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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罗小乔兴奋,张晶倒依旧一副无所谓神情,只淡淡说了句:“别高兴太早,也许只是猴子之类东西。”
“猴子个头有那么大么?”罗小乔反驳。
“这里两边都是山,难保不出猿类,猿个头就能有那么大。”
罗小乔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跟你说总是没意思,要你承认世上有鬼真比登天还难。”
张晶笑笑,目光扫到窗上和墙上剩下那些纸符,便望向我,问:“这么多符,你们贴么?”
我点点头。
她再次笑了笑,“有意思,原来所谓无神论者,偏偏是信鬼这样东西,连出门都带着这种玩意。”
虽然话音里没有谢驴子他们那种明显嘲弄感觉,但我不喜欢她看我那种眼神,就像她刚才看着林绢时那样子一样,某种若有所思,好像我是她某个研究对象。所以没再同她说些什么,见林绢情绪似乎稳定了些,就坐到床边,问她:“你刚才看到那人什么样,还记得么?”
这话令她肩膀再次抖了抖,几乎把送到嘴边香烟也给抖落到被子上。然后费了点劲把烟给点燃了,她低头用力吸了两口,才瞥了我一眼皱眉道:“我都吓死了,怎么记得住那人脸长什么样。反正就知道是个女人,好像有点年纪吧,瘦瘦,脸还有点长……”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又道:“我好像记得她睡我边上时,靠她那一头一股股冷风,我还以为是窗子没关牢。但现,你看,我一点风也感觉不到,所以你说怪不怪,这到底是不是我幻觉?”
后这句话,显然是有心说给张晶听,因为她向张晶方向倾了倾身子,并且望向她。
张晶没有回答,也似乎并没有听见林绢话,从之前和我说完话后她头就一直低垂着,好像想着什么。倒是罗小乔,听完林绢话后转过身,搓了搓手臂突兀道:“有点年纪,瘦瘦,脸还有点长,听上去倒是跟王寡妇有点像啊。是吗宝珠?”
我没作声,但心下倒也认同她说法,因为王寡妇确比较瘦,脸也有点长。
但如果真是她,这不就意味着当真有魂魄来过这间屋,并且还是我窗户上贴着符情形下,而我和那些符竟都完全没有感觉到她存。
亦或者……之前大门口那团火,难道就是她进来时所发生……
想到这里,我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
虽然王寡妇生前待我很好,我也挺喜欢她,但我绝对不想要这样情形下同她见面,何况这会儿我甚至感觉不到她究竟什么地方,无论刚才客堂里,还是这件屋子里,我都没有见到过任何有魂魄存迹象,而偏是这种完全无法确定状况,却是比真见了她魂魄站这里加令人感到可怕一种感觉。
所以当罗小乔走到我身边问我话时候,我一度完全没听见她说什么,直到她弯腰靠近了我一点,我肩膀上轻轻推了把,我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意识到她跟张晶都朝我脚下某处看着,并再次问我道:
“宝珠,这是你踩么?”
我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指是什么。
就离我脚不远地方,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片水泥地上有一些白色粉末。它们淡淡,好像人脚印似样子,沿着床边到门口一直线,估摸着大约有五六对。可惜被刚才我们走来走去时给弄糊了,有些看起来明显一些,有些则糊得几乎完全看不出形状,只依稀可辨脚印是光足,并只有前掌部分,仿佛一路踮着脚前行,直至张晶脚下处,其中一对脚印却很突兀地反了个方向。
好像到了这里后又离开了,但只此一对,因而显得有些孤零零地反转其它脚印边上,脚掌宽阔部分朝着窗口方向,似乎自这一步后便凭空消失。
张晶低头用自己脚它们边上比划着大小。
我想起刚才跟我说完话后,张晶就一直这样低着头。原本以为她想什么事,却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注意到这些脚印了么?当即朝她看了眼,我一边摇摇头道:“你看这脚印都能看得出脚趾,这么冷地方,我怎么会光脚地上走。”
“说得倒也是,”罗小乔咕哝道。低头又仔细看了两眼,正打算再继续说些什么,没料想林绢趴床边也正全神贯注望着床下脚印时,嘴里烟头上烧得火烫烟灰突然径直掉了下去,刚巧落那脚印淡淡白粉上,只听嘶啦一声响,便见一团火光骤地亮起,像条急速窜出蟒蛇般一口朝着张晶小腿上狠狠咬了过去!
