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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该喝药了。”侍婢端了一碗汤药来到叶清面前。叶清咳嗽两声,伸手接过,皱着眉头一饮而尽。自从上次赏桃花回来后,她便受了风寒,虽当即就找了大夫看了,可这一个多月以来,还是时不时就咳嗽,药便每日都熬着喝上一碗。
叶清用丝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将药汁儿擦去,眼中露出淡淡忧愁:“我这幅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替云郎好好生儿育女。他娶了我,实在是委屈。”
侍婢一听,连忙劝慰:“小姐怎的这样说自己?这满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小姐满腹诗论,性子极好,长得也美。只是身子骨弱些,可只要好生养着,与旁人也无异样。小姐又何必自怨自艾呢?”
她这话难免有夸张的成分,叶清心中清楚,但听着这样的安慰,确实好受了许多。想着那日云飞扬对自己体贴有加,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温柔,叶清便心动不已。好在,这个月月底便能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了。
想到这里,叶清不由期待起来。她拿起身边放着的盖头,继续有了精力绣它。一旁侍婢看得心疼,道:“小姐,这种事儿便让奴婢们代劳吧,小姐何需这么辛苦呢?”
叶清摇摇头,道:“不了,其他我没精力做,但至少这个让我来吧。”
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做全套的嫁衣,可她也想体会待嫁的感觉呀,更何况,老人说过,出嫁的女儿必须亲手绣上一些陪嫁物,才能婚姻圆满。她虽不确定这话是不是真的,但她宁可信其有。
正开始绣着,就有人来报,说云飞扬和林惜敏一道来了府中,要约她去茶楼喝茶听戏。叶清一听便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立马站了起来,满脸喜气:“云郎和敏儿来找我玩?”
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叶清立即让人给她换身衣裳,三下五除二的就弄好了。因为她身体的缘故,从小到大,会主动约她外出游玩的人几乎没有。而这次不仅是有人约她,还是她未来的夫君和表妹,这如何不令她欢喜?
这些日子来,林惜敏也来看过她几次,是真的将她说的多来看看她记在了心里,令叶清对林惜敏越发喜爱起来。
来到正厅,云飞扬正和林惜敏坐着喝茶,叶清的母亲魏氏在招待,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很是和谐。见叶清来了,云飞扬起身,林惜敏更是主动迎了上去,牵住了叶清的手。魏氏见二人如此亲昵,心中也放心不少。她听闻云尚远对这个外甥女极为上心,跟对亲女儿似的。如果自己女儿跟她关系好,也许嫁过去之后,日子会更得趣一些。
“你们年轻人要出去玩儿,我老人家便不多耽搁了,去吧。”魏氏见叶清迫不及待的模样,挥挥手,笑着放行了。
跟魏氏告辞完,林惜敏便拉着叶清往外走去。云飞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也很快迈着步子跟上去。他走在两个姑娘的身后,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一时间心头思绪万千。
他无意要伤害叶清,可他更舍不得伤了林惜敏的心。这一刻,他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后悔,没有在林惜敏说要做妾后,坚持要娶林惜敏为妻。
等到了茶楼,叶清一下就被茶楼里形形色/色的人吸引了目光,待那说书人的声音一出来,她更是听得目不转睛。此时此刻,他们三人正坐在一间雅间,雅间的窗户打开,便能瞧见一楼说书人站的台子。
“这茶楼我还是第一次来,真是有趣。”叶清笑着,一双眼睛也变得格外有神了。
雅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伺候的人都被他们打发出去了,让他们也去松快松快。林惜敏和云飞扬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决心,都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于是林惜敏突然起身,走到叶清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叶清被她突如其来的下跪吓了一跳,惊声问:“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妹妹做错了事,不求得姐姐原谅,妹妹不敢起来。”林惜敏刚一开口,声音便是哽咽,眼泪也扑簌地掉了下来。叶清见她如此,更是心慌,她伸手去扶她,道:“妹妹有事儿坐着说。你我姐妹情谊,有什么事儿还需妹妹如此来说?”
林惜敏看了眼云飞扬,一咬牙,道:“妹妹与表哥早已有婚约。”见叶清脸色一变,林惜敏又赶紧道:“但姐姐放心,妹妹只是去给表哥做妾的。先前与姐姐不大相熟,更何况妹妹也是要姐姐进门后才能过门的,所以便没说。”
叶清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却平静下来,道:“你虽不该瞒我,可你现在能说与我,也不枉费我拿你当妹妹看。既你与云郎是先有的婚约,又是妾氏,日后还是要做姐妹的,我不会怪你,放心吧。”其实刚听到消息时,她内心惊得差点就尖叫了。可听完林惜敏的话,她转念一想,不过是妾氏,也没什么。日后云飞扬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与其找其他的女人,还不如是林惜敏,至少她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而且林惜敏在婚前主动来说,可见也是把她放心里的。一个拿你当朋友的妾氏,总比一个拿你当情敌的妾氏要好。
林惜敏却怎么也不肯起来,眼泪簌簌往下落。哽咽着开了好几次口,也没说出话来。这时云飞扬突然也走到林惜敏身边,在她身边跪下,一只手抚上林惜敏的左手手背,看着叶清道:“我们今日找你出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你说。”叶清有些愣愣地,云飞扬突然下跪的举动让她吓傻了。
云飞扬道:“敏儿腹中已有了我的孩儿。孩儿无辜,我们想生下来。敏儿与我商议过了,等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便记在你名下,当成是你的孩子。”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林惜敏抽噎的声音。
叶清身子开始发抖,似不敢置信地看着云飞扬:“你……你说什么?”问完这句,也不等云飞扬回答,自己又道,“孩子……孩子!你们竟然都有了孩子!”
这时她才醒悟过来,不是林惜敏是她和云飞扬之间的插足者,而是她自己是林惜敏和云飞扬之间的插足者。看云飞扬对林惜敏的这个模样,定然是情根深种。否则他堂堂男子汉,怎会跟自己下跪?!
他们二人两情相悦,而她……就像个笑话。
“既然你们二人相爱,为何你还要求娶我?!”叶清低声嘶吼着,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你大可以娶了她!”
林惜敏这时抬起头,跪着爬到叶清身边,哭着说道:“二舅母嫌弃我乃孤女,不愿我做正妻。名分我不在乎,只要能留在表哥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叶姐姐,等你过门,我一定会恪尽职守,绝不会逾越。只是……只是我的孩子无辜,我不想他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就要死去……等孩子生下来,就是你的孩子,我绝不会认他!”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要嫁他吗?!”叶清哭红了一双眼,看了眼云飞扬,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眷恋。林惜敏捕捉到这丝情绪,于是连忙道:“你们的婚事早已定下,如今若突然解除,对你对表哥都不好。若是这件事被捅出去,日后表哥可就完了!而我……我也定会活不成的!叶姐姐,你一向心善,你不会解除婚约的对不对?”
见叶清没开口,林惜敏突然开始给她磕头:“叶姐姐,你就当救救我,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吧!”
云飞扬见林惜敏磕头,心疼的不行,可他也不好阻止。于是只将手垫在她额头磕地的地方。
叶清咬着下嘴唇,浑身依旧在发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从此之后,你不能再为他生儿育女,只能做个安分的没有子嗣的妾氏。”
林惜敏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叶清会说出这种话来。云飞扬听得眉头也皱了,道:“叶小姐,你这样未免对敏儿太苛刻了……”
叶清惨笑一声,道:“我苛刻?那你们现在这样对我,又算什么?”
云飞扬抿了抿唇,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倒是林惜敏像是下了决心,道:“好,我答应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