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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在付气球的钱的时候,您女儿就拿着气球就跑远了。之后您就再也没有找到她,是不是?”
“……是的。”年轻的爸爸肯定。
“您确定没有记错,是在买气球后就找不到您女儿了吗?”万睿步步紧逼,咬重了买气球几个字。
“这……”年轻的爸爸开始迟疑,目光也开始闪烁不定。
这一犹豫,让年轻的妈妈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尤其是夏神威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司先生,如果你有所隐瞒的话,将对找到您的女儿非常不利。”
“我……”
“少朗,你隐瞒了什么?都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说出来了,你想急死我吗?万一女儿被撕票了怎么办?”年轻的妈妈激动地说。
“好吧,我说我说。但是阿洁,你先不要激动。我不说其实是不想你知道了生气。其实我今天带莉莉出来后不久,就,就遇到了舒兰。”
“什么?!!那个小贱人,她来找你做什么?你不是跟我说跟她没有来往了吗?你居然骗我!!你——”年轻的妈妈如同疯了一样撕打着年轻的爸爸,过了几秒钟,她才似乎想到什么,“不对,是不是就是这个小贱人绑架了莉莉!一定是她,不然你怎么就从一开始就不肯说。你现在还在维护这个小贱人是不是?你连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司少朗,我跟你说,要是莉莉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阿洁,你冷静点,事情不是这样的!”年轻的爸爸努力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定是这样,你把女儿还给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是怎么甜言蜜语哄我开心把哄到手,说一定会对我一心一意。结果还是跟魏淑兰这个贱人搞三搞四,现在居然和她一起绑架了我的女儿!我告诉你,司少朗,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要不是我,要是我让我爸爸给了你一个总经理的位置,你以为你一个刚刚毕业的医科穷学生能够像现在这样风光得意?少做梦了!”
“等等——”最后还是万睿无奈地叫停了这位年轻的妈妈翻旧账,“夫人,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这位魏淑兰的女子绑架了您的女儿。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先找到女儿吗?感情纠葛应该在这之后再处理吧!”
事情总算回到正题。
“我在听了司先生的描述后,模拟了莉莉小朋友的行动路线,在她所有可能的活动范围内询问了所有可能看到这的地方的固定摊贩和店铺店员……终于在一家咖啡馆的门童口中得到消息:他曾经看见一个很像莉莉的小女孩和一个像是她父亲的年轻男子进了他们咖啡馆。他注意到这个年轻男子是因为他的并没有像其他父亲一样一直和女儿一起,而是在给女儿单独点了一些甜点后就找了个借口离位,坐到了不远处一个角落的座位处。那个座位上有一位年轻的小姐——想必这位小姐就是司先生所说的一出门就遇到的魏淑兰。”万睿向司少朗投去目光,似乎是向他确认。
司少朗在妻子眼神威压下不得不点点头:“其实我当时只是想跟舒兰把话说清楚。我一定有对我很好的妻子,又有了可爱的女儿,想安安心心过日子,不想和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阿洁,如果话不说清楚,她如果还对我有所幻想,反而牵牵扯扯没完没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了,一开始也是她先缠着我的。只怪我当时太优柔寡断,不想让一个女孩子难堪,拒绝的不够明白,反而让她误解了我对她有情义。阿洁,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有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哼——你明白就好!”
万睿对这对总是偏离正题夫妇简直是无语,侧过头暗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头来继续道:“这位司先生这次总算没撒谎。侍者说他注意到这位父亲和那个年轻的小姐交谈了一会,就重新回到了小女孩的座位上,自己也点了些东西。然后那位年轻的小姐就很快结账离开了咖啡馆。大概三十分钟后,门童看着这对父女离开了咖啡馆。之后我再询问周围的人,就再没有人发现这对父女的踪迹了……直到三个小时前,司少朗先生,现在您能告诉我,您和您女儿,到底是怎么失去联系的?”