张晶裤子立刻就被烧着了。
本是羊毛质地料子,被脚下直窜而起火一点就着,瞬间焦臭伴着股浓重蛋白质烧糊味,一时竟令守她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生我们都给吓傻了。
直至听见她扭曲了脸尖叫呼痛,才一下回过神,我赶紧抽起被子猛地朝她腿上拍过去,又被罗小乔迅速倒下一瓶矿泉水,这才将她腿上火焰给扑灭。但由此引起伤势已是不小,用水将边上烧破裤子淋开后,可看出她小腿上已被烫出很大一片水泡,所幸裤子厚,她腿又细,所以没造成大伤害,不然这荒山野岭,我们根本不可能带着她去医院治疗。
“该死,这不是老谢他们带来磷粉么,我还当是石灰……”一切平静下来后,罗小乔看着地上剩余那些脚印心有余悸地咕哝了一句。
我也意识到了这点,但没能说什么,只随口道:“赶紧清理了吧,这东西燃点太低,万一再烧起来怕有麻烦。”
“那也得等他们回来拍好了再说。”罗小乔想也不想便否决了我。
于是我也没再跟她继续争,只怔怔看着地上那团被烧焦痕迹,脑子里再度乱成了一团。
我试图理清楚眼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论这沾了白磷粉脚印是属于谁,它一定是从客厅方向过来,并且踩倒了那些曾被汪进贤谢驴子他们铺地上磷粉。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之前始终没能见到这个‘人’,也没见到被它踩出脚印。
直到现才发现这些脚印残余物,虽然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楚基本形状,但起码可以看出,它们跟我以前见过那些鬼脚印很像,同样都只可见到半足,而且脚趾并得很拢。
有人说鬼没有脚后跟,所以走路总踮着脚。但那其实是个误区,只因为魂魄很轻,令它们处游荡状态,偏又习惯了做人时走姿,因而就成了这种姿势。而脚趾之所以并得很拢,那是因为它们保持着死后僵硬状态,所以若深夜荒僻地方不巧见着有人踮足前行,那么就该注意回避了。
基于以上,我想这屋子里恐怕真有那种东西蛰伏着。或许用某种方式躲避着我,因而我无法见到它们踪迹,当然也可能情况为糟糕,那就是——它们凶险到了已经能避开我这双阴阳眼。
我当然不希望是后者。
记得狐狸说过,鬼凶为厉,再凶为煞。普通鬼很弱,若是一般人时运差些身体差些,那么不需要具备阴阳眼,那些人也能见到那些东西。但若是比煞还凶险,则即便像我这样生有一双阴阳眼,也恐怕无法将它轻易窥见。
这么些年来,我见过形形□鬼,有很寻常,也有极凶险。
但凡只要它们出现我面前,我都可以看见。
所以,我完全无法想象那种能比煞还凶险鬼究竟会是凶险到什么样一种地步。
而那种东西出现又究竟带着什么样目?
