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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杜子腾那无语的目光,方平面上实在挂不住,冲进这逼仄院内压低声音忍不住道:“林师弟、孟师弟、谭师弟,你们这是做什么?!掌院明明交待过今日有师弟入门,你们……”
谭庆不屑道:“嘁,得了吧,方大傻,别老把自己当回事,来来来,师兄们,别理这败兴玩意儿,咱们接着走一个!”
“林师弟!”纵然再是老好人,方平此时也有了怒意。
林丛却是横眉冷竖:“哟~难不成你在你那心肝伍师妹那碰了壁,就回来把气撒在我们头上?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孟林戏谑道:“哦?伍师妹?莫不是浣碧院的伍宁儿?这方大傻不是痴想了人家许久么?难道今日有甚进展?林师弟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林丛却哈哈一笑:“这傻帽还真当别人在意他呢,巴巴地跑去献符,正好葛公子也在,那伍宁儿哪会搭理他啊,可不是闹了好大一个没脸么,哈哈哈哈哈哈……”
杜子腾跟着过去一看,这窄小的屋子里竟然还摆了张歪斜木桌,上面零乱扔着几个骰子,周围三人嘻嘻哈哈笑得东倒西歪,而一旁的方平已经气窘得面色发紫,双手发颤。
好半晌,方平才冷冷道:“这是修行之地,你们弄来凡间这乌烟瘴气之物成何体统?!”
林丛一笑:“说你傻你还不信,你看看,这骰盅上可是贴了筑基期隐气符,骰子更掺有乌金砂,我千辛万苦才从葛公子那里弄来,包管出不了千!凡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精妙之物,何况这箸茕之戏中奥妙万千,哪里不是修行了,两位师兄说是不是?”
“当然是喽,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你这小子可真是要气死方大傻啊哈哈哈哈……”
方平铁青着脸只转身对杜子腾说道:“我们走!”
二人出了这摇摇欲坠的破败木屋又爬回山道之上,方平才沮丧道:“今日真是对不住,让师弟你失望了。”随即他勉强振奋精神道:“我再领你到弟子们常去的执事堂、厨堂等地去看看,平时修行之余,其他杂事均需在这些地方处置,执事堂的任务也可以领了赚取一些灵石,师弟你初来,也需到执事堂报备一二。”
杜子腾又不是傻子,这么多线索面前,纵然方平试图百般遮掩,但他对这所谓飞毫院的状况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杜小爷心中,运气不好落到一个差一点的班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那仙凡堑他还是要闯,那什么传说中的烟海阁他也要去看看,这才不负来横霄剑派走一遭。在今天看完那些勤勉的剑修之后,这个想法就更明确,既然这剑派里的人可以十年磨一剑,区区一个差班算得了什么嘛╮( ̄▽ ̄”)╭
因此,他只是哈哈一笑:“方师兄,不用在意细节啦,走吧。”
方平见杜子腾一脸疏朗,完全未被刚才那乌烟瘴气的一幕影响到,只是一怔,觉得眼前这位杜师弟好生特别,至少在他接引过的数位师弟中,是最特别的一个。只是不知,这特别又能坚持到多久……想到刚刚那混账不像话的三个师弟初来时不也是这般朝气蓬勃,方平长叹一口气便只默默在前方领路,不再多言。
执事堂和厨堂所在之处是一片开辟出来的小空地,执事堂乃是其中一处石厅,石材建筑自然不可能雕梁画栋,但却线条冷峻高耸入云,别有一种磅礴大气的仪态,据方平介绍,弟子与门派相关的一应杂事均需在此处置,今日杜子腾第一天入门,自然也需在此报备。
执事堂内摆放几张石桌,执事弟子便坐在桌后,进进出出的修士不少,方平和杜子腾寻了其中一个空闲的年轻修士道明了来意。
对方点头:“云阶令。”
杜子腾递过去,对方接过令牌却一阵茫然:“飞毫院?我外门有此院?”
杜子腾挑眉一敲桌面:“你再仔细看看?”虽然已经推测到这飞毫院在外门没有存在感,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随即,对方看着杜子腾的眼神中都满是怀疑:“你们莫不是自己私刻了云阶令来糊弄我吧?!”
杜子腾还来不及反应,旁边一位老迈执事转过浑浊双眼看着方平与杜子腾,慢吞吞地道:“你小子还没离开飞毫院?”
