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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唇畔带着雍容的笑意,“如此,便有劳月华了。”
前一刻还对自己的亲孙女面带寒霜,下一刻却又向自己含笑相待,月华思量着这些许时候中太后的情绪变化,一股阴彻的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开好了药膳的方子,月华又特地到御膳房嘱咐了御厨们食材的处理办法,这才出了后宫。
柳轻烟亲自送她出来。
“那个柳轻函坏死了,明明自己心肠烂得像臭虫一样,偏偏还接二连三要陷害别人,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月华侧眸看了气愤不平的柳轻烟一眼,促狭地开口:“好了,我这个被陷害的人都还没怎么样呢,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
柳轻烟闻言更气了,指着月华怒道:“你还说,我可是在为你抱不平哎。”
“好了……”月华安抚地摸摸柳轻烟的小脑袋:“气大伤身哦。”
柳轻烟深吸了一口气,扯了半天袖口还是气不过,“那柳轻函肯定是嫉妒月华姐姐你生的好看,两次三番地来寻你麻烦……她居然还想伺机绊倒你,你想啊,若是你被她绊倒了,摔在皇祖母身上,皇祖母要是再……”
月华伸手捂住柳轻烟的嘴,拦下其要出口的话:“祸从口出。”
柳轻烟吐了吐舌头,扒下月华的手低声对月华继续道:“那岂不是月华姐姐你的罪过了?”说着呼吸又粗重了几分,跺了下脚怒声说:“还有,皇祖母虽然一直不同意父皇接她回来,但是平日里事事物物也都记着想着她,她既然对皇祖母心存不敬,实在是其心可诛!”
月华垂了垂眸,心说柳轻函动手时约莫只是临时起意,哪里想的了那么多?
柳轻烟又走了几步,再开口时口气却缓和了许多:“不过好在月华姐姐你聪明,现在柳轻函自顾不暇,我看啊,她十有八九会被父皇再送回盛西城,哼!看她以后还在吗嚣张!”
月华斜眼问:“柳轻函得罪过你吗?”想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柳轻烟似乎一直与柳轻函多有不睦,从前只以为是因为二人心恋同一男子,现在看看,似乎也不尽然。
柳轻烟一听此言更是愤愤:“那柳轻函贵为皇家公主,行事自然与旁人不同,茶水点心插花膳食样样都要最好的,连皇祖母都比不上她。”说着又讨好地对着月华笑:“不过我生气可不是因为她经常和我抢东西,我可是真心心疼月华姐姐的。”
月华闻言微讪,犹疑了一下又出声唤了一声柳轻烟。
柳轻烟应了一声,回眸看向月华。
月华:“我,现在与许言川订下了婚约,你,不怪我吗?”她话才出口,身边的柳轻烟就停下了步伐。
月华咬了咬唇,她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一直心存感激,即便是前世时自己和她一样对许言川情深意笃,柳轻烟也从未与她敌对过,更甚至还曾在柳轻函与她作对时出手相帮,雪中送炭。
心中向来有愧,月华便打算偿还前世恩情,不管她与许言川最后谁输谁赢,她都绝不再同柳轻烟相争。
这场追追抢抢的爱恨,她早已身心俱疲,此生都不愿意再做尝试了。
“月华姐姐。”柳轻烟语气低落地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言川哥哥的,他那么好,那么优秀,那么张扬,我就觉得这辈子我都不会像现在像喜欢他一样去喜欢一个人了。”
月华心落谷底,一时间没了言语。
柳轻烟看了看月华沉沉的面色,忽然扯唇笑道:“不过,没关系啊,月华姐姐也这样好,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像喜欢月华姐姐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子了,所以,既然言川哥哥心悦你,我又喜欢月华姐姐,那我就只好祝福你们啦。”
月华一惊,侧目看向身畔的小姑娘。
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位小姑娘面庞还很稚嫩,眉目之间依稀可见纯澈懵懂,分明还是个孩子。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在她危难时曾经不管不顾地出手相助,在此刻,她那么孤独地渴望陪伴和宽恕的时候,对她说没关系和祝福你。
有一种深刻的感动从心底里蔓延出来,月华竟想要落泪。
这个世界,成败荣辱,你争我夺,又有谁能毫无保留,不顾原由地对另一个人好,无论那人身在险境还是在天堂,都始终如一。
柳轻烟却做得到。
月华忍耐不住那股温暖的气流,伸手把小姑娘揽进怀里,这一刻,她不想说谢谢你,也不想说对不起,但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怀里的女孩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心灵,即便费尽心机,她都要让她幸福地活下去。
被柳轻烟送出宫门,月华正要上明王府的马车时却被皇上身边的公公又请去了明华殿。
依旧是威仪严肃的一张脸,月华只悄悄瞟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变弯身跪了下去:“臣女拜见皇上。”
皇上低低地“嗯”了一声,浑厚的嗓音顺着流动的空气传到阶下:“朕听说,你又治好了太后的枯草热?”