大凡亡魂,只有对生前世界存着无比执念时候,它们才会放弃进入往生,并不停地一个只有它们所能感知世界里游荡,或者干脆被束缚自己所执念不忘那个地方,经年不得离开。因而我想知道它们真是被汪进贤他们‘请’来,还是根本就一直这地方没离开过。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至少怨气弱于执念。而如果是前者,那就危险得多,因为游荡得越久,执念就越深,并会转变成日益强烈怨气。那怨气长年累月地被如岩浆般压制着,一旦有一天被唤醒,则如火山爆发,完全不可收拾,比如当年那灭了整整一村人大奶奶,便是现实例子。
但无论前者亦或后者,能够不避讳‘引火烧身’东西,必然都是极其棘手。因而继续同它们处一室,那么无疑引火烧身便就是我们这些活人,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必须要设法说服他们马上离开这鬼地方才是,而张晶这一受伤,让我觉着或许是个难得契机。
想到这里,正打算试着先说服罗小乔,窗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我看到那些追着“鬼影”而去男人们正相互间低声说着什么,一路朝这屋子走了过来。
罗小乔见状赶紧蹦跳着迎了出去。
不出片刻他们都陆续进了屋,应是已听罗小乔说了刚才所发生事,所以谢驴子头一个到了这房里,手里还提着他们所备着医药箱。走到张晶跟前一看,不由皱了皱眉,随后蹲□熟练地开始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问我和林绢道:“这屋里有沾了白磷粉脚印?”
我没来得及吭声,罗小乔已一边将其余人拦门口处,一边指着地上模糊那些粉末印道:“就是这个,看,还算清楚吧,我都可以看出脚趾头。”
“确实啊……”见状小邵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立即蹲下仔细地用摄像机拍了起来,随后疑惑道:“只有前掌,难道是踮着脚走……”
“对啊,不是说鬼都是踮着脚走路么,因为它们没有脚后跟……”
“人也是可以踮着脚走路,”罗小乔那句话还没说完,被我出声打断。见她有些不满地转过头来要反驳,我立刻望向谢驴子,对他道:“张医生这伤看上去挺严重,不如我们马上送她去附近镇医院吧,万一恶化就不好了。”
我这话令谢驴子迟疑了下。看得出他有些为张晶伤担心,但又克制不住自己这村里寻鬼**,毕竟刚刚才见过疑似鬼东西出现,因而有些犹豫地抬头望了望门口众人,随后才对张晶道:“她说得倒也是,要不今晚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也许是立刻便感觉到了其他人望向她视线,张晶笑了笑,道:“已经用过了抗菌消炎药,就这么点小伤没啥大不了。说起来,你们刚才见到那东西了没?”
“没有。”见她这样说,谢驴子虽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仍是看得出他颇有些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随后他道:“那东西等我们追出去时就已经没影了,不过呢,倒也不是就完全没有任何收获,因为我们一路沿着外面那条路搜索时候,见到有一栋屋门敞开着,所以我们就进去看了。你猜我们那里头发现了什么?”
“什么?”
他想卖关子,但还是忍不住比划了个盒子形状,颇有些兴奋地对张晶道:“我们发现了好几口棺材。”
“棺材?”听他这一说,罗小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蹲到谢驴子身边望着他,急急问道:“是义庄么老谢?但没听说过这村里有义庄啊……”
“不是义庄,”谢驴子还没回答,汪进贤朝屋里走进了一步,道:“就是一栋普通房子,但客堂门敞开着,里面摆着很多棺材,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所。”
“而且那些棺材都是空。”何北北插嘴道。
张晶闻言眉头一皱:“你们还去开别人棺材了?”
“没事,”谢驴子见状笑笑:“反正都是些无主,而且都是空棺材,就不知道摆那里是为了干什么,网上也没见有人说起过,所以打算明天一早过去再仔细研究一下。”
“你们不会是想那种地方也招魂吧。”闻言林绢冷冷问了句。
“没这么打算,”汪进贤朝她看了一眼,笑笑:“其实仔细想想之前宝珠说话,倒也觉得没错,这种地方贸然招魂确冒失了些,所以到时候我们也就过去取一些镜头。”
“取完我们就可以走了么?”我问。
他沉吟了下,似乎很地同谢驴子互相望了一眼,随后对我道:“你是米婆后代,所以有个问题我想问问看你。”
“我姥姥不是米婆。”
“呵,我们不纠结这个。”
“那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我就想问问你,知道养尸地是怎么回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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