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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答案,又不能继续追问秦漪,我叹了口气,把自己已经快要溢出来的好奇心半强制性地压了下去。之后寻了个角落,安安生生地睡觉。小叔专心致志地开着拖拉机,并没注意我们这边。
晨曦的太阳打在我的脸上,迫使我睁开眼睛。稍稍揉了揉眼眶,一脸懵逼。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个快要完全荒废的小镇,漫天的黄沙铺天盖地,给它再添了层金黄。小叔有些尴尬地回头,心虚地笑了笑。“那个,我们好像迷路了。”
呵呵,其实不用他说,我大概也猜到了。
不然,我请他告诉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哪?还有我们要怎么回去?
他不是继承了我们乐家优秀且强大的基因吗?就不能稍稍靠谱些?
感觉到我们质询的目光,小叔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赶忙硬着头皮地反驳,先把自己已经没电、变成板砖的手里往车上一砸,当然考虑到是真金白银他没怎么用力,不过理直气壮地反驳说。
“走错了就走错了,你以为我想吗?手机手机没有电,身上又没有地图,你们当我人肉GPRS?找得到路才有鬼呢!”小叔理直气壮,翻身下了拖拉机车,“行了,都下来吧,我们买点吃的上路,顺带问问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便捷的交通工具能送我们回去。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打死我我都不过来!”
小叔说得没错,早知道陆府如此诡异恐怖,我……我宁可呆在宿舍睡大觉。而且,我并没有看到一直向往的揭画技艺,非常失望。
外面风大,村里凉飕飕的。为了抵御风沙,房子都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平房,平房修得错落有致,零星还种着些花花草草,镇子虽然冷清没什么人气,但别有一番韵味。
我低头观察别致且有个性的地板砖,没想和走在前面的秦漪撞了个正着,脑袋打在他的背上,疼得我赶忙揉了揉脑袋,不等秦漪开口,干脆破口大骂。“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还有你背是石头做得吗?怎么这么硬?”
我稍稍有些无理取闹,秦漪轻轻点头,不但不生气,反而眼眸含笑,照单全收。我骂他,他也不反驳,如同重力打在了海绵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又在抽什么风……”我小声嘀咕一句,没想过要他回答,只单纯吐槽下。
没想秦漪将身子半转过来,用探寻的目光,将我自上而下打量了圈,说了句奇怪又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谣谣,我们或许没走错。”
“怎么可能没错!”他纯粹胡说八道,如果没有走错,那我请秦漪认真严肃地告诉我,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猜到我会这么问,但笑不语,只抬起颀长秀美的手指,轻轻一指。
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刚好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几户人家,用石头搭建而成的墙壁上,竟然刻着一只只面目狰狞的小鬼,巴掌大小,如果不认真看,是看不到的……
把小鬼作为图腾画在墙上,本身就非常离奇,但不排除某些地方的确有这样的传统,相信小鬼会给他们带来好运。我们虽然觉得奇怪,但本着入乡随俗的一贯传统,也不该提出质询。
只,墙壁上的小鬼,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红木村的祠堂里,我见过满墙模样神态各异的飞天仙女,当它们褪掉伪善虚伪的外衣之后,就和眼前的小鬼一模一样。或者,我应该说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这会更准确些。
秦漪到山西,就是为飞天小鬼来的。现在又看到了,所以才会说我们没走错。
他就是奔这个来得!
可我不是,我看到飞天小鬼,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除掉拔腿想逃之外,我更想一刀了断自己算了。
“我说你们还不走,在后面说什么悄悄话?”覃清转过身子,用嫌弃的目光催促我们快走……秦漪得令,捉了我的手一路小跑往前。我则目光迟疑地,再看了墙上的小鬼眼。
我,我怕。
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只剩了些老人和小孩在家里。我们沿着村子走了一圈,小叔最后选了一模样和善,正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摇着蒲扇的老人。老人微眯着眼睛,躺在太师椅上,椅子轻柔地摇晃着,优哉游哉。
小叔带着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近,老人还在睡觉,但把躺在地上的大黄狗惊醒了,一下爬起来冲着我们狂吠!
