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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一动不动。
有点不对劲。
感觉到少了灵气一样。
就象是一黑玻璃珠子镶在眼眶里一样,心里突地一跳。
原先真的没注意过。也怪我自己,不是在心里骂这老小子贪财好色,就是费尽心力猜这家伙又在设计什么阴诡,确实还没怎么注意过他的眼睛。
旁边的若晜哧地一笑,“老爷爷真好玩,我就一说,您还当真了。”
刘古碑一招手,我们上车,我刚想发动,刘古碑在后座说:“先别动,刚才说了我要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小娘子说我的眼睛是假的,确实是假的。”
我愕然,刘古碑明明白白地承认,这和来这里时,在车上若晜说了他眼睛是假的后,他索性凑到我反光镜前,明明白地给我看一个样,根本不避讳我。
刘古碑接着说:“你以为我好酒呀,没法子,就因这假眼,酒能活血,一天不喝,我眼睛就粘糊糊地难受,所以以后你也别在心里骂你师傅是酒鬼了。”
“至于我怎么就成了假眼,和你们无关,但和你们相关的事有关,人人有本难念的经,我暂时只能说这么多。”
“我知道你小子一直怀疑我,还记得你几次都想杀了你师傅么,我能原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还不是说的时侯,你的怀疑是正常反应。”
“我只能告诉你,师傅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不是圣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人要容人,你要原谅师傅有时的小心思。这么跟你说吧,你只要记得,师傅永远是你师傅,任何时候都不会害徒弟。”
刘古碑这种推心置腹的话我是第一次听见,心里瞬间被感动充满。
我说:“师傅,你也要原谅我的冲动,我相信你。”
这话还真的是此刻真实的心态,我是这样想的,不管怎样,刘古碑犯不着用尽心机骗我一个一无是处的二傻子,还是最初的心态,目标一致,先这么着吧。
“知道你听小娘子说我眼是假的后,你小子就心思重了,现在想清楚了吧,那走呀!”
刘古碑又恢复了原先的口气。
我快快地发动车,一笑说:“师傅,你以后就这样和我说话,我也象原先一样和你说话,就刚才,我快流泪了。”
“去你个小傻子,快走!
车进后山,刚想朝风云洞方向拐,刘古碑在后座说:“直走。”
直走其实是沿路走。
进风云洞,是从这条路的旁边岔过去,到开发过的水泥台阶下,有停车场,上面就是游人如织的风云洞。
而我们此时没有拐弯,径直沿路前进,是条环山路,所以说直走其实是沿路绕着山体走。
约摸半个多时辰,前面是碎石路了,杂草丛生,显然少有人迹。
再走了一刻多钟,碎石路也消失了,全是草皮。
刘古碑在后座哼一声,“右拐”。
我一打方向,轰地一踩油门,车唰唰地钻进了青纱帐。
“停下,停下,你个傻比!”
刘古碑拉开车门下来,“我是要你藏好车。”
老小子刚才煽完情,现在又满血复活了。不过这样也好,是我和他都熟悉的交往方式。
刘古碑一指山上:“爬!”
若晜此时却是嘟着嘴,晃着手说:“不嘛,新衣服弄坏了,我要小哥背。”
刘古碑摇摇头径直朝前走去。
我伏下身子:上来,小心点。
若晜嘻地一笑,一蹦伏我背上,两只玉臂缠了我脖子。
我迈开步子。刘古碑这老小子嘴里讨嫌,但心里还算有数,走前面帮我扒开了青藤乱草。
走了一段,若晜却在我背上唱开了:一步一个坎,下雨要打伞;两步朝上蹬,小哥要亲亲!
突地叭地一口,印在我脸颊上。
若晜咯咯地娇笑起来,倒是我闹了个大红脸。
坡越来越陡,若晜听话地从我背上滑下来,三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上爬。
此时突地地上的蚂蚁虫子啥的突然多了起来,似乎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又慌慌张张地朝草丛里爬。
刘古碑小声说:“注意了,就在前面。”
此时地势突地变得平坦起来,看来是到了山腰中的一块大平地。
刘古碑突地一摆手,我和若晜伏下,扒开草丛看过去,成排的树林后,骇然的石棺林立。
单眼拿着青铜剑的守卫,在巡视着。
看方位,我们是从山下爬陡坡爬到了这处如挂在半山腰的平台边。
但不这么近看,确实从外难以发现,这里还有这样的一处地势开阔的平台。
突地听到一阵锣鼓响,我知道,这又是号令声起了。
先前在半月山看到的那队工匠,每个扛着一个编织袋快快地从山体边跑出。
哇呀,这才发现,原来平台连着山体的那边,还有个大洞呀,只是洞口全是青绿,所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一个如风云洞一样的大洞。
工匠们将编织袋扛到平台的中央,也就是石棺围着的中间,砰地摔到地上。
跑了好几趟,中间码成了小山一样。
工匠们一起开袋倒出里面的东西,突地哗啦啦一阵乱响间,一种惨然的白光晃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白骨呀!
