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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东北面到正西面有接近三百米的距离,其间设置了两个小花园、一座以琉璃为顶的温室花房;在茂密的常青树之间,几处不显眼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个地下暗堡的观察孔,与明处巡逻的护教骑士小队互成犄角,严密地监视着此间的风吹草动。
奥利维奇府邸之中,除了正当中的大屋之外最高的建筑钟楼就修建在这片戒备森严之地。
高级神官所拥有的钟楼与高阶施法者们喜爱的法师塔有异曲同工之妙,最顶层的钟室以施法材料绘制出顶级魔法阵图,在阵眼中心拱立起先知之镜,让神官们随时能够通过阵图监视他的领地——当然,以“捷径”获得力量的神官并不像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求知者之道的施法者那样拥有滂湃无匹的精神力,他们的钟楼效果也远远比不上正统的法师塔。
钟楼一层祈祷室下方,一间隐藏极深的暗室中,安格斯被带进来后得到了不错的“礼遇”——这个房间装饰之华美与地表上钟楼主体表现出来的沉稳大气完全相悖,大到夸张的华丽大床占了整个房间的一半,两边墙壁上挂满了露|骨至极的情|色油画,水晶吊灯上蒙了一层暧昧的薄纱,长绒地毯让踩上去的人如行走于云端,琉璃茶几上摆满了耀眼的金银器皿,连灯台上摆放的照明物都不是随处可见的夜光石,而是极其罕有的夜明珠。
训练有素的仆人端来反季节的新鲜水果、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还想让安格斯换一身衣服,被安格斯拒绝。
仆人们退下后,安格斯踱步在地毯上走了一转,目光扫过摆满昂贵摆件的柜子,表情古怪。
“……真有趣。我被当成……‘玩物’了?”自言自语了一句,安格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种体验太罕有了,让他颇感新奇。
“哈哈哈!”爬到桌面上大快朵颐的黑猫放肆地大笑,“真好笑,你在你的同类眼中居然是这种存在吗,安格斯?恕我不能理解人类的审美。”
安格斯耸耸肩,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走到桌边坐下,一把抓起黑猫放到膝盖上,恶意地不让它靠近食物,“你可真轻松啊,灾厄。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吗?我们现在可是处于一位红衣主教的眼皮下……衰弱不堪的灾厄之主,狼狈逃窜几百年后被一个小城市里的主教干掉,这种笑话有趣吗?”
“混蛋,主动跟着别人走进来的是你吧!那些人难道还拦得住你吗!”黑猫挣扎着咆哮。
“哦?你是想让我为了你的危险处境负责吗?原来你渴望受我庇佑?”
“你在说什么蠢话!”
奥利维奇急切地丢下城主大人赶到他享受隐秘快乐的暗室,守在门口的几名护教骑士一脸谦卑地为他打开门,在沉重的大门被关上后,这几个奥利维奇的亲信护卫纷纷露出淫|荡笑容,互相挤眉弄眼。
“头儿,这个魔法师真是太棒了……这下子那些白衣佬得傻眼了吧?”一名护教骑士冲雷契尔嘿嘿直笑。同为奥利维奇效力,护教骑士与守夜人不合不算是秘密。
“别多话。”雷契尔横了下属一眼,面对部下,他可没那种兴趣假以辞色,“那个旅馆工人呢?”
“给了钱打发掉了。”护教骑士说道,“那个渣滓还嫌钱少,死皮耐脸缠了半天。”
“你给了他多少金币?”雷契尔问。
“……两个。”护教骑士声音小了。
“愚蠢!”雷契尔怒道,“去补他十个金币,现在去!”
“啊?”护教骑士傻眼了。
雷契尔恨铁不成钢地说,“别贪这点儿便宜!你想把下一个发现目标的人逼到守夜人那边去吗?主教大人分了一半守夜人去前线,你以为剩下的人对我们就没威胁了吗?错了!去前线那些人一旦做出功劳,留守的那些家伙一样水涨船高!”
“是、是!”护教骑士连连应声。
奥利维奇穿过向下旋转的楼梯走进暗室,推开门后就被暧昧珠光下的魔法师晃花了眼——不同于他所见过、享用过的各色美人,这位魔法师穿着朴素、也没有佩戴任何用以抬高身价的饰品;但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长桌边轻抚膝盖上的黑猫,整个人那混然天成的气度就让人无法忽视,满室珠玉完全无法与他争辉,他像是此间绝对的主角,拥有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噢……”嘴角流涎的奥利维奇,脚步晃了一下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他那不知多少年没有全睁开过的眼睛瞪得溜圆,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恢复少许本城一方龙头人物的风度,摆出矜持的笑容装腔作势地说,“远道而来的施法者,欢迎你来到杰佛里城……据我所知,你似乎身陷于一些小麻烦中?”
安格斯端坐在做工精湛的华美高背椅上,一点儿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他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个几乎与门板一样宽的、身着拖地长袍的胖神官,“……阁下是本城红衣主教,萨科夫·奥利维奇?”