司少朗点点头:“我从咖啡馆出来后,莉莉就说要去玩海盗船。我就带着她去买票,结果在排队的时候,莉莉手上的气球不小心就飞了。好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有棵装饰树,正好缠在上面了。莉莉吵着要气球,我看排队的人又很多,于是就跟莉莉商量,让她站在队伍里不动,我去给她抓气球。装饰树的位置并不是很远,但中间人来人往很多,我中间回头看了她好几次,但是不能始终看到她。等我拿到气球的时候正想向莉莉挥手示意她爸爸拿到气球了,结果就发现她已经不在队伍里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莉莉是一时心血来潮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因为她经常这么做,但是我、我在附近怎么都找不着她了。”
年轻的妈妈立刻道:“会不会是莉莉一直在等你找她,结果你却没有发现她,然后……等她出来后却发现找不到你了。接着,接着就被坏人发现了,给绑架了。莉莉是知道家里电话的,一定是绑匪逼她说出来的!我可怜的莉莉,她现在一定很害怕,一定很想要爸爸妈妈!我们却不在她身边。”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电话亭的铃声又响起来了。
年轻的爸爸赶忙扑过去接:“喂,喂……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谢谢谢谢谢谢……”他语无伦次地说,然后对着年轻的妈妈欣喜道:“莉莉在温蒂旅馆。附近哪家旅馆叫温蒂旅馆的?”
年轻的妈妈欣喜地几乎瘫软下来。
莉莉果然在游乐园附近的温蒂旅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被找到了,不过似乎被喂了安眠药,被找到的时候正在睡觉。夏神威警长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大概是为了确认小女孩确实被找到了,不过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简墨猜想他肯定被那位嘴巴不饶人的妈妈奚落过顿——虽然女儿是没事了,但是毕竟是付出了那么大一笔赎金,全家人又都受了惊吓。
从楼梯下下来的夏警长正好看见万睿正在向旅馆登记处问东问西,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大概是因为绑架案牵扯到自家旅馆,害怕自己受到牵累,因此登记处的小姑娘显得特别配合。过了好一会,万睿才结束了他的询问,回头向简墨比了比手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夏神威在门厅站定:“你有什么发现?”
万睿气定神闲地双手插在裤兜:“当然,不过不能随便告诉你。”
夏神威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这种无赖的态度十分反感,但还是说:“该是你的荣誉值少不了的。”
万睿打了个响指:“你说了这句话我才放心。”接着在夏神威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
夏神威眼中精光连闪:“我都会去查的。”
万睿挥了挥手,打了个呵欠:“别忘记了我的荣誉点。”
第二天早餐时,万睿对简墨兴致勃勃地讲述了自己对整个案件的分析。
第一个疑点,为什么绑匪要多此一举地把绑架的下一步联系的电话定在游乐场。一般来说绑匪不是只需要让当妈妈听一听女儿的声音,再告诉缴付赎金的方式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都闹到游乐场不可?
“除非当妈妈并没有在接到绑匪电话中听到女儿的声音,所以不得不直接追来游乐场来确认。”万睿伸出一根手指,“一般来说如果绑匪绑架了人又不肯让被勒索赎金的人听到肉票的声音,除非是肉票已经死了或者是处于昏迷,受伤等不能说话的情况。”
第二个疑点,旅馆的前台登记处告诉我,来开房的是一个带着帽子并用大围巾围住自己的年轻女人,过了不久,有一个身材高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子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进来了。他似乎对箱子很宝贝,箱子看起来很重,但是他不允许门童帮忙。男子不久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是空着手走的。后来开房的女子也走了,走的时候是单手提那个大行李箱,之后就再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
“从头到尾,没有人看见莉莉是怎么进入那个房间的。所以几乎可以肯定莉莉是被那个男子用大行李箱装着带进去的,所以箱子很重,需要他双手提。不过女子离开的时候行李箱应该是空的,一个娇弱的年轻女子不可能单手提的动一个五六十斤重的小女孩。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绑匪是有预谋有准备而非临时起意。”万睿一手叉这炒粉一边说,“我奇怪的是,为什么绑匪绑了莉莉不是马上找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藏人。而是就在游乐场附近找个旅馆,这不符合犯罪心理——除非他有什么理由非不能离开游乐场。”
“以上两点暗示着这么一个可能:这绑匪就是游乐场里的一个员工,他经常看到司少朗带女儿来游乐场来玩,然后有预谋的策划这一场绑架案。把联络地点定在游乐场既方便他观察莉莉一家的反应,又可以借游乐场这个人来人往且又熟悉的欢饮来掩饰自己的行迹。但是这个推测有一点就说不通了,昨天到了最后整个游乐场走得只剩下守夜,绑匪还是打电话过来通知交赎金,之后还再度电话过来通知放人。”
