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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静还真是了解她的姑姑啊。
我暗叹一声,便点了点头。
曾静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王飞,你不用理她,我的事,她还做不了主。”
我想到中午她看到她的姑姑时的反应,不由问她:“那你不怕她吗?”
她想了想说:“我怕啊,怕她在我爸妈面前告我,说我早恋。但是我想和在一起,她还管不了我。”
我趁机鼓励地说道:“那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在大学就可以自由恋爱了,她就不能说你早恋了。”
在我心里,还是希望她不要因为我,影响了学业。
曾静却说:“考上大学后,我就不能陪你了,所以我现在更要陪你。”
言罢,她就走过来,抱着我,把头轻轻地枕在了我的怀里。
曾静虽然喜欢我,现在我们也成了男女朋友,但她却从来没有如此主动地抱过我,现在却抱我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姑姑吧。
我感受着曾静温柔的娇躯,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少女清香,暗想我是不是该好好感谢她的姑姑一番?
不过我想起她的姑姑中午对我说的那些话,却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曾静枕在我的怀里,却是对我说:“王飞,书上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漂亮女人,都是母老虎,唯独丈母娘是纸老虎,更何况我的姑姑,还不是你丈母娘。所以下次,她还要来找你麻烦,你给我雄起,别怂,别让我失望。”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说:“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是有些担忧,怕得罪了她的姑姑,影响他们家庭和谐,觉得这事还要仔细想想才行。
然而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应付,曾静正在喂我吃晚饭的时候,她的姑姑就来了。
和早上一样,她还是穿着早上那身华贵而优雅的衣着,只不过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早上,就冷得多了。
而且她这次走进来,没有敲门,直接就冲了进来,一把抢过了曾静手中的碗筷。
曾静被抢了碗筷,就坐在那里盯着她,显然很生气。
她的姑姑,也冷冷地俯视着她,哼道:“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出去?”
曾静却是一把搂过我,看着她的姑姑说:“曾丽,我就喜欢王飞,就要和他在一起,你想怎么样?”
原来她的姑姑叫曾丽!
“你,你你……”曾丽直跺脚,胸口起伏得非常厉害,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显然被气坏了。
不过曾静也没有继续和她较劲,冲我微笑着,做了一个打气的手式鼓励我。
我想到她下午说的话,也微笑着点点头,表示不让她失望。
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病房,还把门关上了。
曾丽见她出去后,回道:“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跟着,她就回过头,横眉冷眼地看着我,冷言道:“王飞,我再警告你一次,离曾静远点,不要再纠缠她。我知道是曾静主动来找你的,但你就不能聪明点,骂她,欺负她,让她离你远点?”
其实我不想和她争论,以免影响他们家庭和谐,但曾静为我打气,希望我不要怂。
我再面对她的态度,是可忍孰不可忍。
鲁迅说,横眉冷对千夫指。
玛蛋!
我又不是千夫所指,你凭什么横眉冷眼地看着我?
我很不爽,当即就大声质问她:“曾静对我那么好,我爱她还来不及,为什么要骂她,欺负她,赶她走?还有,你凭什么说我不能和曾静在一起,我爱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们是真心相爱。”
她一阵冷笑:“呵呵,我说了,你不配。”
我问她:“我哪里不配?”
曾丽冷笑着拿出一支粉色的女式香烟,准备抽烟。
我见状,赶紧说道:“你什么素质,不知道医院里不能抽烟吗?”
可能我当时心里有气吧,不够平静,所以说话有些冲。
她冷了我一眼,倒也悻悻然地把烟扔进了垃圾桶,没有固执地点燃。
然后她淡淡地笑道:“呵呵,既然你要这么问,我也不客气,我就和你说说,你到底哪里配不上曾静。”
我一脸镇定地看着她,心里想着,曾静说过,丈母娘都是纸老虎,更何况,这个女人,还不是我丈母娘。
只见曾丽,抬脸看着天花板,斜眼蔑视地看着我,轻启红唇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农民还是工人?”
我问她:“农民又怎么样,工人又怎么样?”
曾丽不屑一笑:“无论是农民子弟,还是工人子弟,都不配,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配不上曾静了吧?”
言罢,她像高傲的孔雀,起身准备离开。
我则是摇头笑了起来:“呵呵呵,曾丽,你敢瞧不起农民,敢瞧不起工人?没有农民,你吃什么,没有工人,你穿什么用什么?你凭什么瞧不起农民和工人?”
