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是断袖,心悦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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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你是断袖,心悦于孤

    时光如梭,眨眼间,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日下朝后,苏墨钰正往兵部的方向走,竟迎面遇见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这俩人她虽不太熟,但知道他们都是容蓟的人。

    自己之所以能平安从刑部大牢出来,也是多亏了他们的帮助吧。

    有些事情,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她快走了几步,抱拳迎向二人:“周尚书,邱大人,两位这是要去哪啊?”

    两人也笑眯眯向她打招呼:“太子殿下传唤,这不正打算去东宫么。”

    东宫。

    果然,那个人,始终都闲不下来。

    接下来,他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苏大人的伤势如何了?”问话的,是刑部尚书。

    她连忙道:“已经痊愈了,多谢两位大人的关心。”

    大理寺卿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苏大人客气了,都是同僚,彼此关心是应该的。”

    苏墨钰见周围没人,这才小声道了句:“两位大人的恩情,苏某毕生难忘。”

    两人互看一眼,假装不明白:“苏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于你能有什么恩情?”

    苏墨钰知道,这俩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他们不愿揭开那件事,那她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下官才疏学浅,对于朝堂上的很多事都不太了解,以后还有需要请教二位大人的地方,故而先行道个谢。”

    “哈哈,苏大人可真是有趣呢。”大理寺卿一边捋胡子,一边打哈哈。

    刑部尚书也跟着闲扯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大人这么诙谐风趣,以后再喝酒,一定要叫上苏大人才是。”

    “对对对,一定要叫上。”大理寺卿附和道。

    “这不马上就该春猎了,届时本官一定要找苏大人畅饮几杯。”

    “春猎?”她眨眼,一脸迷茫。

    “是啊,苏大人这几日可准备妥当了?”

    她继续眨眼:“两位是不是搞错了,下官刚向其他同僚打听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皇上好似并没有提及春猎的事情。”

    “欸,这种事情,哪里需要提及?”周尚书摆摆手:“春猎已经是咱们大晋的老传统了,每当清明过后,便是春猎的日子,几百年的传承了,哪里还需要在朝堂上提及。”

    “哦,是我糊涂了。”苏墨钰笑笑道,也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哟,光顾着跟苏大人闲聊了,差点忘了大事,苏大人,我和邱大人就先走了,太子那边还等着呢。”

    她拱拱手,“两位慢走。”

    目送两位大人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尽头,苏墨钰这才仰头望着天,沉沉叹出口气。

    春猎。

    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她不愿去怀疑容蓟,更不愿用那种近乎于龌龊的心思去想他,但经过这么多的事,她实在无法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更何况,这几日他的确在谋划着什么,连和自己见面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

    她看着脚下,狠狠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

    犯贱!

    叫你犯贱!

    那家伙成天黏在自己身边时觉得他烦人,好几天见不到人影,却又开始埋怨。

    不,她才不是因为他不主动来见自己才生气的,她是因为他有事瞒着自己才感到失望。

    咚的一声,石子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看着滚落到花坛边的石子,她又长长吐出口气,随即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自己不也有事在瞒着他吗?又凭什么要求他事事都该向自己汇报,刚才那种感觉来得太荒谬、太可笑,认真地想一想,也就想通了,不再生气,不再气恼。

    ……

    上回去东郡没有带上竹青,这一次,他说什么都要跟着苏墨钰,死也不肯留在府里。

    想着自己路上也需要人帮忙打点,于是就答应了竹青。

    “少爷,山间寒凉,要多带点棉衣。”

    “少爷,药材什么的也带些吧,万一受了寒可就糟了。”

    “少爷,书册要带吗?路上可以用来消遣。”

    “少爷,把棋盘也带上吧,没事做的时候可以下棋。”

    “少爷,小的让厨房给您准备点吃食吧,要走一天一/夜的路,可不能饿着肚子。”

    “少爷……”