刘古碑轻声说:“是白骨,而且也就是在最近三四年内死去的人的白骨。”
我下意识地轻轻地哧了一声。
刘古碑又轻声说:“小子,别又在心里骂你师傅瞎说,你看到没,那些骨头,在阳光下闪着莹光,这是磷还未入得土源,但又全冒在了骨外,所以,埋入地下三四年的人骨的样子,挖出来后就是这样的。”
看不出刘古碑不全是阴诡,还懂些科学道理。
噼里啪啦!
平台中间突地一阵乱响,是那些工匠,拿了青铜锹,又是砍又是砸的,将白骨弄碎,不一会,竟是成粉。
又一批工匠将石棺打开,铲出里面的干蛇粉,这是从半月山带来的,和入刚才砸成粉的白骨粉中。
我靠,这是要“和面”呀,这么紧而有序的。
工匠们用锹不断地翻动搅匀。我再次真心地佩服半月山上那女人了,我还真的想我和老张那点小计谋,是不是害了个天才呀。这锹真心地好呀,可砍可砸此时又可当了“和面”的工具。
但看不懂了,费了这么大的劲,搞什么搞:费尽心血地造石棺,还费劲巴力地专门有个单眼村用不知哪来的眼珠子喂养蛇群,熬成干粉,拖了这么远,和上些死人骨头粉,这工艺太讲究了吧,用得着这么精细吗。要搁我们现代的工厂里,这是严重的工艺啰嗦要精简,严重窝工呀。
而旁边的刘古碑,却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突地轻声问我:“你当时在半月山可是看清了,你说的那个瞎子最后确实是放了眼珠子到新养的蛇群里去?”
我点着头说:“肯定,绝对肯定。那眼珠子,是我和老张就在那怪老头身边见过的,这不会错。”
刘古碑听后,沉了一会说:“好吧,接下来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动,特别是你小子,更别激动,弄出响动,我可是打不过那些人。小子,你害死我了,我先前估计不足呀,这可怎么办呀。”
刘古碑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那种骇然,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小子从来是有一分本事就恨不得得瑟成民族英豪的主,看来,这次真的如他所说,我们真的麻烦了。
此时,又有工匠扛出了一大堆白纸板,整齐地在和匀的白粉周围摆好。
我去!
白天看得清楚。
白纸人!
就是些人形的白纸板。
正狐疑。
咿呀~~~~~~~~~~~~
汪汪汪汪~~~~~~~~~~
这特么不是乌鸦和黑狗的叫声么!
我靠,这里怎么有乌鸦和黑狗?
刚想问,想起刘古碑的交待,紧闭了嘴。
大笼子,成排成排的大笼子,被工匠们用平板车推了出来。
而那笼子里,一层层码放着的,关着的就是乌鸦和黑狗。
推到和好的白粉前,那些单眼的守卫拿着青铜剑过来,围成一圈,守在笼子前。
一部分工匠们抓着笼子,眼睛盯着守卫的青铜剑。
还有一部分工匠拿着锹躬着身子随时准备翻动眼前的白粉。
另一部分工匠就更怪了,守在最下边,手里拿着小铲子一样的东西,哦,就象我们农村家里平时栽个菜苗栽个蒜啥子的那种小铲子。
好精细!
我在心里叹着。
突地,执笼子的工匠猛地打开一个笼子,最先放出的是一条黑狗,看清了,居然只有左眼,可还只来得及跑出了前半身,早准备好的手执青铜剑的守卫手中寒光一闪,狗头掉落,狗血狂喷而出。而最近处执锹的那个工匠呼呼两锹,狗血和一点白粉和匀,最近处拿着小铲子的工匠极速铲起和好的血泥迅急地在人形白纸板上涂抹开去,血泥一到白纸板上,转瞬变成一片阴白,被工匠拿到一边放好。
而完成了这一整套工序的一班人一挪,另一班同样的人顶上,第二只放出的是乌鸦~~
完全一样的动作,完全一样的迅速!
配合默契,这特么真的叫精准合作!
我还以为是窝工,这特么最高效好不好,每个人迅急而准确,完成自己的一道工序。
一气呵成!
天啦,一个白纸人制成,也就大约五十秒的时间!
我瞪圆了眼珠子,刘古碑就怕我十万个为什么,所以刚才先就交待要我“别激动”。
可此时,我没法激动,是惊悚呀!
“在造白纸人阴兵!”刘古碑看了一脸傻逼的我,轻轻地主动跟我说。
反正是他先说话的,这就怪不得我要说话了。
但试了几次,我却说不成一句整话,巨大的惊骇揪紧了我的心。
以为我是怕眼前的“阴兵制造”么?
错!特么全错呀!
我抖抖索索地指着那笼子里此时哀叫一片的乌鸦和黑狗,脸上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师,师傅,那些,那些乌鸦和黑狗,是哪来的?是风云洞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