“这就有些蹊跷了,守夜人是不可能经常看到白天才来游乐场的游客的。因此,我开始和有了和那位当妈妈一样荒唐的怀疑,或许就是那位魏舒兰联手司少朗绑架了莉莉。”
“司少朗绑架自己的女儿?”简墨抬了抬眉毛。
“如果说这件事情是司少朗自编自演的一出戏,那前面的疑点就可以解释了。因为他必须一人分饰两角,这边把女儿弄晕,那边就给家里打电话勒索,这边装到处找女儿的好爸爸,那边拿了赎金就魏舒兰甩掉巡捕们。最后让魏淑兰假装绑匪再电话过来——你有没有注意到,除了第一通电话是莉莉妈妈接的外,其他的电话都是司少朗接的,所以他完全有这种机会。”
“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绑架自己的孩子,还是伙同自己的情人。难道只是为了从家里诈一笔钱出来?”简墨皱着眉头。
“哼,你没有瞧见那当莉莉妈对他是什么态度吗?有钱的老婆不是那么好娶的。我昨天还挺咖啡馆的门童说了一个细节,当爸爸和女儿离开的时候,是背着女儿离开的。门童当时直觉就是女儿睡着了。但是换个角度看,这完全可能是司少朗自己给女儿下了的安眠药。这样就避免了莉莉发现他爸坐下的龌龊事,也解释了为什么莉莉妈没有从绑匪那里听到女儿说话的原因。”
“但是司少朗的描述中,还有去到海盗船排队和气球不见了的一段记忆,莉莉一醒不就被戳穿了?”简墨疑惑问。
“这确实是个漏洞,但是司少朗肯定会用受到了惊吓所以记糊涂了,又或者是安眠药使用后遗症之类来蒙混过关,毕竟一个小女孩在不清醒情况下的供词说服力是不大的。”万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望向门口,嘴角露出一个笑容,“看吧,一会你就知道我的推理到底对不对了?”
简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夏神威警长正向这边走来。
“魏舒兰自杀?”万睿惊了一下。
“在她的公寓发现了遗书,但是人不在。我们找到了绑匪开的那辆车,结果在车里发现了已经昏迷的魏舒兰,初步判断是服食了毒药所致,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夏神威说完了这番话,目光在对面的简墨脸上不经意地扫了一下,然后落定到万睿身上,“我马上还要去医院看着,魏舒兰一醒就准备录口供。”
简墨发现万睿只是开始略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从容,显然事情大体上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果然万睿道:“那你可要保护好这位魏小姐了。我原以为只是为钱,现在看来这位魏小姐多半不是自愿的……一石三鸟,这姓司的倒真够狠。”
夏神威倒是没有发出什么感叹,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多少变化,或许是因为类似的事情见多了,当下只是平静地起身告辞,连万睿为他点的咖啡都没有喝完。只是临走的时候他又向简墨看了一眼,眼神带上些许深意地提醒:“简先生这段时间倒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刺玫城最近怕是有些不安宁。”
万睿显然察觉到这句话的古怪,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简墨第一次来刺玫城,你倒是对他关照的很……是不是发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能够让夏神威注意到自己的,也只有这段时间简墨一直搜寻刺玫城“记忆”的记录者的事情,简墨想。但是夏神威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自己的搜寻行动使记录者不悦了,还是别的原因。实际上昨天和“独游”的人牵上线后他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搜索记录者,毕竟自己本来的目的就是找到简东,前者只是一种手段和途径而已。
简要的反应却是比简墨更快,毕竟作为纸人部落的创建者和目前的直接领导者,他更清楚纸人目前的局面。虽然部落的高层都清楚纸人部落建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少爷行事方便,但在其他纸人组织眼中,部落却也算得上一方豪强势力,在这个彼此吞并和割据一方天天上演的时期下,是有实力逐鹿群雄的。虽然少爷此行的目的单纯是为了见养父简东,可“独游”的人却不一定会这么认为:纸人部落到堕城来,是否表示也有心在其中分一杯羹?
“独游”对他们的到来感到紧张不稀奇,简要此刻更在意的是堕城的局面:堕城的主人建立这处游乐场自然是为了求财,但是三十多年下来,堕城本身若不是不起点变化那才叫奇怪。普通居民不提,堕城的这一批记录者在三十多年来亲眼目睹自己的同族这样被随意写造、被随意毁灭、被随意再造……循环往复。物伤其类,这批记录者心里难道不会多少有些想法?往日可能迫于生存的威胁不敢有所举动,但如今有人主动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简要是绝对不信他们会无动于衷的。而这个时候,如果到达堕城的不止一方势力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有了选择的权利。既然有选择,选择更适合更有利于自己的一方才符合他们最大利益。在做出选择之前,记录者们自然是不希望各方势力都能够相安无事,而不是只能被迫接受最后的胜者。
想到这里,简要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简墨一眼,一场单纯的父子见面被迫抹上了别的味道,少爷这次出来只怕未必能够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