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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啪嗒声响响起,顾屿江烦躁的把打火机扔回到储物盒那里,之后重踩油门开了出去。
顾屿江前脚一走,程悠砰得一下把房门重重关了上去,之后跑到浴室里脱掉睡裙检查起自己被蛰到的伤处,那块区域已经明显红肿起来。程悠本来没在意,看到后还是吓了一跳。重新严严实实的穿好衣服去敲老俞的房间门。
老俞看来也是准备睡觉了,哈欠连天的过来开门。
“有涂马蜂蛰到的药膏吗?”
“有啊,你干嘛要这药膏?”老俞一脸不解。
“你借我用下。”
“你该不会是被蛰到了吧?我看看。”
“不碍事,涂下药膏就好了。”
“哦。”老俞点点头,转身去里面拿了支药膏递给程悠。
程悠睡前涂抹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马蜂蛰过伤处继续刺痛的缘故还是怎么的,这一晚她莫名觉得心浮气躁,破天荒失眠了。快近天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合眼睡着,一觉醒来,程悠翻了个身,莫名觉得胸口处有痛觉传来,她坐起来撩起睡裙看了下胸口上有好几处淤青,是昨天连顾屿江一块重摔下来造成的。
程悠重新按压了下,痛觉明显只在淤青和马蜂蛰过的地方才有,她就抛到脑后去了重新补觉起来。
顾屿江回去后立马拿冰块敷在脸上,没想到第二天起来,被程悠扇过的那侧脸颊还是微肿着。现在是敏感时期,他不想被同事嚼舌根,出门时特意戴了口罩才去上班。
傍晚下班前他去病房里又转了一圈,其中一个病房里有位五十开外的大妈欲言又止的喊顾屿江留下来。
“顾医生,有事情和你说呀。”大妈对顾屿江慈眉善目的笑笑。大妈信佛,床头柜前还放着一串佛珠,听她丈夫说她平时在家大都时候吃斋念佛,平时口头禅动不动就是菩萨保佑,是个标准虔诚的佛教徒。
“什么事?术后伤口没有不适吧?”顾屿江问道。
“顾医生,我听她们说你妻子昨天过来找你,还有身孕了。堕胎杀生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佛祖会怪罪的。老话向来说糟糠之妻不下堂,顾医生你可千万别学社会上那些年轻人不好的习气,等你年纪大了就会晓得,少年夫妻老来伴,还是糟糠之妻最贴心。”大妈谆谆劝导起来,她是慕名找顾屿江做的手术,在此之前对顾屿江的印象很好,本来还想介绍自己刚从医科大学毕业的女儿和顾屿江认识,不过听到各种乱纷纷的流言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无缘无故对顾屿江就是挺有好感的,只当他是一时糊涂才会犯下错事,所以还是掏心窝的规劝起来。
顾屿江幸亏自己今天戴着口罩出门,要不然估计自己这会脸色难看的会吓到这位大妈。他抽搐了下嘴角也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干脆微点了下脑袋算是知会,之后直接大步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虽然知道这种好言好语相劝是出于好意,然而顾屿江却是愈发烦躁起来。毕竟会说这话的是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他的那些不实消息。顾屿平时鲜少会被这些身外之事牵绊得动怒,然而这一次,他已经莫名其妙肝火上旺起来。
他平常生活轨迹单调的可以,也没有什么散心的地方,下班后头一回没有开车,脱下白大褂摘掉口罩后从医院门口出来,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的晃荡起来。
顾屿江不知不觉间晃荡到附近的民宅巷子里,估计是有小贩在不远处卖烤地瓜,甜腻的香味时不时的被秋风送过来。
闻到烤地瓜的香味,顾屿江心情不知不觉中好了一些。他继续往前面走去,下一秒视线里忽然跃入熟悉的身影。
他抬头打量了下周遭,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步行到了程悠单位附近的民宅区域。
顾屿江加快脚步跟上,就看到程悠手上拿着个烤地瓜吃得正香。
“站住!”顾屿江阴沉着脸色喊住她。
程悠冷不防丁被吓了一跳,发现是顾屿江后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去医院澄清下我们的关系!”顾屿江说时要去拉程悠的胳膊。
“我说过,你先道歉我再去澄清。”顾屿江和她谈着正儿八经的事情,她却边吃烤地瓜边漫不经心的应道。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有冲动想要揍个女人。
嗯,他也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脸上还没消肿又想打架?”程悠看到顾屿江紧握起来的拳头,一脸无谓的说着风凉话。
“谁说我要打架?”顾屿江不知何时隐去了眸间的寒意,反倒浮出浅浅笑意。他的一双丹凤眼本来就生得好看,眼前这样似笑非笑,其实格外让人看得晃眼。
程悠眼见得顾屿江越走越近,下一秒他就按住了她的一侧肩膀,“你、你要干什么?”她说时想要从顾屿江的桎梏中脱身,只是卯足了劲都没挣脱出来。
然而顾屿江丝毫不受影响。他抬手往她脸上碰触过来,脸上依旧挂着让人发怵的笑意。
“大白天的,你干什么?”程悠厉声呵斥,脸颊猛地侧过去不想让他得逞。
然而顾屿江的指腹还是碰触到了她的唇角边,随着细微的糙砺感带过,顾屿江抽手回去,一脸玩味,“多大的人了,吃块红薯弄得嘴角都是。”
程悠没想到他是给自己揩掉唇角边沾上的红薯,偏偏暧昧的让自己误会从而反应过度,她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关你屁事!”