方平恭敬又尴尬地点了点头。
随即这老迈修士抖抖索索地摸出一枚玉简递给那年轻修士:“飞毫院居然还有人……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加入……喏,用这枚玉简录吧。”
那年轻修士一边嘀咕着:“居然还真有飞毫院,”一边用奇特的眼神看着方平和杜子腾:“平时也没见过有人来执事堂,真是奇哉怪哉。”
那年轻修士给杜子腾递过一个奇怪罗盘:“输入灵力。”
杜子腾照做,结果那罗盘上清晰闪过五色光芒,那年轻修士嘴角抽搐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方平连忙在一旁道:“我们剑派中不似法修门派那般讲究灵根,师弟勿要放在心上。”
旁边年迈修士慢吞吞地补了一刀道:“五灵根,恩,飞毫院倒是合适。”
杜子腾一脸诧异:“五灵根很糟糕吗?”
在场修士俱是沉默,看着杜子腾的眼神都是在说:这是哪里来的小白?竟然连灵根常识都不知道!
可怜杜小爷在仙缘镇上先是在耿家当牛做马,后来在简家又风雨不断,确实没什么机会系统地科普修真界常识。
方平一脸尴尬拉过杜子腾低声道:“修真界中,单灵根修士因为感应单一属性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因此称天灵根,是顶好的修行天赋,双灵根修士也资质优异……至于五灵根,唔,确实因为灵根属性驳杂,五行属性均能感应所以修行速度会迟滞于同期修士,不过,师弟也勿灰心,影响修行进境的不只是天赋,即使五灵根也未必不能成为大修士……”
杜子腾一脸认同地点头道:“当然啦,我修行起来速度不慢的。”
周围众人俱是沉默,你一个炼气三层好意思说自己修行不慢?连好心安慰他的方平都噎住了,他压根没想到,五灵根不五灵根的,在杜小爷心中,那压根不算事儿。方平倒是白费一番同情心了。
这报备流程到此也差不多结束,年轻修士惯例地交待道:“在执事堂可以领取弟子务,完成门派交给诸弟子的任务,可以兑换功绩点和各种灵物,既入横霄剑派,当砥砺前行,不可懈怠!”
杜子腾应下后正准备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嚷。
“常师兄,真是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师弟我真是嫉妒都嫉妒不来的大好事啊!”一个听起来带着几分耳熟的声音响起,杜子腾微微凝神,咦,这不是刚刚在飞毫院所遇那什么姓林的同院弟子吗?
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几分得意道:“哈哈,多谢师弟!放心吧,你我毕竟曾经同院一场,跟了葛公子以后我也必不会忘了你的!”随即,这声音又谄媚道:“还是多亏了公子高义,如若不然,事情怕也没这么顺利。”
刚刚在飞毫院还骄傲不可一世的林丛此时却仿佛急于向主人表忠诚的小狗一般,声音透着一股子黏腻:“当然当然,谁人不知这外门里就没有葛公子办不成的事。”
前一个陌生男声似乎有些小心又有些不耐道:“好了,公子忙着呢,”那声音立刻又转了一百八十度:“您请,里面请。”
随即,这前拥后簇的一伙人才算是进了执事堂的大门,这葛公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这执事堂里甚至几位执事弟子都立即停了手中事情,前去相迎,甚至本来正在处理事情的弟子都默认了这一处理方式,站在原地围观起来。
杜子腾只见人群中簇拥的那位细长眉目衣饰华贵,一脸倨傲不耐,显然就是那什么葛公子了。他旁边一个哈着腰的矮小男子陪着小心,再后面一个在周遭打转却怎么也凑不上去的正是林丛,让杜子腾忍不住觉得好笑。
那葛公子一指自己身旁点头哈腰的矮小男子道:“喏,把小常换到我丹嘉院当我的侍从吧。”
其中一个执事陪笑道:“多大点事,还要您亲自走一趟,打个招呼就行,那飞毫院还敢不放人?”
杜子腾只觉得心下纳罕,那姓林的所谓“天大的喜事”难道就是给这葛公子当侍从?听口气,那“小常”原也是飞毫院弟子——难道这飞毫院竟可怕到当弟子还不如给别人当奴仆了?!
葛公子“哼”了一声,向身后一直插不上话的林丛问道:“你们飞毫院新来的那炼气三层的废物呢?你不是说他们到这儿来了吗?”
林丛连连道:“依那方大傻的习性,他们定是来这儿了,”他目光急急四下逡巡,随即兴奋一指人群中的杜子腾,高兴地叫道:“在那儿呢!”
葛公子皱着眉毛,林丛见状立即分开人群将葛公子引过去,朝杜子腾斥道:“还不见过葛公子!”
