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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艺冉在离开我们小区的时候,我在窗台上看着搬家公司把她家的家具一件件地抬上车,搬到大概只剩最后一件的时候,黄艺冉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目光又朝我的窗*过来,我忙把身子缩到窗帘后面。
然后听得林筱姗在身后冷笑:
“你躲什么,她在找你呢,你应该下去道个别。”
我看着她,她那时候的眼神冷峻而陌生,我没有回话,而是走向了卧室,我想那时候黄艺冉已经上车了,说心里话,我并没有任何不舍。
人这一辈子一直在得到,也一直在失去,有些东西得到的时候只因为一时的愉悦或者冲动,却没有留下对人生的意义,失去的时候也就同样会没有意义,比如黄艺冉。
只是黄艺冉在离开的最后时刻,给我发了一条奇怪的短信,她说:
“人又何苦绝情到如此!”
我见了这条短信,于心不忍,终于还是跑到楼下,她正准备上车,见了我,停下来,脸上露出微笑,虽然那笑容在人看来很是凄凉,但毕竟是美的。
我说:
“为何要急着搬家。”
她似乎有点失望,她说:
“你跑下来就为了问我这么一个问题吗?”
我说:
“还有道别!”
她的眼睛往楼上溜去,不用看我也知道林筱姗正在楼上望着我们。
她说:
“在她看来,我一定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嗯,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好女人,没有人天生就想作践自己。”她一边说着,一边声音有点哽咽起来,“如果我能像她一样遇到像你一样的男人。”
她越说越激动,我忙剪断了她的话,我说: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个人有自己的苦恼。”
她凄然地一笑说:
“我该走了,你保重,谢谢你跑下来,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我说:
“好的,没必要说得如此悲伤,如果有缘,总还会再见的。”
她拉开车门,又转过头来,伸出双臂,笑着说:
“抱一下。”
我紧紧地拥抱了她,她在我耳边吹气说: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爱的男人,不管那天晚上会惹来多少非议,都是我最美的记忆。”
她走了,我看着车子的缩影,为她掉了一滴眼泪,这滴眼泪为她的命运而流,然而我希望她继续做她的阔太太,即使那只是笼中的衣食无忧的供人观赏的鸟,那也是她自愿飞进鸟笼的。
只是我知道她后来连阔太太也没有做了,自己带着孩子过着贫苦的生活,不过那是很多年后,我在街上偶遇到她说起的,她说:
“他先前是不回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你知道吗,他后来回家了,他破产了,他打我,打的我鼻青脸肿,他甚至想把我卖掉,作为他东山再起的资本,好在我带着孩子跑出来了,唉,那真是一段不敢想象的恶梦。”
后来我送她回家,她在楼下踮起脚亲了我的额头,然后凄然地一笑,转身蹦跳着进了楼,她那时候大概快四十了,背影却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充满青春与梦想的小女孩——当然,仅限于那一刻。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她,虽然我知道我们在一个城市里,但从没有再遇到过,可能老天早已安排,故事还没有上演完的两个人,无论发生多大变数,无论隔了千山万水,总还要再见面,然而一旦故事结束了,即使迎头走过来,也会因为一个低头或者一个转身而彼此错过。
当然,这是多年后的事,是后话。
我送走黄艺冉后,到了家里,林筱姗正倚靠在窗台边上,见了我,冷笑着说:
“那么依依不舍,我要是你,就把她留下来。”
我没有理她,黄艺冉的事情后,她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往卧室里走,她见我不理她,于是追了过来:
“刘治,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对你家里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我依旧不回答她,她喋喋不休:
“你去重庆,我由着你,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心,你的心早已经背叛了我,我还心想,心背叛了,还有身体呢,现在好了,你的身体也背叛我,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了,冷笑道:
“或许当初和我结婚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个结果了,现在又拿道德来绑架我,林筱姗,可能有点迟了。”
她气得鼻孔冒烟,拽起地上的一只棉拖鞋朝我扔过来,我头一偏,拖鞋飞过去,打在了墙角里,刚打过去,另一只拖鞋又飞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正好打在我的额头上,我一吃痛,怒上心来,想要破口大骂,然而我终究忍不住了,毕竟从头至尾,都是我对不起她。
我摸着额头,她想过来看我的额头,但终于也站住了,过了良久,我说:
“你这么沉得住气的一个聪明的女人,也会用拖鞋打人。”
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说:
“什么意思?”
我终于忍不住说:
“黄艺冉为什么搬走,你真以为我一点不知道么?”
她冷笑道:
“你知道什么?”
我说:
“我知道你手段高明,人家一房地产老板你也得让着你,林筱姗,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于是不说话了,看着我,打量着我,大概那时候他觉得我也很陌生,过了半响,她说:
“总之我是为了你好。”
我从鼻子里出气道:
“这个我信,但是我提醒你,你别好过头了。”
林筱姗没有回话,望着窗子外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良久,叹了一口气,自己走出房门去了。
那时候我觉得她很可怜,很可悲,她的可怜和可悲大概都因为我,我扼杀了她的命运,我又觉得自己很可恨。
我捡起刚才被她打在额头上的拖鞋,又朝着自己的额头猛拍了两下,居然一点也不痛,不知道是思想麻烦还是是失去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