曾丽回过身,轻蔑地笑着摇摇头:“圈层决定眼界,这句话说得果然不错。你在土农民和穷工人的圈层,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懒得与你争论。不过我能够理解,因为你们这些人,处处比不上我们,总要自以为是的找点优越感,来维护自己可笑的自尊。”
我却是再次摇头笑道:“可惜,你错了,我爸妈是生意人,不是农民,也不是工人。但尽管如此,我们对农民,对工人,依然很尊重,不像你这么没素质。”
或许是两次被我说没素质,曾丽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方才淡定地说:“好,那我问你,你父亲生意有多大?”
这个问题很俗,很现实,但其实很关键。
谁都希望自己的亲人,嫁得幸福,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没有马上就给曾丽打上‘爱慕虚荣’或‘拜金女’的标签。
我很理解,所以我想了想,如实地说道:“王叔现在做建筑材料生意,有多大我不清楚,反正养活我,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没有问题。”
曾丽呵呵的冷笑起来,我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了不屑,我从她的语气中,读到了一丝嘲讽。
这让我有点不爽。
我最恨别人瞧不起王叔和翁阿姨了,虽然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我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我最亲的人。
但我作了一个深呼吸,还是很平静地开口说道:“曾静找的是男朋友,不是老丈人。如果我父母有钱有势,但我是个朝三暮四的混蛋,你们会让曾静和我在一起吗?而且就算不是混蛋,但我不爱她,你们又会同意吗?
说实话,我和曾静交往,哪怕我家和你们两家人都不同意,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和她幸幸福福过日子。
姑姑你说我年少无知也好,说我目中无人也好,我肯定不会反驳,但请你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说到这里,我打了一个顿,盯着她,语气更加郑重地补充道:
“时间是可以证明很多东西。”
曾丽眼神复杂,语气依旧生冷,“可你如果得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去证明,还有什么意义?
长大一点就以为看穿社会看透生活的孩子顽固起来最要不得。
因为我们说他不懂事,也不对,但说他明白事理,会站在方方面面考虑事情,也绝无可能。
所以当你处在这个阶段,别忙着给承诺,尤其是面对你自认为很重要的女孩,慎重,再慎重一点,这是对两个人的负责。”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才是身着优雅华服的女人,该有的措辞和风度。
即便很不喜欢谁,也愿意以理服人,而不是泼妇骂街,一味毫无章法的咄咄逼人。
我想了想,干脆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有找到和曾静般配的年轻人吗?”
也许曾丽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神色微微有些惊讶。
但她还是很快就恢复镇定,轻轻淡淡地说道:“有两个,都是世交子弟,人品才华都很好。”
“有多好?”我追问。
曾丽愣在那里,我这个问题,似乎不好回答。
好一会儿,她才说:“总之,他们的条件,比你要好多了。”
“有好到让你侄女喜欢上吗?”我反问道。
然后我却是不等她回答,又得意地笑道,“呵呵,显然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曾丽这回有点恼羞成怒,不是疑问语气,而是强烈的反问。
因为我所挑破的事实正是其软胁。
嘿嘿嘿!
她不让曾静和我在一起,早上才让曾静离开,结果她下午就来了。
“能啊。”我理所当然地道,“说明你的侄女,眼光不是一般的彪悍,一下子就把我这块掩埋比较深的金子给揪出来了。”
曾丽顿时目瞪口呆,熟1女摘下冰凉面具后的风情尤为撩人。
我偷着乐,暗叹曾静说得不错,丈母娘果然都是纸老虎,更何况曾丽还不是。
“轻佻!”曾丽拍了一巴掌床,怒喝道。
愤怒,代表她已经说不过我了。
所以我反而更加淡定起来。
我不急不缓道:“我不是轻佻,而是因为我一开始就把阿姨您当姑姑看待了,不像你们欣赏的那些世家子弟,端着架子装成熟累不累,孔雀开屏一样。
你们这群长辈正面看着当然光鲜,可要是有机会绕到他们屁股后面去瞅瞅,指不定有多龌龊。
姑姑,不信你回去以后多关注一下他们私下抽烟否泡吧否勾三搭四否油腔滑调否两面三刀否,希望别吓到您。”
电视里的富二代,没一个好东西,艺术来源于生活,所以我就大胆这么说了。
“胡说八道。”曾丽冷哼一声,拿出一支烟,又想抽烟。
但她好像又想起医院不能抽烟的规定,最后在摸打火机的时候,用力把烟扔在地上,不停地用高跟鞋尖碾碎,仿佛那支烟,就是我一样。
我知道曾丽快要爆发了,不敢再挑衅她。
更何况,我觉得我表现还不错,没有给曾静丢脸,所以没必要在咄咄逼人,影响他们的家庭和谐。
虽然曾静说眼前的女人,就是只纸老虎,但也得循序渐进不是,毕竟她可是纸老虎中的大王,屁股也不是那么好摸的。
而且我那话,也不是完全毫无破绽,因为曾静也是富二代,我连她也骂了。
曾丽碾碎完烟,心情似乎平静了很多,看了一眼旁边的饭菜。
最后她竟然端了起来,冲我说:“天气冷,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说完,就把碗筷伸了过来,作势要喂我。
额额,
曾丽刚才还凶巴巴的,一副要吃我的样子,现在竟然要喂我吃饭?