“正是鄙人。”奥利维奇眉开眼笑地说。对方的态度可谓相当之傲慢无礼,但他对于美人总是特别“宽容”。
安格斯的表情更古怪了,他换了个坐姿面向奥利维奇,“……那么,萨科夫·奥利维奇主教……并不认识我?”
奥利维奇愣了愣,他停下脚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发现这张美丽惊人的面孔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年代过于久远让他一时想不起来;当然,他现在完全不会去考虑安危方面的问题——对方在他钟塔之下,其力量受到镇压,哪怕是个三阶后期魔法师对于他自身也没有任何威胁,于是他笑了,懒得维护那一丝仅有的矜持,近乎赤|裸|裸地威胁道,“这么说来,你见过我?那很好,魔法师……你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吧,在鄙人的城中行邪教徒之举,可不是轻易能饶过的事儿。”
“哦?那么你想我怎么做呢,萨科夫·奥利维奇。”安格斯冷笑着说道。
对方的笑容中带着近乎挑衅般的傲慢,撩得奥利维奇心中发痒;他挺起肚子,以缓慢的步伐向对方迈进,其气势节节升高,意欲让对方那高傲凌人的头颅低下去,“贯以邪教徒之名的恶徒,在教廷的记载中尚未有能幸免之人。魔法师,你要知道自己的处境……其他人不会像我这么怜香惜玉,如果你见过我,更应该明白这一点。”
看懂了对方目光中那让人恶心的占有欲,安格斯忍不住愉悦起来,“我记得——邪教徒面临的必须是最严酷的刑罚与最严苛的审判……萨科夫,你想怎么审判我呢?”
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撩拨得奥利维奇下腹发热,他眼中精光更加炙热,舔着嘴唇咽了下口水,带着一丝急不可耐,“我会净化你,魔法师,只要你全心全意地接受净化、接受神的清涤,你那罪恶的灵魂就能得到拯救。”
庞大的、笨重的、满载贪婪之欲的丑陋躯体一步步靠进,安格斯的笑容更加真挚,他故意将身体后仰,微微抬起下巴,只用单手按住黑猫,另一只手随意地撑到扶手上,指尖撩过嘴唇,“作为异教徒的我……神也愿意净化吗?那可真让人惶恐不安……”
这种又带点“示弱”、又带点高傲的“挑逗”,让奥利维奇的呼吸愈加粗重;离让他无比满意的冰冷美人仅有数步之遥,伸手可及,他狰狞地淫|笑,伸手想去捏住那让他食指大动的光洁下巴,“那可得你识相些才行……?!!”
奥利维奇狰狞的笑容凝固住了,以伸在半空中的手为起|点,他的全身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牢牢地压制住,阴冷的气息顺着他伸出去的手指攀爬上他的手臂、侵袭他的全身,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呵……”安格斯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戏谑的目光扫过满脸惊骇的奥利维奇,就像在看一个给他提供了绝大娱乐的小丑。
以自体为阵眼封印了灾厄之主,安格斯本身并不是没有受限——他现在的精神场不到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只能笼罩周身一米的距离,精神场延伸出去的攻击范围也不到二十米。
在这样的劣势之下,他是很难对一城主教下手的——神官们供奉信仰换取圣光之力,这种以捷径取得的力量并不稳固、也不能如同施法者们一样以精神力反哺肉|体获得超出常人的寿命;但其实力境界是实打实的,一位红衣主教仍能抗衡三阶后期的施法者不落下风。
三十六位护教骑士的堵截让安格斯联想到了背后的隐秘,如此之多的护教骑士不是一般人能指使得动的,下令的人不是红衣主教本人、也必然是以主教本人的意愿为目的;顺势而为之下,现在的安格斯果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若在平时,他可难以如此地接近一位红衣主教,主教本身的实力与护教骑士的难缠都是他难以逾越的天堑。而现在,他几乎不废吹灰之力,这位主教就自己自觉地伸长脖子走到了他的刀俎之下,他实在不能不愉悦。
奥利维奇惊骇绝伦,他全身被绝大的力量所封锁,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皮,一时间他的脑中一片混沌,难以接受当下的处境——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场,而这也正是他肆无忌惮的原因;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得可怜的精神场居然会如此霸道、与一般的三阶魔法师相比有如此的天渊之别!
安格斯施施然离开高背椅,贴身绕着不能动弹的奥利维奇转了一圈,只要在他的精神场范围内,这位主教就只是他砧板上的鱼。
“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竟得到了这么棒的玩具……”安格斯自言自语着让奥利维奇吐血的言辞,纤细漂亮的手指轻轻抚过被他拎着后颈毛的黑猫,“不尽量地利用一下就太浪费了,你说是吗,黑克。”
当这个混蛋契约者以宠物的名字称呼它时总没有什么好事,黑猫警觉地竖起耳朵,全身的毛都炸了,“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