杜子腾尚未答话,葛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杜子腾道:“你就是那个炼气三层闯过天堑的小子?”
然后就在此时,另一道浑厚嗓音同时急切奔近问道:“你就是那个被萧大师兄救下的小子?”
葛麟只是受人所托前来教训这新来的废物,此时一听这话吃惊道:“什么,这小子是萧大师兄救下的?!”
那浑厚嗓音的主人也十分惊讶:“什么,这小子居然才炼气三层就闯过天堑?!”
杜子腾:……
要不他往边上让让,二位继续表演双簧?
这后来人似乎身份亦不简单,人群竟自动给他分开一条道,不时有人问候:“崔师兄!”“……您历练归来啦?是来执事堂复命的罢?当真可喜可贺!”
来人浓眉大眼眉宇间正气凛冽,却一身破烂蓝袍风尘仆仆,显是奔波才归,来不及更换。
葛麟只翻了个白眼:“蛮驴。”
崔绝尘朝诸人点头招呼之后,却是回以葛麟一声冷笑:“蠡虫。”
崔绝尘随即一步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杜子腾:“炼气三层,你是怎么通过仙凡堑的?若真是凭一己之力,只怕也是有特异之处,也难怪萧大师兄对你另眼相看,亲自相救,我倒想要亲自讨教一二。”
葛麟却仿佛被踩到脚一般跳将起来:“你个蛮驴不知道前因后果就不要胡乱攀扯大师兄!以大师兄真传首席之尊,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么个投机取巧、修为低微之辈!”
崔绝尘一脸疑惑:“可我分明在那仙缘镇上听说,这小子是大师兄亲自所救、深得大师兄信赖,我这才急忙赶回来一见,原以为他是经大师兄提携才到峰上的,可这小子闯得过仙凡堑的话,应当实力不俗才是啊。”
葛麟本就对杜子腾不爽,一听他牵涉大师兄就更是冷嘲道:“这小子不过运道好,仗着几张符箓飞越而过,哪有什么实力,你可别抬举了他!再说,这小子凭什么跟大师兄相提并论,你可别胡言乱语,没的污了大师兄的名声。至于那什么相救,哼,以大师兄的为人,见人身陷险境的必不会袖手旁观,什么另眼相看,大师兄帮过的人在这云横峰上还少么?”
崔绝尘失望地道:“符箓?原来不过依仗外道,还以为能遇上个大师兄赏识的好对手,原来也是个绣花枕头。”
然后他一脸遗憾地摇头转身离去。
杜子腾:很好,小爷真的记住你了,萧辰,我x你大爷!
杜小爷抱臂冷眼旁观,他潜意识中的本能告诉他:脑残粉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因此杜小爷明智地保持着沉默,只默默把账算到了那位萧真传的头上。
……偶像果然是要为脑残粉买单的。
那常见铭则狗腿地谄媚道:“葛师兄果然见微知著,所言不差,若这小子真有什么实力,怎么还会被扔到这飞毫院来。以大师兄之尊,怎可能屈驾结交一个下三院的弟子,这可是天大的污蔑。”
葛麟顿时不胜欣喜地道:“小常你说得有理,果然有进境!”
那林丛一听此言心下却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话来捧一捧葛公子!
常见铭点头哈腰道:“都是葛师兄□□有功,不然以我这愚木脑袋,不知要到何时才开窍呢。”
葛麟哈哈大笑,随即又看着杜子腾一脸苦恼:“但世间像我这等能洞察真相之人实在万里无一,要是再来个像那蛮驴一般误以为这小子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的人可怎么办,我总不能一个一个去□□罢……”
常见铭眼珠一转,当即道:“那崔绝尘也是见了这小子才想起此事,若是不让这小子露面,过个三年五载的,待天堑一事平息,谁还能想得起他来呢?攀扯大师兄就更不能够了。”
葛麟登时龙颜大悦:“不错!唔,既然这小子是飞毫院的,有了!”
林丛却是在一边幸灾乐祸,这新来的小子也真是不长眼睛,和谁攀上不好,非得去攀那高不可攀的大师兄,这下子可是撞到铁板上了吧?这葛公子来历不小,若是他铁了心同谁过不去,除开刚刚那崔绝尘一身修为过硬得奈何不得之外,这外门还没人能扛下来。
本来刚刚听说这小子和大师兄有关系时,他还惊羡不已,生怕不小心得罪这小子,但现在么,嘿嘿,大师兄是那么好攀的?现在只看这小子怎么个惨法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