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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摆摊几年了,你这种学生也是见得多了。实话实讲,少了两万你就别打主意了,这破烂玩意儿好歹年限足够,就卖得是个铸工精湛,用于理论研究还是没有问题的。”
叶好深叹一声站起身,“最多给你一千,你觉得合适就卖了,我只能出到这个价。”
说罢便是作势欲走,摊主见状赶紧说道,“哥们你也太狠了,再加点吧,两千你就拿走!”
叶好停下脚步,回头乐道:“最后价,一千二,行不行也是这些了。”
“得了,这玩意儿归你了!”摊主赶紧回答道,心中却是暗咐,不怕你懂,就怕你不懂,十块钱收的,虽在手里呆了几个月,也是一本万利了。
也没有包装,几张破旧报纸卷过,一根绳子捆了,叶好也乐呵呵的摆手告辞,心情愉快的离开了摊位,却是再也没有了闲逛欲望,转了个圈就回到古博斋。
江成老远就见到叶好身影,难掩眼中的惊讶神色,忙不迭的呼喊蔡俊英:“舅舅,叶好果然回来了,真是期待您老口中的不凡人物,这一次带回来怎样的惊喜!”
从里间屋内走出来,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等到叶好临至近前,压低声音问道:“淘到宝贝了?你小子也不怕打眼啊,这么快就上手了?”
“是个铜鼎,我以为是先秦之物,具体名号确实叫不出来。”显然他这一句先秦可是惊骇到了江成,几步跨将过来,眼巴巴的瞅着叶好的手中物件。
听此一说,蔡俊英也是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小心的摆放在桌面上,解开纸包,凝神静气俯身仔细观瞧,脸上表情也由开始的几丝凝重渐变做一脸迷惑,他身旁的江成已是一副夸张的不屑神情,口中喃喃的不知所谓。
叶好淡然一笑,伸手取过铜鼎,蹲身略在地面上轻轻磕敲,嘴里说道:“看似被腐蚀得一塌糊涂,实际上锈色咬噬并没有渗入太多,想必是之前与其他破损铜器放置在一起,锈蚀较浅,厚重斑迹多为沾染!”
“别这样强行磕打!”蔡俊英已是慌忙阻拦,抢过叶好手中铜鼎,颇具埋怨的责怪道,“即使毫无价值可言,也不能采取如此暴力手段!”
话音咋落,嘴里已有一声惊咦出口,叶好这般粗暴的磕打之下,果然显露出清晰纹饰棱角,磨损的痕迹非常自然,磨痕也比较均匀,铭文标识与年款已是隐约可见。
不去理会二人,他转身回到里间,不多时取过一些琐碎之物,普通食醋、铜质面盆、木刷、白色布料等等不一而足,把带有铜绿的铜鼎放到盆里,将手中的食醋倒入,“需要食醋浸泡三小时,醋不要倒的太多,漫过要浸泡的物品就好。”
待手中动作完成,蔡俊英抬头向叶好郑重说道:“此物极有可能真的是先秦铜器,至于夏、商、西周、春秋、战国某个时期物件还有待查知,但凤鸟纹鼎却可以首先确认,若是清洗后品相完好,叶好,你可就算是捡到国宝了!”不去理会身旁惊呼的江成,他口中接着道:“对文物级的铜器,为了更有效的保护受到腐蚀的青铜器,应该先将受到腐蚀的青铜器用蒸馏水清洗干净,然后对锈蚀区以氧化银法先封闭处理后,再以苯骈三氮唑封护其表面。条件所限,也只能用寻常之法暂时清理了。”
叶好不为所动,他所关心的仅是价值如何,但他与蔡俊英一番交流,也知其人更关乎于文物本身存在意义,简单的价值观只会令这位老者心生不愉,却不料想一侧的江成已经把这种疑问说了出来。
果然此语引来蔡俊英一声呵斥:“你眼里就只有钱、钱、钱,前秦时候铜器已是少数残存,是研究我国古代政治、文化艺术的重要来源,更为青铜工艺高度发展的产物研究实证,相应的器别种类、构造特征装饰艺术转折性变化最根本依据,岂能简单用财物替代!”
江成脖颈一缩,低声嘟囔道:“那是专业研究人员所要考虑之事,在我们眼里只是古玩。”
见到蔡俊英两眼圆瞪,几乎处在发怒的边缘,叶好连忙一旁插言道:“凤鸟纹鼎?是指那些凤鸟纹理?”
“凤鸟纹鼎是一种饪食器皿,多出现在商代晚期,夏鼎历商而周,文化铭文也在这个时期开始出现,铸出锐纹饰内容丰富,以象形为特征,变化更著增多,是为青铜器中最为珍贵之物,讲是国宝并无夸张。叶好,你打算如何处置此类宝物?”