    苏墨钰终于忍无可忍,“竹青,我们是去春猎,不是搬家,看你这架势,是要把整座太师府都搬过去。”

    竹青嘟囔,“小的还不是担心您嘛。”

    “行了行了,咱是跟皇上一起去,还能冷着饿着不成?都别带了,只拿几件换洗衣裳即可。”

    听她这么说,竹青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按她说的去做了。

    苏墨钰想了想,决定还得带上一件东西。

    趁人都不在,她爬进床底,从角落里掏出一个盒子,将盒中的匕首取出,塞到了腰间,接着用外衫遮住,照了下镜子。

    很好,完美。

    春猎之地,位于京都郊外的一座大山内。

    原本那是座荒无人烟的孤山,百年前被皇家发现后,开凿成了专门用于围猎的皇家猎场,每年清明前后,皇帝都会率文武百官及诸位皇子前去狩猎。

    这已经是大晋的一个传统,与春节类似,都是不得不过的节日。

    后宫的妃子和公主,若有得/宠/的,也可跟随一同前往,一些世家公子和小姐,只要得到皇帝的首肯,也有机会参加,再加伺候的宫人和小厮,故而每年去春猎的队伍,都十分浩荡。

    傍晚出发,翌日傍晚到达。

    夕阳下,皇家猎场的风景,实在是美不胜收。

    前世,苏墨钰很少有机会出去旅游,她最喜欢壮丽的自然风景,高山大河,就是没那个机会去欣赏。

    如今,眼前的一景一物,比图片上精修过的风景都要漂亮,一下马车,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她就直奔崖边看日落去了。

    云朵包裹着金灿灿的明日,世界从绚丽化为平淡,由七彩归于宁和,漫天的云霞,如梦如幻。

    那些刚发出嫩芽的枝叶,在夕阳的余晖的渲染下,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粉色,为眼前绝美的风景,更添一分华丽,一分神秘。

    正看得入迷,肩上忽而被搭上了一件斗篷,她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沉冷俊逸,却被夕阳晕出一片暖意的脸庞。

    “很美,不是么?”他眯着眼,与她一同看向云海那头的明日。

    她点头:“是,很美。”

    “你喜欢看日落?以后孤陪你一起看。”

    她脸有些发热,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从心底漫上来。

    以后陪你一起……

    会吗?人的一生很长,同时也很短,那些执手一生的誓言,有多少在尘世的消磨下,最终化为虚无的流沙。

    她不敢奢望那些美好,因为越是美好的事物,被撕碎的时候,就越是惨烈。

    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她站在这里,感受天地间最波澜壮阔的一刻,而这一刻,身边有他。

    “殿下,之前……”她踟蹰着,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就算是最难以面对的,她也不在乎,但这样美好的一刻,她实在不想破坏。

    他平静接口:“孤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微微侧首,盯着她在夕阳余晖照耀下,越发柔软的侧颜:“去年的春猎,孤的确有过想要杀你的念头,你是苏家嫡子,威胁最大。”

    这么直白,这么干脆,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然后呢?”依旧看着远方的云海,日落虽然好看,但时间很短,金灿灿的日头已经有一半埋进了地平线。

    “孤觉得,不管怎样,总该给你一个选择和改正的机会,你也答应孤了。”

    原来这就是第一次见他时,他问的那些古里古怪问题的原因。

    “当时……的确有人追杀我。”这是从贤王口中听来的。

    他蹙了蹙眉:“没错,但追杀你的人不是孤。”

    心头一动,一切都如释重负了。

    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这种相信就是这么毫无理由,完全是一种感觉,比眼见还要为实。

    “那……”她记忆力一向不错,记得他那日还问了一句没有下文的问题,“你让我忘了……忘了的那件事……”

    他猛地转过头来,眸光轻闪,似笑非笑:“钰儿,孤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主动提起这件事?