老人被吵醒,皱眉用奇怪的目光,将我打量了圈。小叔赶忙解释,说我们迷路了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出去,想来问一下路.老人家慈眉善目,听我们说完连连说没事,还把我们往屋里请,倒了两杯茶。
“我们这里偏僻,估计要走到市里去,才能有火车送你们回去。不如你们先陪陪我这个老婆子,等我孙子回来,我让他开车送你们到市里,这样行不?”
小叔连忙道谢,只这太麻烦老人了,我们不好意思,还是问个方向就上路的好。
“不过老人家,我过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什么人,门上都栓了锁,大家是出门了吗?”覃清抬头,随口这么一问。“你的小孙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看完戏就回来。”老婆婆虽然年纪大,但逻辑和思路都非常清晰,“你们外地人不知道,今天是镇上一年一度的万塔节,我们专程从外面请了唱傩戏的队伍到村上表演。他们都去凑热闹了!我老婆子也想去,可惜腿脚不利索,走不动了,只能留在家里陪阿黄。”
大黄狗听到主人叫自己的名字,赶忙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兴奋极了,一个劲地往外吐舌头。
“傩戏?”秦漪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
“傩戏是鬼戏的一种,一般分成两类,一种是目连戏,一种是傩戏。就脸上画着夸张的脸谱,或者是木头做的面具,穿着奇怪说不上来是那个民族的衣服,在舞台上唱着跳着,鬼马乱舞,据说用这样的方式,人能与鬼神沟通交流,得到鬼神的力量,为人消灾祈寿。”
我学美术,需要到不同的地方各种采风,虽然没有看过傩戏,但多少听说过些。既然秦漪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他呗。
不过,我都只是道听途说,倒没亲眼看过。
“谣谣到底是大学生,果然见多识广。”小叔伸出大拇指,由衷地夸了我一句。只覃清特别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大概嫌我半灌水响叮当,知道一点就开说,得瑟什么劲。
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只我觉得,如果刚才不说话,不强势带一把节奏,那……
那往后就没我说话的份了!
果然,在我强势表达完看法之后,我被秦漪冷冽地看了眼。“我想去看看,你们要一道吗?”
“我不去,看戏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宁可在这里休息睡大觉。”小叔干脆拒绝,兴趣乏乏。但覃清举手,脸上竟是跃跃欲试,“我倒挺想看看的,一起?”
她,还发起了邀请?
他们表达过后,一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犹豫咬唇,一番权衡之后,果断捧着画板出来。“一起就一起,我还要用笔把傩戏的盛况画下来!”
虽然秦漪寻常都喜欢拿我开玩笑,也会给我挖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但有他在,我人生安全起码可以得到保障,既然不会死,那……那我干脆豁出去了!
秦漪冲我点头,嘴角含笑,夸我上道。
小叔刚才说不去,但看我们一个二个意见统一,一致决定要去见识见识。又不能只留他一个,只能改口说。“那……那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对了老人家,你要跟着一起凑热闹吗?我可以背你过去。”
“是呀,是呀。”我赶忙接着小叔的话往下说,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不能看戏挺遗憾的,而且她热情好客,不但给我们指路,还说让小孙子送我们一截,我们背她看戏也是举手之劳。
老人摇头,“我年纪大了,既不想给年轻人添乱,又没有力气凑热闹,就在家里陪着阿黄吧。反正傩戏也就那样,我年轻的时候每年都看,年年如此,一点花样都没有。”
他很坚持,我们也不便再说其他,只能带着遗憾地和老人告别,按照她指的路,我们一直向东走,到了宽阔的广场上,傩戏还没开始,正在搭建戏台子,不过镇上人倒是齐聚一堂,放眼望去,简直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他们果然把傩戏看成了村子里的一大盛况。
广场的一角,还安静地停放着一处碉楼,碉楼以前在战时是用来储存粮食,或者用来眺望远处、监视敌情。不过现在和平年代,碉楼的作用,大概只剩了好看,或者作为一个显眼的标志性建筑物。
不过那处碉楼,稍稍有些奇怪。
因为碉楼的墙壁上,刻着一副又一副壁画,因为隔着些距离,加上人山人海我挤不进去,倒是不知道具体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