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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早上,天热,五六点钟太阳就高高的在天边挂着。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几缕,斑驳的映在路上,房尔雅难得没有贪睡,早早就背着小包包出门了,拐个弯走出了小区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在小区门口等待的大巴车。
色彩鲜明的大巴车旁,一位卷发的中年阿姨,戴着小黄帽,挥舞着小黄旗,小小的三角形在空中划拉,嚷着让人抓紧点上车。
房尔雅今天是去庙里吃素菜听佛经的,是不能吃荤腥的东西,连鸡蛋都不能吃。
房爸爸一大早上起来蒸了一筐馒头,塞过两个大馒头让她当早餐垫巴垫巴。
房尔雅二十五的年纪,在家附近的公司做化学检验员,长相白白净净的,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性格乖巧又懂事,颇招车上大妈大叔的喜欢。
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乏味,虽说房尔雅刚上车的时候,是打定主意在车上睡个回笼觉的。
大巴驶过了人来人往的市区,晃晃悠悠又经过了近郊,这才到了远近闻名的云青寺。
房尔雅现在住的小区大多数都姓房,往上数几代都沾亲带故的,房式宗祠就借修在现在的云青寺里头的一隅。
去年,整个南市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台风,台风汹汹过境,损毁财物无数,云青寺也损毁了不少,寺内就有一棵百年老树被拦腰折断,压垮了大殿前头的佛堂。
就在寺庙的管理处正为修缮经费头疼不已的时候,各家房姓子弟都不遗余力,既出钱又出力的参与到修缮云青寺的行动中来。
云青寺的寺庙管理处十分感谢房姓子弟此番大大的善举,寺庙修缮完成后紧接着印发了邀请函,请了房姓各人家的善男信女今日农历十五来庙里吃素、听经,暂住两日。
事情发生在昨天,房爸爸正准备出门买菜的时候,见房尔雅蹲在小院子里,挥舞着小铲子给新种的草莓松土,忙的哈哧哧的,额头上一层薄汗。
房尔雅今年都二十五了,平时也没个男朋友周末出门轧马路,成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无事做的时候就躲在院子里摆弄花花草草、瓜果蔬菜,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他看着就着急!
房爸爸思来想去,决定借用神明的力量(?),死马当作活马医,先试试再说。
他回房间取出了邀请函,递到房尔雅手里,“喏,雅雅,去庙里拜拜,求求佛祖菩萨,保佑早日遇到你的如意郎君。”
房尔雅一到周末就懒得动弹,哪里都不想去。
到底父命难违,她心里不乐意,就跟房爸爸撒娇,“那我能不能求求佛祖保佑我那些植物快高长大?”
“我那玉米才长了几寸,把我眼馋的……还有我那草莓、青椒……”说着,她还伸出小指跟房爸比划玉米的新长的几寸子。
“还玉米?我看你就像个玉米!去去去,到了那可千万别乱说话。”房爸爸把邀请函塞在她怀里,“雅雅,听话啊,明天就去!”
房尔雅一大早就委屈巴巴的,捧着塑料袋里的馒头,背着小包包,给父亲关在门外,只能乖乖去上香。
又怕她年少当真好玩,光许些稀奇古怪的小心愿而忘记了正事,忙活了一早上的房爸爸,手上还沾着白面粉,赶忙开门对房尔雅的背影喊道,“千万向菩萨许愿保佑姻缘快快来,找个好人家!”
扭头看见父亲急切的模样,房尔雅咬/着馒头笑的眉眼弯弯,一直以为催婚只是小区里头阿姨大妈搞的,万万没想到房爸爸也时髦起来催着她赶紧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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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颠簸,前头的大妈大叔相互搀扶的下了大巴,气势恢宏的庙门就呈现眼前,匾额上赫然题着‘云青寺’三个明晃晃的镀金大字。
入了寺庙,大家找了处树荫下,凉快的地方歇息休整一番,僧袍的小师父给大家打来井水,房尔雅抱着阔口碗,啜了一口,甘甜又凉快。
大家在烈日下,打起精神,跟在小师傅后头,在新修缮的寺庙里头溜溜转,听了些现下庙里的大致情况介绍。
现在正讲到了,刚刚取水的那口古井,据说还是宋代的,大家往那一瞧,井口掩在深深的竹林下,有种说不出的古朴年代感。
房尔雅跟在队伍后头,偷偷摁开手机看时间,十二点了,终于到了午饭时间了。她早上就啃了俩大/白/馒/头,还没就着水吃,现下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叫唤。
云青寺在庙里的宴会厅给大家备了斋饭,几方红木的大圆桌上一道道喷香的斋菜,素排骨、素鸡鸭、蒸白菜卷等……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
房尔雅和大家一起落了座,听见开吃二字,她点着小脑袋一筷子一筷子吃起来。
这个好好吃!那个也好好吃!怎么都这么好吃!!小房觉得自个的灵魂仿佛得到了升华~
宴会厅的廊外寂静无人,间或传来几声绿叶间的鸟叫声,清亮又悦耳。
就在大家吃的正快活的时候,突然,清净无人的廊外传来一阵阵推推嚷嚷的声音,打断了大家的午餐。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断嘟囔着,几位本家的叔伯和庙里的师傅围在一旁规劝,不同的男性声音交织,时高时低,时静时吵,接着就飘远了,走廊外也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刚才,已经有好几位好奇的阿姨起身往窗子外伸着脑袋瞧,这边宴会厅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阿姨大妈已经收到风,叽叽喳喳讨论八卦起来了。
“这是谁啊?排场这么大!”有人好奇地问。
,饭桌上陈姨回答道,“叶家的二公子啊这是……”
“哎呦!大夏天的,你别搭我肩膀,好热。”,有人拱肩甩开搭在肩膀的热爪。
隔壁桌的芳姨凑了过来,连连点头,“是的呀。比我们早到的寺庙,又不进来。到了饭点,进来了又是酩酊大醉,酒气扑鼻!”