“你要是不和我回医院去澄清,那就关我的事了。”顾屿江也不和她动粗,就这样无比耐心的和她干耗着。
前面正好路过一个拿着蒲扇的大伯,程悠瞪了顾屿江一眼,警告出声,“你再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啧啧,你还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来,我等着!”顾屿江心头的无名火气越来越盛。
程悠反正脱身不了,干脆放开嗓门大喊起来,“救命啊,这里有人耍流氓!”
那个大伯看了顾屿江一眼,下一秒居然调头就跑。
本来指望着大伯帮助自己脱身的程悠看得目瞪口呆。
“就你这浮夸的演技,你还真以为每个人都会弱智到听你挑唆?”顾屿江心情大好的提醒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悠深吸了口气。
“我说了,你去医院澄清不实消息,以后我就和你各不相欠。”顾屿江冷冽出声。
程悠今天就是嘴馋了溜出来吃个烤地瓜,结果才吃到一半就被顾屿江逼到墙角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看顾屿江这架势,说不好真的会和她耗上大半天,程悠开始动摇要不要认怂。
大概是看出程悠开始动摇,顾屿江也安静下来,等她答复。
“大哥,我包里有钱,我把钱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隔了一会,程悠忽然可怜巴巴的开口,声音听上去居然还带着点哭腔,她一边说着一边去包里拿钱出来,是顾屿江昨晚摔在被褥上的那沓钱,程悠数过正好一万,她本来是想吃好地瓜后到单位门口边上的自动存款机那里存到卡里,再让程浩转回给顾屿江的。
“就那几个破钱,老子看不上。”顾屿江直觉她又开始耍什么把戏了,恶声恶气应道。
“就是那个登徒子!”身后传来刚才那个大伯气呼呼的声音。
顾屿江一回头就看到后面呼啦一下来了七八个大爷大妈,差不多是两个牌桌的人头。
就这么点功夫,那帮正义感十足的大爷大妈已经把顾屿江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本来就在隔壁的巷口打麻将,被牌友一招呼就全过来了。
“这大白天的耍流氓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刚才还凶我!赶紧送去派出所!”刚才那位大伯拿着蒲扇戳顾屿江的鼻梁,一边和他的牌友愤愤不平的控诉起顾屿江的罪状起来。
顾屿江看了眼里面其中一位颤颤悠悠的老奶奶,万一他动手推搡下,本就风中残烛的老人家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他忽然觉得,事态有点超过他的掌控了。
“求我。”程悠在他耳边小声吹了个口哨。
顾屿江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那咱们派出所见吧。”程悠漫不经心开口。
顾屿江乖乖配合,反倒是这帮义愤填膺的大爷大妈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情绪失控要揍他,推推搡搡中,顾屿江身上的衬衫纽扣都莫名其妙崩走了几颗。
半个小时后,顾屿江和程悠一起出现在陈淮在的分局里,喊人过来的那个大伯生怕程悠搞不定身材高大的顾屿江会吃亏,特意跟过来帮忙做笔录。
“警察,我和你讲,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性的人渣你们一定要严惩!”大伯义正言辞的交代起来。
“哦,他怎么个调戏法?”陈淮今天刚好在办公室里,他多看一眼顾屿江这郁卒的不想多说一个字的挫样,强忍着闷笑让队员做笔录起来。
“你问他自己!这种人说不准是惯犯!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定要严惩以正风气!”大伯再三交代后才离开。
“你自己说,怎么调戏人家了?”陈淮难得见到顾屿江吃瘪,他又看了眼边上淡定地无事人般的程悠,话说他也挺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然是没问出半句。
大伯离开后,程悠就撤案了。
她前脚刚从分局大门口出来,顾屿江依旧沉着脸色跟了过来。
“怎么还想进去呆着?”程悠也没想到顾屿江会这么不依不挠。
“和我去医院!”顾屿江说时直接扣住程悠的腕间要去拦出租车。要不然按这舆论导向下去,他的工作都没办法继续了。
“放手!”程悠想要用力甩开他的手心。
纹丝未动。
顾屿江的身手好着,她要脱身概率不大,除非想别的法子。
“屿江,你干什么?”陈淮不太放心顾屿江,特意跟出来就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一幕,他在后面喊了一句,顾屿江回身刚准备和陈淮解释,程悠趁着顾屿江松懈分神的瞬间,直接弓起膝盖朝他的大腿上顶去,顾屿江一不留神,只觉得下半身不可描述附近的位置传来剧痛,他疼得龇牙咧嘴早已松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踢到关键部位,只不过碍于在公众场合,他甚至都没办法及时去揉下被程悠踢疼的敏感位置。
程悠从顾屿江手里脱身后直接撒腿狂奔,连着跑出去好多个路口,她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在响的手机。
“姐,你现在有没有空点了?”
“又怎么了?”程悠气喘吁吁问道。
相比前阵子的心事重重,程浩像是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听声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姐,我没事了。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个顾医生了呢。”
“赚了那么多黑心钱没什么好谢的。”
“姐,你怎么还在误会他,他还没和你解释清楚么——对了,我知道了,那天你过去阿菠萝医院的时候,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就走了,他应该只是和胡医生认识而已,平时在人民医院的心血管科上班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程悠难以置信地杵在原地。
“当然啦,我昨天才发现他之前还发过我短信提醒我是玫瑰疹去皮肤科就诊呢。对了,他昨晚特意来找你什么事啊?姐,他是不是喜欢你要追你?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没事吧?”
“没事——”程悠扶额,想起自己刚才脱身时没轻没重顶的那一下,她心头蓦地沉了下去。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