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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刹那间,人心惶惶,原本平复下来的安静再一次被打破。
画莞汀心思全系在裴莫轩和桂氏身上,更夫死的时候,桂氏一脸平静,而听闻马夫死于非命,则是一脸诧异。
裴莫轩全程神色都未变,只是刚刚刺客时还紧紧护住画梦萱,可见他对画府的这位大小姐还是付出了真情。
莫不是指使马夫跟更夫的是两个人?
画莞汀眯着眼,一脸深沉。
“五皇子,虽说这马夫和更夫都已经死了,但是我二姐刚刚已经证明了紫玉的清白,是不是可以放了她?”
画子舟可不管谁死,他只在乎画莞汀,连带她身旁的丫鬟都是他亲姐。
五皇子自然是没法再刁难她,兴致不大,甩了甩手:“放了她吧。”
紫玉重获自由,跪在地上不停谢恩:“谢五皇子殿下,谢老爷,谢夫人。”最该谢的人是小姐,此刻却不能说出来,反倒是那些个个想要她的命的人,她一个个谢过来了。
在画府,死了几个奴才本来不是大事,桂氏如此小题大做,本就不妥,其目的就是为了给画莞汀定罪。
一场风波渐渐平息下来,虽每个人嘴里都喊打喊杀,念叨着一定要将刺客捉到,却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所谓的刺客真的可以被捉拿。
聪明的人都知道刺客是哪边的人,愚笨的人更愿意相信刺客神通广大,竟然能在画府总任意穿行,自然是武艺高强,非常人能找到。
画兆应携众女眷送走五皇子后,晚上在桂氏屋里大发脾气。
“淑云,我原以为你能容得下她。”
“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不明白。”桂氏拒不承认。
画兆应勃然大怒:“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她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我为什么?”桂氏也一反常态,怒火攻心,“画兆应,你还有资格问我为什么?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何等位置?”
画兆应自知对不起她,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淑云,你不明白,很多事不能强求。”
“不能强求你就该牺牲我的幸福,去成全你跟薛晴吗?”桂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咆哮起来。
提到薛晴,画兆应脸色大变:“这件事你要怪就怪我,与旁人无关!”
还在维护那个贱人!
桂氏扯住画兆应的衣领,红着眼瞪他:“你还是没忘记那个贱人!”
“啪!”
桂氏脸上留下一个鲜明的红色手掌印,随后是画兆应冷冷的声音:“我想你该冷静冷静,别逼我,否则你连丞相夫人都做不成。”
放下狠话后,画兆应转身,准备离开桂氏的屋子。
“呵呵。”桂氏诡异地笑了起来,“画兆应,你别忘了那件事!”
画兆应瞬间顿住脚步,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是你别逼我,否则,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桂氏悠然地坐在床上,又道:“想来,老爷你是许久没有去淑姨娘那里了,平日里老爷也应该多去其他姨娘处转转才是。”
画兆应脚底冰冷,顿了顿,再次迈着步子离开。
在他走后,桂氏眼中隐忍泪的泪再也止不住。
“夫人,该歇息了。”
刘妈妈见天色已晚,提醒道。
“老爷去了哪处?”
“回夫人,老爷去了淑姨娘屋子。”刘妈妈小心翼翼道。
发了好一会儿呆,桂氏道:“歇吧。”
“是,夫人。”刘妈妈吹灭了蜡烛,伺候桂氏躺下后,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心中却是念叨着要找个机会赶紧向桂氏提一下这个告老还乡的事。
画莞汀在屋子里告诫紫玉:“这画府里面处处都是杀机,你以后可得小心行事。”
而后又怕紫玉多想,补充道:“这次事件完全是有人栽赃,你不必多想,只是以后必要小心。我且问你,你昨日夜出,有谁知道这件事?”
紫玉想了想:“红月知道。昨日夜里,我外出时遇上她,她同我说过几句话,小姐,你是怀疑红月出卖了我吗?可是不像啊,她看着挺单纯的。”
上次还提着一篮子水果到她屋子里跟她谈心呢,她开始还有些防备,后来直接也跟她聊上来了。
“红月是桂氏屋子里的人。”
画莞汀只说了这一句。
紫玉瞬间脸色不好了,想到桂氏差点迫害了她,她就心有余悸。
“小姐。”
“夜深了,歇着吧。”知道紫玉今天一天担惊受怕,画莞汀安慰道。
自这件事件后,紫玉也算知道人心险恶,彻夜未眠。而后的一天两天里,紫玉走在路上见到画府的丫鬟和奴仆都表现得十分谨慎小心,之前活泼开朗的性子也越发沉稳,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寡言后,才开始渐渐恢复正常。
一日,画莞汀发现屋子里胭脂没了,又见自己这几日在画府中很是沉闷,于是起了想去府外购置胭脂的心思。向桂氏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出乎意外,桂氏并未阻拦,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谢过桂氏后,画莞汀携紫玉出行。
画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金丝楠木打造,奢华而内敛,车厢前一名神情冷冽的男子斜坐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似一尊佛像,一动不动。
恰巧画莞汀出府时,就遇上了他。
本是专注于前方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回头,恰好与画莞汀目光交汇在一起。顷刻间,二人同时愣住了。
怎么是他?画莞汀只觉冤家路窄,近些日子可得去灵台山拜拜佛了。赶紧挪开目光,低着头,准备离开。
却被少年及时制止:“这位小姐,请留步。”
画莞汀哪里容得他多说,赶紧装做没听到,从另外一头绕出了门,还没离开多久,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咦?怎么看到我就跑?”