叶好讲自己经历简单给他讲述,最后说道:“我与程姨相依为命,目前最缺乏的就是钱物保障,这一件文物无论价值几许,也是需要尽快兑换出财物,才好良好实力保证,方有进一步发展可能!”
“唉!”蔡俊英深叹一声,更多是为了叶好等人经历所作感怀,“如此也好,你小小年纪,历经又如此坎坷,也是需要首先满足自身需求!这样吧,若是此件铜鼎果然为难得之物,足以换得数千万之巨,我就帮你联系几位客户,另外你再与孙老哥招呼一声,才好卖出一个合适价位。”
叶好自然连声应和,他涉足古玩仅是因为财物获得,古董本身具有何种价值只是出于单一需求,物件最终去向何如与他关系不大。
堪是不到一天时间,此件古玩城他已有颇多感受,在外出与孙阳德电话联系之后,返回古博斋再与蔡俊英多加学习,后者此时心态极好,也是乐于多有教授,另一方面对于叶好的隐然认知初见效果,也是他乐意倾心长谈的原因所在。
如此过得三个小时之后,对青铜器的清理工作这才得以展开,锈层较厚,需要多次反复操作,直至将污垢、铜锈完全洗净完好,已然到了晚间时分。
考虑到掩月观内程易真定在时刻牵挂,将铜鼎暂时留在了古博斋,与两眼红光直冒的蔡俊英商议过后,他也在夜色完全昏暗下来之时回到了葛仙谷内。
一天的经历细细讲述,对于近日来不断获得惊异获知的程易真,不出意外地依然深感意外,嘴里虽然不曾有更多感言吐露,但显然兴奋之意也是格外彰显,眼望着狼吞虎咽的叶好,又有一丝泪意涌上心头。
好在没过去多久,就有贞惠道长引领着掩月观另两位老祖来到,这才让程易真平抑下心内情绪起伏。
这两位老祖叫做贞焕、贞彦,与贞惠道长为同门师兄弟,贞焕道长为长,贞惠道长居中,倒是三老祖贞彦道长一副踢天弄井顽童心性,打趣取闹,状若顽劣少年,俨然一如返老还童般的活泼个性,顽皮娇痴、单纯幼稚的样子充溢在外,且举止诙谐,颇令程易真好奇不已。
后来二人也刚知叶好所抄录道家功法,此次联袂前来,旨在刻意交识叶好,也顺便聊表心中极度承念之意,便是贞彦道长那般的跳跃脾性,也有短时间的真情流露。
贞彦道长为人调皮,鬼主意频出,却并非他心智成长有所缺憾,相反虑事极为精明,乖巧懂事状态总会适时显现,只因他本人天性如此,此种秉性在具有万年记忆的叶好看来也是正常,只苦了从未与此类性格之人有过见识的程易真,面对着同样皓首苍颜的贞彦道长,一时间竟是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贞焕道长及时指点:“我这位师弟从小顽劣,虽心性尚属良善,但喜好玩闹之心却没有随年岁增长而有所收敛,不过这等人也极好交往,程施主就当做普通少年交流就好。”
却不料贞彦道长已是在一旁张口接言:“既然叶好称呼你程姨,我也如此称呼与你就是了!他程姨,你只需记得我老人家格外喜好凡俗间食物,尤其糖果是我最爱,偶尔一两次冰激凌也是重要。”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不是叫你一声老哥哥更是适合?”为解程易真一时间尴尬,叶好于是这般插言笑道。
“有何不可?虽然你长相略加英俊些,老哥哥我实际心理年龄不见得就比你年长,日后待得你心力交瘁之际,我却依然如今这样的年轻心态,却是你怎般也强求不来的!”贞彦道长有如此回答,此言一出,尽显其人率真本性,即获得叶好颇多好感。
依然略有不适的程易真,寻得一个借口回到她的房间休息,只留得三老一少围绕着修行细细研讨,气氛反而愈加活跃起来。
这一切均归功于叶好多出来近万年修炼心得,虽仅是点到即止,且没有涉及到更高深道义,只是一番修行入门基础,便令得贞惠道长三人惊喜连连。
在如今修真理念极度缺失的年代里,他们渐渐获知真正的道法精髓,道教教化的目的在于净化人心,使人心神宁静,好善乐施,济世利人,这些最简单道义理解,已经是道教基础未曾深研探究所涉及,经由叶好逐层次深入讲解,也当即使得符合特色的教义最直接呈现出来。
也正如先人本承天心而行,心内有小小过失而不自知,即使偶有所感,但因身边无一部道法借鉴,无一名深明之人加以教诲,如此用日积久,相聚为多,今日里忽得相关祥义施以佐证,心胸滞碍瞬间贯通,心境欢悦自然应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