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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宗昌庭审闹剧虽然演完,可他在庭审上说的话,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深思。
是的,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省吃俭用的白俄侏儒,何来一千万黄金被劫?
一千万黄金啊,堆起怕足足有一整大间房吧,他这个可怜的侏儒会有吗?只怕真如张宗昌庭上所斥责:“想钱想疯了报的假案哩?”
如此,各大报小报又潮水般开始了怀疑和提问。
结果这样一来,让替公爵干事儿的仆役和守卫,扭着侏儒问不出个究竟,便各拎各自事先瞅好的东西,溜之大吉。
当然,被卖给侏儒的二十个白俄兵,也见势不对,立马撤退。
大伙儿凶暴地围着公爵狠敲了一笔,哼着歌儿回了白俄兵团。
可怜的前皇亲国戚渥仑斯基公爵陛下,众叛亲离之余,从此疯癫,孤魂野鬼,成为了上海滩头见怪不怪的又一个流浪白俄,不提。
于是,米沙和米乐夫就彻底松了一大口气。
寻了一个欢乐的晚上,二人同坐在“露茜”夜总会的小包间里,叫上一箱伏特加和几个娇娃,对坐畅饮,弹冠相庆。
俄国人喝伏特加,犹如少儿喝果汁,不到肚子涨得难受不醉。老板伊莎诺娃尽管忙得团团转,仍不时过来看看,问问,陪着喝上二杯,再匆匆忙忙的跑进跑出。
此时,但见小包间里香气弥漫,眼波盈盈,如花似玉的娇娃,或轻舒粉臂搂着二米撒娇。
或撅起兰花指淑女般呷着伏特加,或作娇憨微喘不胜酒力样,莺声鸟语,裙袂蟋蟀,春色无边。
作为这支白俄部队指挥官米沙,一向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特别是在下级面前。不过,手里有了二百万巨款的感觉却实在不一样,再加上他下决心要最后了结此事,所以,破天荒的和前帝俄陆军总监在一起,饮酒抬妓,放荡不羁。
眼下,米沙和米乐夫,各由二个娇娃陪着。
六个人一面喝酒聊天,一面听歌。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听着听着,都有些醉了的二人,伤感的溢出了泪花。
前帝俄炮兵司令哽咽到:“唉,想起以前在冬宫,假面舞会还没开始就演奏这首歌,简直像做梦一样呵。”
“是的,沙皇陛下和我们一样,也十分喜欢这支曲儿。”
前帝俄陆军总监依偎在娇娃的香怀,打着酒嗝儿,二个眼窝中的泪痕闪闪发光。
“有好几次,我看见陛下边用手打拍子边跟着哼,肩上的金黄色穗条儿一颤一颤的,实在是太仁慈太善良了。”
米沙深深的叹口气。
轻轻拍拍压着自己大腿的娇娃,示意她起身让让。
看得出,即便是在这样放浪形骸的时候,他仍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从宫顶成拱形垂下的紫色帷幕,栩栩如生雕花的墙壁闪们发亮,还有整齐长长而谦恭的队例,将军们锃亮军靴马刺发出的丁当声和女人们发出的脂粉香,这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啊。”
米沙一仰头喝下一大口伏特加。
一丝清亮的酒液从他嘴角溢出,右侧的娇娃就轻轻替他擦拭。
借仰头之机,他偷偷瞟瞟米乐夫,见前帝俄陆军总监闭着眼睛,正婴儿般将自己的整个脑袋瓜子,偎进娇娃的挺立的乳沟,不禁暗暗一笑。
“是啊是啊,那银烛光发出的光亮,照得冬宫亮如白昼,暖如春天。可外面正寒风怒吼,大雪纷飞呢。”
米乐夫及时的哼哼着接上,双手悄悄在自己的腰间摸摸。
那儿,揣着支上了膛的纳干,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先迅雷不及掩耳掏出左轮,把七颗子弹全部打进对方的胸膛。
“小伙子你为什么悲伤/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让你这样的伤心/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和米沙此时的心情一样,米乐夫也无时不刻的担心着对方干掉自己灭口。
千万黄金的诱惑实在无法拒绝。
虽然相互防范和轻蔑,从没联过手的二人,这次联手只干了一票,可是一击中的,千万黄金轻易到手。
然而,痛定思痛的米乐夫却越想越窝火。
这次之所以马到成功,一击而中,全靠了自己周密的策划和情报,否则,不可能如此顺利。
可这个前帝俄炮兵司令怎么说,“二一添作五,平分走路,互不认识。”?他妈的,有这样的平分法吗?老子提心吊胆,化装侦察,费尽周折。
不但罩上黑布亲临现场逼问,还手起刀落,杀了美丽的女仆。
你们四人只跟着跑跑龙套,助助威风,居然和我平分?
哎哎,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是不是太善良,太窝囊废啦?所以,哼哼,米沙米沙,你在自己的指挥官宝座上继续做梦吧,告诉你,你的死期已经到啦,马上就要到啦。
哦,这俄罗斯的伏特加真好喝。
润喉解渴,清热去火,老子现在心里窝着火啊!