紫玉被画莞汀拖着跑得很快,后面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她。
“小姐,后面那位公子好像是在喊您。”
“是吗?想来应该是认错了人吧。”画莞汀淡淡遮掩过去。
怎料,那少年一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贼笑贼笑地盯着她:“认错人?小姐你确定吗?”
此人正是周少阎。
心头喀呲一下,画莞汀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重装了神灵。
“难道小姐忘记了,在邳州的那一片……”
还没等周少阎将话说完,画莞汀立刻打断:“哦,我记得了。怎么是你?好巧哦,竟然在此处还能相遇。”
虽眼神中表现得足够诧异,却因得神态动作过于夸张,反而让人一看就识破了谎言。
但周少阎也不拆穿,只觉得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今日陪故友来此处理点事,没想到小姐真的是神通广大,既然连画丞相的府门都进得得。真是几日不见,令我刮目相看啊。”
周少阎目光一直在画莞汀身上转悠,言语间带着挑衅和轻蔑,刺味儿甚浓。
画莞汀知道这个小子肯定是误会了,但她也不想点破,毕竟跟他解释这么清楚并没有什么意义,这一世,两个人还是不要牵扯在一起比较好。
“过奖,阁下可否让下路,我们还有事要处理。”画莞汀好言相劝。
周少阎眼神微变:“看样子,小姐是又要赶场子,小姐行程安排得可真紧,怪不得可以从邳州一名小小的农家女变成谷城进出官门的……”
“少阎,不得无礼。”
一股清冽温和的男声从后面响起。
周少阎瞬间脸色变得恭敬,恢复之前斜坐在马车前时冷傲的姿态。
“十爷。”
周少阎自动跳过画莞汀,径直走到容池身旁。
画莞汀本来不打算搭理周少阎,怎知这个人越说越过,既然无耻地猜测自己是外面卖唱的歌女,一时之间脸色大变,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恨不得对着周少阎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容池此刻身穿一身道服,从头到脚都是一股中药味和清草味儿,随着他走过来,那股味儿更浓了。他眉间一派慵懒,眼神扫了眼周少阎时,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阎,不得无理。”而后眼神落在画莞汀身上,笑道,“这是画府的二小姐。”
画莞汀有些诧异,惊愕容池如何认出她是画府二小姐。
虽说她是嫡女,也是画府的二小姐,但是常年在外,近日回府也很少出门见人。谷城虽说有人好奇她,却从未真正见到过本尊。
见画莞汀一瞪一楞的眼神,容池心中笑开了花,脸上又绽放一个笑容。似乎猜到了画莞汀心中所想,温和的声音瞬间包裹着她的心尖:“上次你落水,晕倒期间我救过你。”
佛曰,一报还一报。若是救命之恩,更是要舍命相报。画莞汀虽不信命,却信佛。面前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前世她便欠了他一命,今世重生,怎料又欠了他一条命。
虽不知是劫还是缘,画莞汀只能尽力这辈子护他周全。因此,她率先想到的是容池身上的病。其实与其说是病,还不如说是毒,余毒不清,导致久病缠身。
“谢十王爷救命之恩。”画莞汀福了福身,稚气的脸上尽是肃然和凝重。
容池不晓得这个十几岁大的黄毛丫头为何会表现得心事重重,本不想管闲事,此刻却意外地问候了一下她:“礼仪规矩学得不错,看来你已经不需要雨心嬷嬷不用来你府上调教了。”
画莞汀有些惊愕容池对她的事了解得那么清楚,晃神一瞬间后立刻清醒,言语很是谦虚:“王爷过奖了,莞汀只是跟着府里的姐姐们学了些皮毛,登不得大雅之台。”
这还叫学了些皮毛?怕是宫中的娘娘也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之间将大巍礼仪学到这个份儿上。
容池心想,这小丫头说话可真够拐弯抹角的。
周少阎此刻心情十分复杂,刚刚他说话刺画莞汀,也不知自己是出何目的,一想到画莞汀是那种人,他就心中有一窝火蹿地烧起来。可当他得知自己误会了画莞汀后,心中更是纠结悔恨,同时也气,气的是画莞汀不对他解释,也不否认,就这样任由他误解。
想到后面他又嗤笑,这个人是画府家二小姐,今后说不定就许配给哪位皇子做了皇子妃,身份自然尊贵,又怎么会将他给记在心上。想到这里,他更是难受,听到画莞汀谦虚之言,直接火冒。
“既知道你礼仪规矩没有学好,何必出来丢人现眼,还是等你学好了再出府比较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