她这个举动,却是让我欢喜让我忧。
让我欢喜的是,她可能被我说服了,而让我担忧的是,我怕她在喂我吃饭的时候,突然对我用暴力,用筷子捅我的嘴。
不过我一番犹豫,觉得她应该不是这种人,还是把嘴伸上前。
她喂了我,神色也变得温和,态度很温柔。
然后她轻轻叹口气说:“王飞,挺好的名字,你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吗?”
“想啊。”我笑着点点头。
曾丽态度再次转变,竟然微笑起来:“呵呵,你是一个挺优秀的男生。只可惜,投错了胎,不然的话,你绝对是名扬一方的年轻俊杰。”
我淡淡一笑:“不,姑姑你错了,我没有投错胎。没错,我的家庭确实算不上富裕,但我过得很幸福,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养育我的人。他们是我的根,他们是我的本,我不能做一个忘本的人?”
曾丽继续笑着,身体微微后靠,不再是充满攻击倾向的前倾,直截了当道:“如果你能答应我,不做曾静的男朋友,而是朋友,我会很高兴。”
我停止了咀嚼饭菜的动作,直愣愣看着她,一板一眼,含着饭,也吐字清晰地道:“阿姨,你觉得可能吗?”
曾丽眨了眨眼睛,不是俏皮的那种,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出来的自信,她浅浅笑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有些无语,虽然我们两个暂时处于两个敌对阶级的阵营,但面对这样的对手,我生不出厌恶,她始终优雅,平静,端庄,胸有成竹,熟女该有的气质,她一样都不缺。
她见我无语,神色流露出几分得意地笑问:“你想说什么?”
我努力保持平静,免得露出破绽,摇头道:“没有。”
曾丽眼神略微古怪地笑问道:“王飞,你知道曾静的家庭背景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谈恋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谈婚论嫁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这么理解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和曾静谈婚论嫁。
只是越是紧要的事就越要细水长流,急了容易出乱子,跟理科解题一样的道理,撼大摧坚当徐徐图之。
曾丽一脸怪不得的释然神色,犹豫了一下,酝酿片刻,终于盖棺定论,“王飞,既然你比我预想得要成熟理智一点,那就不妨直说,我不同意你和曾静交往,不想否认是为了家庭利益着想。
门当户对,可能在很多年轻人看来就是万恶的封建思想,可等你们经历一些事情,就明白两个相当的家庭,交流起来才会不存在鸿沟,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会匹配。
我个人从不反感凤凰男,这个社会肯定需要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男人,但曾静不需要,她的家庭也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安稳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相可以平凡,但学识,人品,性格,都要中正。
实话说,至少我特别不想让曾静和一个因为打架被人砍过的混混过日子,所以,王飞,我希望你能体谅我。”
我想了想,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我是个混混啊?呵呵,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打架,有些人被人砍,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
开玩笑,曾静当年踩爆了李强的蛋,把他变成了太监,他不死,我和曾静能够得到安宁吗?
曾丽不屑地笑着摇摇头说:“我说了,你不在我们的圈层,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和我们都不一样,所以我不会和你争论。我只想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使用暴力,是弱者的无能表现。”
额额,
我闻言一愣,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我想了想,索性让自己充满信心地笑了起来:“姑姑,我不要十年二十年来证明一切,只给我三年,就等我高中毕业,行不行?”
曾丽却更加轻蔑地摇头道:“呵呵,你说,你高中毕业,打算考一所什么样的大学?”
我说:“就算不是清华北大,至少也是复旦。”
曾丽更加嘲讽地笑了笑:“圈层果然决定眼界。不过,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吧,曾静很快就要去国外留学。”
我有些意外地眯起眼睛,问道:“是因为我吗?”
曾丽平静道:“有一半原因。”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道:“姑姑,我不会阻止曾静出国,这对她有好处,我非常支持。但请相信,你肯定也阻止不了曾静继续等我。”
如果不是吴邓超那番醉话,我还不知道曾静这两年半,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我相信她,愿意等我两年半,肯定也愿意等我更长的时间。
曾丽皱了皱眉头,最后放下碗筷,转过身,轻轻地说道:“王飞,其实刚才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时间可以证明很多东西。曾静现在还是孩子,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爱上你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言罢,她不再多言,径直走出了病房。
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