不过,得装腔作势的和你玩玩儿;哼,前帝俄炮兵司令阁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告诉你吧,我想也和你想的一样,那就看看谁先倒霉吧!
“你看吧我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遍天涯/可恨那财主要把他买了去/今后不能再等着它/”
“将军阁下,现在的您,打算做什么?”
米乐夫抽着鼻子,从娇娃身上微微招头,斜视着米沙。
“退伍经商,还是购销二旺当寓公?”“什么都想啊,这当兵的日子风险投资太大,前途未测呢。”米沙放下酒杯,咂咂嘴巴:“我不像您,勇敢计谋心眼儿活;我呢,大约是战死沙场的苦命。”
米乐夫很受用的坐起来,灌下一杯伏特加。
然后伸出嘴唇,让左右的娇娃轻轻擦拭。
“坐拥百,噢不,我是说长久当兵不烦吗?再怎么也得换个门道试试啊。”
对米乐夫刚才的险些失口,米沙微微笑,竖起一根指头:“是啊,我正捉摸着呢,这上海滩有什么适合自己干的?可不管怎么样,到底不是自己的国家,干什么也没趣儿啊。”
“该死的布尔什维克!”
前帝俄陆军总监恨恨的骂一句,一只手摸索着去端酒杯。
“我正羡慕不已呢,这中国怎么就没有布尔什维克?您看各路英雄们干得风生水起,好不愉快热闹。将军阁下,我担保,如果我们自己拿起一支队伍单干,同样也会成功,您信不信?”
米沙扑嗤乐了。
“羡慕?噢不总监先生,你难道忘了中国南方的孙文中山?他就是中国的布尔什难克,革命党,上次不是还和镇守使谈判吗?所以,我看中国马上也要乱啦,您信不信?”
米乐夫两手一伸,失望的往后一靠,恰好靠在二个娇娃身上。
“当然信罗!我听将军阁下您亲口讲过么。唉,这么说中国也有革命党,也马上要乱啦。这一乱,我们怎么办,何处是我们的家?”
米沙耸耸肩,越过对方的头顶,迷茫的瞅着天花板。
门一叩,伊莎诺娃又进来了。
中年发福的女老板,仍不失年轻时的妖媚与苗条,一头金黄色的发瀑悬在脸侧,勾了唇线的嘴唇诱人的呶动:“二位大人怎么光喝酒,不动手,是嫌我们的姑娘不漂亮吗?”
一低胸,露出深深的乳沟,抓起伏特加咕嘟咕噜分别倒上三杯。
然后举起一杯,端在自己脸前:“请!这杯算我请二位大人的。”,三人一饮而尽。
这当儿,米乐夫一拍自己胯裆:“等会儿还要打仗呢!我说诺娃,那事儿你办了吧?”“马上?”“嗯,马上!”米乐夫的语气掺杂着一丝杀气:“办吧,办了重赏。”
米沙注意的瞟瞟他。
然后微微闭上眼睛笔直的端坐着,暗地捉摸着对方的话。
伊莎诺娃突然把手一拍:“哎呀,瞧我这记性?我昨天才弄了一瓶阵年伏特加,是一位前皇宫总管送给我的,据说有一百年历史啦。”
她站起来,一面朝外走,一面回头。
“请二位大人稍等,我马上就拎来/”
瞅着她消失在一片金黄色的迷漓之中,米沙回头问:“总监先生,出了什么事吗,这么急切需要马上办?”,米乐夫朝他眨眨眼,神秘的笑笑回。
“将军阁下,请稍安勿燥,你一会儿就知道啦。我担保,您定会大吃一惊的。”
“是吗?”
米沙也朝他眨眨眼,愉快的扬扬眉梢:“可我也敢担保,我一定会让您失望的。”“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伊莎诺娃拎着一瓶未开封的伏特加进来。
她笑嘻嘻的朝二人扬扬:“嗅嗅,还有窖土香呢,一百多年,比我们任何一个都年长啊。”
于是,米沙和米乐夫就分别接过嗅嗅,再闭上眼睛抽抽鼻子:“香啊!快开快开!”,米沙转身低头抠抠自己鼻孔,咕嘟咕噜的:“有些感冒,有些感冒了,呵——欠!呵,呵呵呵——欠!”
这边的伊莎诺娃拧开酒瓶,已经倒满了三杯。
然后,悄悄朝米乐夫使使眼色。
米乐夫就不动声色的趁米沙转身揉搓鼻子之机,把自己和米少的酒杯相互调换了。待米沙回过身抬起头,伊莎诺娃就春风满面地举起自己的酒杯。
朝自己胸前一靠:“二位大人,请!”
米沙和米乐夫都端直了自己桌前的酒杯,也往胸口一靠:“请!”,三人一饮而尽。
伊莎诺娃入下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拍,伺候在二米周围的娇娃,就纷纷起身离去,并顺手上了房门。米沙有些惊讶地瞧瞧对面的米乐夫,又瞅着伊沙诺娃:“怎么都走啦?姑娘们不错吗!不用换,我挺满意的。”
伊沙诺娃却妩媚的冲他笑笑。
“将军阁下,我不满意啊。因为,我要办事儿啊。”
“办事儿,这时候办什么事儿?”