月华不想费心去向一个医术方面的门外汉解释太后身上的病情并不是单纯的枯草热,只得微微敛眸答了声是。
皇上说:“年年都要有劳你,朕今儿才想起,你医治太后有功,朕与太后却从未赏过你什么,原是朕粗心了。”
月华一愣,闻言立刻叩首道:“皇上客气,臣女雕虫小技,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医治好太后的病已然是最好的赏赐,再不敢多求其他。”
皇上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会说话。”
月华眉头一蹙,听皇上的口气摆明了是瞧不上她,可是她这些年来虽然与皇上没见过几次,却也着实没得罪过他,眼下这般又是为何?
未免说错话,月华的头低得几乎侵到地底下,没敢出声。
“你可知,朕为何会给你与言川赐婚?”没等月华缓过神,皇上便又在上方问道。
“臣女不知。”
“按说,言川向朕求亲的前一日,长清已经拉着你向朕求过亲,不论是按法理还是人情,又或是亲情,朕都不该为你和言川赐婚。”
月华早知道自己和许言川的赐婚一定是后者动了手脚,但现在听皇上说来还是面不住一阵气恼,这次倒不是害怕了,而是真的恼火,被气得说不出话。
“朕常听人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从前还不信这一说,可是眼下却是不得不信了。”皇上看向跪在殿中央的月华,沉声道:“长清因为你几次不顾仪态礼法,阮航因为你请战离京,言川更是整日整日地往明王府里跑,苏月华,朕倒是瞧不出,你还当真是个红颜祸水。”
月华想起自己在城门时那一番举止是引人注目了些,也难怪皇上眼下言辞这样怪态。
她不再低头,也没有理会皇上的可以刁难,径自站起身子来,眸光直视上方的皇上:“古往今来,昏君亡国灭种无不将错误赖在女人身上,不论言臣史官个个如此,月华却是不解,若一盛德明君当真君威天下、恩惠万民,又岂会轻易受一女子蛊惑?君王男儿自己贪图美色,便将错误推到女子的身上,又岂是大丈夫能为?”
皇上见她一番动作已十分不满,闻她言论更是气得不行,“大丈夫能为与否又岂是你一个女子能妄作评论的,小女娃莫要猖狂,仔细你项上脑袋!”
“皇上笑话了,小女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敢猖狂一时以解心头之气,便不怕皇上怪罪责罚,既然敢顶撞皇上,便不怕丢了脑袋。”
“你!”
月华仰起脑袋,大大圆圆的眼睛不躲不闪地望着皇上:“臣女就在这儿,皇上有话直说便是。”
皇上看着下面满脸执拗的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瞅着自己,没有寻常臣子和那些儿女们看着自己时的畏缩胆怯,甚至还带着些许嚣张。
透过月华美丽的双眼,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另外一张脸,一样的自信飞扬,一样的无所畏惧。
心中最珍惜的情感破土而出,皇上看着月华的眼神也慢慢缓和了起来。
看了看下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皇上动了动鼻子佯装气怒地问:“你就当真不怕死吗?”
“死不可怕,月华一寻常女子,便是死了史书史籍中也未必会谈及一言半语,但若今日被皇上赐死,他日史书史籍中便会说:元和二十四年三月初五,皇帝召见郡主永安,屏退侍从左右,片刻隔门传音有闻陛下大怒,原因不详。门开,郡主被赐毒酒一杯,玉殒香消,享年十六岁,恰值二八芳华。”
皇上失笑扶额,“你这丫头。”
月华见状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皇上并没有动杀她的心思。
月华心里狂笑,能活着多好,她大仇未报,还想多活几年呢。
大不了,就像铃铛说的那样,左右许言川比她大,没准干耗着都能把他耗死,那也算是她报了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