女人八卦的起劲,男人也不甘示弱加入了讨论。
大叔阿姨七嘴八舌、你来我往,处在八卦中心的房尔雅筷子没离手,竖着耳朵听八卦下饭,心想今天真的没来错!
“这是喝了多少呀?”陈姨在鼻子前直挥手,“哎呦,真是够可以的!”
“这是有啥心里不痛快的?”,又有人问。
芳姨直摇头,手背手心拍个不停,“你说说,他爸叶志荣也不管管!”
陈姨历来知道不少小区里的八卦秘辛,手肘撞了撞芳姨,示意她别说了,又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他妈房四月的忌日快到了。”
这话跟定海神针似的,这话一出,讨论的声音都打住了,各人都散开了,回座位上接着吃饭了。
原来是叶家的二公子,叶家是小区里头的豪门,听说是做房地产发的家,小区的整个东北角上一大栋花园别墅,还带着巨大的庭院,就是他家。
他爸叶志荣是个奇人,不仅表现在房/事上,也体现在情事上。
听说命硬克妻,专吸女人的命数,那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钱呼啦啦地直往他口袋里钻,这头老婆却走了一个又一个,前后足足娶了仨老婆,有病死的,有出车祸死的,更有甚者一尸两命,难产交代在了手术台上。
现在,叶志荣是怕了,不再娶老婆了。
一是怕害了人家能跑会动、活蹦乱跳的闺女。
二是纵使家财万贯,也没哪位老丈人放心大胆地把闺女托付给他呀。
比起钱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不仅如此,叶志荣,无论讨了多少个老婆,在外头有了多少个红颜知己,温香暖玉、嘘寒问暖的,憋着劲想要怀孕,为他生子,名正言顺地进他叶家的大门。
可天不遂人愿,迄今为止,叶志荣膝下就只有第一位正妻房四月所生的一女一男,女儿叫叶至妍,儿子叫叶至勤。
小区里上了年纪的妇女,抬起大拇指,都夸房四月这女人厉害,在世时不仅有个背景雄厚的爹,还眼光奇准会挑人,奋不顾身嫁给了当时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叶志荣,等到人死了,还不放过叶志荣,偏偏让他‘断子绝孙’。
到时,叶志荣也撒手驾鹤了,自己留下的一男一女也能独占叶志荣这些年来辛苦打拼的全部身家。
世间上的牛人,真是各有各的故事啊~
缕了缕这一通大八卦,房尔雅啧啧有声、咬着筷子感叹,给我那么多钱,还嫁人干嘛?是饭不好吃、还是手机不好玩?
倏地一声,被一旁的陈姨重重一筷子拍下去,房尔雅手背都现小红道了,就听见她说,“你可别想着什么单身,一辈子没个人在身边知冷知热的多寂寞呀!你是没钱想着有钱,人家可是有了钱就想着左搂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大家用完餐,时针都指到一点二十了,小师傅帮忙给各位分了房,带着包浩浩荡荡回客房午睡修整了。
本来来的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里头有几个小年轻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房尔雅这只单身汪,被坐在一起的陈姨表示心疼、然后大方的认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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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的客房里。
空调风袅袅吹来,清凉凉地拂在房尔雅的肌肤上,一旁的陈姨早就睡着了,哼哼唧唧说些不成调的梦话。
房尔雅中午吃了咸,现下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睡意全无、口干舌燥的想要喝水,又怕在房里烧水发出声音吵到陈姨午睡。
她悄悄起身,不敢惊扰陈姨午睡,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间门,打算去斋堂里要口水喝。
下了楼梯,一看斋堂过了午膳,堂门禁闭,连个人影都没有。
房尔雅只能在庙里四处走走,滴溜溜的乱转,看看哪里能有水喝。
恰值午休,众僧侣、游人已经回了房间歇息,庙里清净得很,连个人都看不见,耳边只有微风吹过竹叶沙沙的声音。
重修的庙里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扬起的飞檐挂着叮铃铃的铃铛,站在大雄宝殿前,房尔雅抚着栏杆往金碧辉煌的里瞧,金光灿灿,菩萨垂眉,金刚怒目,却皆是慈悲。
房尔雅此时看见宝殿后面有一个隐密的佛堂,掩在茂林修竹里面,传来缥缈的声音,既庄严又神秘,像是在诱惑人过去一探究竟,她不由的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兴许有人给她找瓶水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