    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你与孤皆生死一线,眼看无法活着回京,你便……”他脚下微动,朝她靠近。

    “我便什么?”实在受不了他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就算是砍头,一刀两断也比慢慢磨要好。

    他笑得越发暧/昧:“你说你是断袖,心悦于孤。”

    什么?她差点跳起来!

    这真是原主说的话吗?

    不过,容蓟话语里的另一个意思更让她介意:“什么叫做皆生死一线?”

    他脸上的笑意窒了窒,搞错了吧?你该注意的,似乎不是这件事。

    耐着性子解释,“那天正好有两批人,一批要杀你,一批要杀孤,仅此而已。”

    “为什么要杀你?”

    “孤哪里知道。”

    “不信!敢对你下手的人,岂能活到今日?”

    他身子一歪,干脆靠在她肩上:“钰儿,你真聪明吗,怎么办?你这个样子,会让孤越来越喜欢你的。”

    她手忙脚乱地去推他:“别别别,让人瞧见就糟了。”

    “那有什么关系?若真的瞧见,孤大不了承认自己是断袖。”

    呃……

    某人石化。

    他闭上眼,唇角带着些微的小得意:“钰儿,孤很高兴,你一直都相信孤。”

    听到这样的话,她眼神一黯,心头漫上一丝哀伤:“殿下救过微臣两次,微臣自然相信你。”

    “钰儿。”

    “嗯?”

    “明天,我们再一起来看日落吧。”

    深深吸口气,她轻轻颔首:“好。”

    回营地的途中,她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紫色的花海,愣了一下。

    “怎么了?”走在她身旁的容蓟问道。

    她没有回答,径自走向那片花海,弯下/身:“这是蓟花。”

    “蓟花?”他似乎没听过。

    摘下一朵,开的如火如荼的花蕊,美得惊心动魄:“嗯,蓟花。蓟,容蓟的蓟。”

    他猛地一震,似乎很是惊讶,看着她手中的花朵,娇艳的紫色,看似柔弱,实则顽强。

    她轻然一笑,举起手里的花枝,递到他眼前,“知道蓟花的寓意么?”

    他默默接过,摇了摇头:“不知。”

    她浅浅而笑,一字一字,缓声道,“谨慎,严谨,稳重,以及……默默的爱。”

    闻言,他神色怔忡。

    “或许,这就是林昭仪为你取名为蓟的用意。”她又弯下/身,摘下一朵蓟花,别在自己的衣襟上:“昨天是清明,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机会去看自己的母妃,这个,就当送给她的礼物。”

    他握紧了手中的花束,闭上眼,低低唤了一声:“母妃……”

    她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他:“时间不早了,我先回自己的营帐了。”

    “钰儿。”他一把拉住她,暗夜下的眸光,竟亮得刺目:“谢谢你。”

    “你和我之间,说什么谢啊!”跟阎烈洲相处时间长了,竟情不自禁学着他的模样,伸手在容蓟肩上捶了一下,完全一副军痞模样。

    容蓟脸色又黑了。

    “苏墨钰。”

    “嗯?怎么了?”

    “别喜欢上他!”他靠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了句。

    “什么?”

    他推开她,转过身,竟先一步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苏墨钰。

    咕噜噜,饿了一天的肚子开始抗议。

    实际上竹青的担忧并非多余,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她真是什么都没吃,虽然是跟着皇帝混的,但人家是大哥,是老大,吃得再好也轮不到她这个小弟的份。

    为了能尽快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苏墨钰也顾不得思考容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撒腿就往自己的营帐跑。

    “竹青,赶紧着,有什么好吃的,统统拿过来,少爷我要饿死了!”人还未走到营帐,声音就先飘了过去。

    谁知帐篷里半天没动静,她又喊了句:“竹青,干嘛呢,赶紧赶紧,再不快点,晚饭都要被抢完了!”一边说一边去撩帐篷的门帘。

    “苏公子。”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一同朝她扑来:“我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快来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真的是长乐!

    天呐,她怎么也一起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