,她对东擎苍有最深沉的愧疚也有最真挚的感激,却唯独给不了他感情,情之一字,如此伤人!
君莫言转过林宣的身子,将她禁锢在怀里,同时望向天际,一字一顿的说道:“欠他的,我来还!”
“莫言。。。”
相拥的爱人体会着彼此内心中最酸涩的情绪,而这一切都是因东擎苍的离别而生。许多许多年之后,当林宣再次回忆起他决然离开的深夜,总是忍不住泪湿了眼眶,若是那日她阻止他离开,是不是未来的事情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全部加诸在他的身上。
东擎苍啊,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男子,却是在不久的未来,因爱而放弃一切,因爱而拼死相搏,最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